一刻鐘過去了，白宋站在門口也等得有些不耐煩。
整個長安城，能如此把白宋晾在外頭的人可不多，而且還是故友。
白宋有些不爽了，但他知道可能是因為什麼，所以就耐著性子好好地繼續等。
又過了幾分鐘，府門打開，裡面出來也不是虞季，而是虞青青。
小姑娘已經長成了大姑娘，模樣大變，不變的依舊是青春靚麗，眼眸中的靈動不變。
白宋心想虞青青見到自己應該很開心，說不定會直接撲上來。
可這一次白宋又是想到了，門口的小姑娘看著白宋顯得十分平靜，甚至有些冷淡。
從對方的眼神中，白宋看到了一絲絲糾結。
不用說，肯定是唐史的事情造成的！
估計虞季也是因為唐史使得他對自己有了成見，而虞季的成見也印象到了虞青青，連帶虞青青也不待見白宋了。
來之前，白宋已經想到了類似的結果，可真當遇上，親眼見到之後，白宋的內心更多的是生氣。
這兩位最親密的朋友，因為這麼一件事對自己產生了隔閡，這是對他白宋的不信任。
按照白宋的性子，可能直接轉身走了，也懶得解釋。
可對方是虞青青，一個剛剛長大的小姑娘，他可以耐心地解釋一下。
虞青青沒有說話，白宋想了一會兒說：「怎麼？也沒多久不見面，就開始要擺臉色了？」
虞青青皺了皺眉，問道：「你來幹什麼？」
「我來訪友，難道你虞青青已經不把我當朋友了？」
「……」虞青青吸了吸鼻子，眼神很是複雜。
白宋自己走了過去，看著虞青青這種冷淡的樣子，有些無奈：「虧的是你，要是你哥敢跟我這般臉色，老子上來就是一拳！因為一部唐史，就能不把咱們以往的交情給抵消了？虞青青啊虞青青，你可真是個絕情的女人。」
「才不是！」虞青青噘著嘴，低頭看著白宋的鞋子，然後說，「我哥說不準見你的。」
「你哥說不不准見就不准見？是不是你哥說啥，你就信啥，而我想說的，你連聽頭不聽？」
「你……你想說什麼？」
「我都不知道你怎麼生我的氣，我怎麼解釋？要不把你哥叫上，我先聽聽你們怎麼說？」
虞青青猶豫了一下，讓開一條縫，讓白宋進入其中。
到了虞府裡面，虞青青走在前面說：「先跟我來吧，有什麼話跟我說便是，我哥可不會見你。」
白宋也只有順著，跟著虞青青到了客廳坐下，然後就問：「說說吧，你們為何跟我過不去？」
「你自己都說了，皇上把唐史交給你。」
「然後呢？交給我編修不假，但我什麼都沒做，怎麼就你給得罪了？」
「哼！我哥說了，你素來貪生怕死，現在王府內你又有那麼多牽掛，肯定會順應皇命編修出一部皇上喜歡的唐史。你根本不清楚，因為這一步唐史已經死了多少人，天下有多少人為了此事而付出了生命。如果你為了自己的性命而順應皇帝的意思，就會讓許許多多的人死得毫無價值，他們用生命去守護的真實會因為你而徹底被改寫，以後，你會成為歷史的罪人。」
「這些都是虞季告訴你的？」
「不全是，我有自己的判斷，在這件事上，我認為哥哥說的有道理。你一定會跟隨皇帝的的意思，我了解你，你就算不為了自己也會為了王府里的夫人和孩子。」
白宋笑了笑，沒想到這個丫頭還真的挺了解自己的。
「那如果你站在我的位子上會怎麼選？」
「……」虞青青沒有開口，她也知道白宋的難處，畢竟這是株連九族的事情，她只是說得輕鬆，但要真正選擇的時候，哪兒會這麼容易？
虞青青低下頭：「我不知道，但可能會跟你一樣，但是……但是就算你有難處，可這畢竟是全天下的事情，關係到全天下……不能因為個人……」
「好！」白宋突然加重語氣，「好，我就聽你的話，從今天開始就跟天下文人站在一條線上，一起對抗皇帝，哪怕是死，哪怕是我全家都死了，我也不改變！」
虞青青瞪大了眼睛：「你在胡說什麼？這種玩笑一點兒都不好笑。」
「這不是你說的嗎的，我不能因為個人安危至天下不顧，我選擇大義，放棄小義，這還不行？」
虞青青說不過白宋，急得眼淚都出來了：「我我我……我也不想你死，不想你和你的夫人，不想任何人死……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更不知道該不該聽你的解釋，我現在看到你就傷心，就難過……嗚嗚……」
說著說著，小姑娘便哭了起來。
看到虞青青糾結的樣子，回想以往單純的經歷，白宋也有些不忍。
「好了，別哭了。你們只是聽說我會主持編修唐史，根本就沒有問過我的態度，更不知道我準備怎麼做，現在就急著跟我劃清界限，這樣是不是過於莽撞了？對我也很不公平，不是嗎？」
「嗯……」虞青青應了一聲，揉了揉眼角。
白宋起身，深吸了一口氣：「我的確是貪生怕死，對待女人也的確是比自己還要更重要，但事情不是只有兩種選擇，因為唐史而喪命的人我已經知曉了很多，那些人中甚至有我的一些朋友，一些長輩，他們或多或少都對我的有恩，有幫助。更清楚他們不顧生命守護的是什麼，所以你也不要小瞧了我，我在試圖守護真實，但也不想讓自己遍體鱗傷。我有的打算，你要對我有信心。」
「什麼打算？」
「我與皇上約定一年，這一年之內我會儘量地多作準備，希望在一年之後與皇上鬧翻，會有能力脫身。」
「這麼說，你是願意跟天下文人站在一起？」
白宋點了點頭。
「那太好了！」虞青青一下蹦躂起來，激動得撲到白宋懷中。
白宋沒反應過來，感覺到小姑娘身子都在發顫，倒是沒有去阻止。
「白宋，你嚇死我了，我以為以後我們就要成敵人了。我這就把你想法告訴我哥，你等著。」
「別！」白宋趕緊阻攔，「這麼告訴他人我的決斷，不是要把我害死嗎？要是被皇上知道，我怎麼活？所以，你一定要替我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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