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爽喝了一口茶。
昨天,在大廈。同樣她的辦公室,同樣會客沙發,坐在她對面的是方瀾。
女人啊。
走錯一步,就會萬劫不復的女人啊。
而今天,對面的李爽忽然抬頭,語氣堅定:「無論你和聞總怎樣,請你一定不要放棄工作。」
「你是我見過,工作上最聰明也最拼的女孩。雖然,聞總很優秀……」
「但是,工作比男人更能靠得住!工作能讓你安身立命!」
這話,說得直白,說得幼稚,說得熱血。
但姜昭昭分辨得清,李爽字裡行間,全是好意。
她笑著,點頭,鄭重其事:「不會。」
李爽聽到,好像鬆了一口氣。
姜昭昭覺得人生的幸福,不過如此了。她有了男朋友,更重要的是,也開始有朋友。
她說:「謝謝你,把我當朋友。」
李爽也笑了,不扭捏,大大方方,為姜昭昭開心。
而後,李爽又問:「我聽說,方瀾她……辭職了?」
姜昭昭點頭:「對。大家都有選擇的自由吧。」
兩個人正聊,門被輕輕的,象徵性地敲響兩聲。
李爽的位置正面對著辦公室的大門,在看清推門的來人後,爽利站起來,問了一聲:「聞總好。」
姜昭昭這才手肘支著沙發扶手,淺淺,緩緩的扭動上半身,回頭。
她今天的內搭是一件短襯衫,脫了風衣之後,露出一截白嫩的纖細。
在黑色的皮質沙發之上,盡顯魅惑。
聞銘腦中只一句:
細腰爭舞君沉醉,白日秦兵天下來。
還好,他不是楚王。
沒有城池要守,沒有黎民要護。
他的心,可以全部給她。
他向李爽點頭示意了下,然後踱步進來:「我出去辦點事,司機留給你。晚上一起吃飯,嗯?」
李爽再是泰然自若,也掩飾不住眼球的震顫。
聞總平日裡,和他們開會是什麼樣子,她見得少,但是可沒少聽技術員們抱怨。
句句刺中要害,要求又高又嚴,冷冰冰的不苟言笑。
再想想,她在大廈電梯裡也遇到過幾次,冰塊兒似的。
剛剛,李爽都還在想,昭昭怎麼和這麼一個人談戀愛。
和冰塊兒怎麼談戀愛啊?
原來,聞總對姜昭昭是溫柔的。
溫柔的,如同細膩的絲綢,順滑而舒適。
姜昭昭沒有起身,撩著髮絲:「好的,公司有我呢。」
總裁沒有離開,淺笑著彎下腰,雙手撐住她的肩膀。
他的話,是這麼說的:「我是來向你請示的,老婆。」
李爽攥了攥拳頭:「那個,聞總,姜總,我這也沒什麼事了。我就先回去工作了。」
聞銘竟然對李爽態度不錯,眼神凝了一下她的工牌:「我這就走了,你們聊。」
姜昭昭就那麼漾著笑,鼻腔里「嗯」了一聲,帶著幸福的小尾音。
……
謝廷崢來了津港,『啟航』和當地單位一些陳年爛帳,代替聞銘出面解決。
謝、聞兩家的婚禮定在了十月。
聞銘對這個准姐夫相當滿意,也記得謝廷崢和聞奕深夜接他回平都時說的那句:「什麼時候,讓我們見見未來弟妹啊?」
再加上薛中信、孟婧恬,晚上,他組了飯局。
……
姜昭昭出事的時候,劉司機甚至覺得這事情有點抽象。
聞銘的身份雖然對外並沒有公開,但劉司機作為貼身跟著姜昭昭的人,自然是聞銘自己的司機老黃已經明示暗示過了他的真實身份。
況且以他來到津港之後,接手『啟航』之後的做派,於細微處受到的款待,懂行的人應該都能辨得出他背後的能量。
那人就這麼大張旗鼓,明目張胆的劫走姜昭昭時,完全一副黑.社會的做派。
那是午後三四點鐘,秋日的津港風高氣爽。
姜昭昭接到電話,稱大廈的電路出現問題,需要緊急協調處理。
於是姜昭昭乘著輝騰從開發區往市中心的租界大道趕。
即將駛入快速通道前,是一段如同輔道般的小路。
一個U型彎之後,赫然一輛麵包車和一輛B級商務車橫亘在路中間。
六七個社會青年,手裡持著鋼管和管制刀具站在邁騰周圍比比畫畫。
邁騰的後車窗被一棍子敲碎時,姜昭昭發出了尖叫。
她還從來沒有見過,周淑蘭有這樣的手段。
周淑蘭一向都是明火執仗的來,找她的晦氣時,本尊沖在最前面,從來沒有往後縮的。
直到姜昭昭被兩個大漢加上,拖上那輛商務車,看到車裡坐著一個似曾相識的年輕男孩。
姜昭昭想不起哪裡見過這人,但她忽然很清醒:這次,不是周淑蘭。
人是下午三點五十一分被擄走的。
聞銘是三點五十二分得到的消息。
偏偏就那麼巧,他信任的那幾個人個個都在場。
薛中信也是帶著孟婧恬剛剛從申城回到津港,到市局和聞銘會合。
聽到聞銘的電話,驚得下巴都要脫臼。直念叨:「這人誰啊?這麼牛掰?」
薛中信對著孟婧恬,有一種『要不要打賭』的姿態:「這人完了,他絕對絕對完了。」
三點五十四分,謝廷崢已經可以調動津港離開開發區所有路線的監控探頭。
三點五十五分,精準追蹤到兩輛車牌。
三點五十七分,綁走姜昭昭的費家當事人接到電話,其承包的鋁錠運輸工程被終止。
三點五十八分,費家北美帳戶被凍結。雖然,那點子餘額在孟婧恬眼裡看來不過是三兩『鋼蹦兒』。
但謝廷崢和薛中信都出手了,她也不能閒著不是?
聞銘一言不發,他只盯著找來的黑客,潛入商務車內的行車記錄儀。
費家小少爺花天酒地,臭名昭著。
但好像沒有什麼暴力傾向。
他眼神上下左右丈量似的看著姜昭昭,笑得赤裸裸:「我說怎麼有人英雄救美呢,原來姜小姐真是『此女只應天上有』啊。」
「姜小姐,你說,你喝了我的酒,卻被別人帶走,這個帳我要怎麼算啊?」
姜昭昭自從上了車,並不掙扎,只是充滿防禦性地後靠著,縮在中排右側座椅里。
她知道這個時候的反抗只是徒勞,力氣要留在刀刃上使。
聽了這句話,她忽然知道眼前這一位是誰了。
暴雨那晚,『勸業場』斜對面街角的小酒館。
她喝了這人送的一杯酒之後,就醉得幾乎失去意識。
卻誤打誤撞,醒來後套著白襯衫的英俊男人,後知後覺她才知道是聞銘。
是聞銘,從這人手裡,帶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