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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18 留下她

2024-08-30 12:46:22 作者: 眉予
  姜昭昭獨自坐在『檀府壹號』的餐廳,看著彩雲阿姨準備好的夜宵時,人還有點懵。

  她是帶著積壓了很久很久的委曲,醞釀了兩天的情緒,和爆發了一瞬的憤怒走出那間辦公室的。

  ——只走出了半個身位。

  聞銘扣住她的手腕:「我不同意。」

  你說,我們不要再走下去了,我不同意。

  姜昭昭聲音還是含混不清的,情緒失控到發抖,臉上濕成一團。

  也難為她這個時候還有思路,她認清了現實一般,強硬道:「談戀愛需要兩個人同意,分手只需要一個人同意。」

  聞銘把她扯到懷裡,抱住扭動著抗拒的玲瓏身體,承受著劈頭蓋臉的粉拳。

  竟然被她的話噎得啞口無言。

  他摁著懷裡的人,換了一種問法:「你要去哪?」

  她本來就嬌媚的聲音帶著嗚咽的腔調,竟然說出志氣來:「我要離開你,離開津港,我要到一個全新的城市去。」

  「我自己生活,我不結婚,我不要面對別人的審視和拷問。」

  聞銘知道她氣極了,傷心極了。

  因為她的出身無法辯駁,因為每個人,都是需要有來時的路的。

  因為人類打從自我意識覺醒開始,就會問:「我從哪裡來?」

  只要不從哲學的角度討論,那麼無論從生物學還是社會學來說,每個人,都來自於他的父母。

  譬如聞銘自己。

  他來自於聞部長和丁芮。

  這句話他可以堂堂正正的說出來。

  譬如林逢青,追求姜昭昭時,非常自豪且坦然:「我爸爸是大學教授,媽媽是銀行高管。」

  可姜昭昭呢?

  在世俗的眼中,在她自己的心中,她的父母是見不得光的。

  高志,姜雙。

  這兩個名字是不可以放在一起的。

  這兩個名字在一起,是對一個家庭的背叛,對社會倫理的挑戰。

  聞銘曾經天真過,在兩個月之前。

  以為解決了周淑蘭,就能夠幫姜昭昭掃去長久以來在她心頭遮天蔽日的掛礙。

  可惜不是。

  他的大手不停地撫著她的背,越來越緩,越來越柔。

  直到讓她的氣息平靜下來。

  「我不會讓任何人審視你,拷問你。」

  姜昭昭搖頭。

  好難,真的好難。

  可聞銘知道怎麼把她留下:「你走了,『啟航』怎麼辦?」

  半年來這裡的所有改變幾乎都仰賴於她過度耗費的心血,加班的點滴日夜。

  她差點就又被他忽悠,遲疑了一秒,腦袋又繞過彎來:「你是『昭捷』的老闆,你能把控比『啟航』體量大幾十倍的企業。『啟航』不會有事的。」

  「可是產線升級方案、融資計劃和物流調配系統都是你在負責,換我,會耽誤時間。」

  他的聲音不急不躁,把事實擺在姜昭昭面前:「中層幹部和技術人員的框架也是你搭建的,我不見得用順手。」

  姜昭昭:「……」

  他真的知道她捨不得什麼。

  她捨不得『啟航』,因為她真的把『啟航』當事業。

  聞銘不再逼迫她:「我們都先靜一靜,你不用走,我走。」

  姜昭昭腦袋還被他摟在懷裡:「???」

  聞銘:「你暫時先回『檀府壹號』住吧,我不打擾你。」

  他用了『暫時』,和『打擾』。

  這麼客氣,又帶著三分疏離。她要怎麼拒絕?

  她沒有拒絕。

  茫然被聞銘牽到商務車上,商務車把她送到『檀府』專為『檀府壹號』開的大門口,聞銘下車,揮手和姜昭昭說拜拜。

  姜昭昭在彩雲阿姨的催促下端起桂花桃膠羹。

  她喝了一口,自己都理不順,和人家提了分手,卻住在人家房子裡鳩占鵲巢算怎麼回事兒。


  她喝完粥,果斷、利落從餐桌前站起來,要去收拾她為數不多的行李。

  很好收的,因為她身外之物很少。

  前些年總是搬家,習慣了顛沛輾轉。

  這半年穩定下來,可是所有目光可及的東西都是聞銘添置的。

  對,她一個人完全搞得定。

  就這麼想著,姜昭昭轉身往臥室走。

  「太太,再喝一點安神茶吧。」

  彩雲阿姨人很好,對待她既關心,又從不越界,連細緻程度都和對待聞銘一模一樣。

  姜昭昭擺擺手,說:「不喝了,謝謝……」

  一回頭,中年偏老的和藹阿姨,雙手端著小小的碗,殷殷地看著她。

  自從姜雙去世,她再沒從別人那裡享受過這樣的長輩呵護的眼神。

  她怎麼忍心拒絕呢?

  於是改口:「好,謝謝。」

  「太太,您就不用跟我說謝謝了。」彩雲阿姨像是如釋重負,輕輕把安神茶放在姜昭昭剛才坐的位置上,臉上笑容溫和的不得了,站在那兒等她。

  她真的喝完。

  因為離開了『檀府壹號』,離開了彩雲阿姨,這輩子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享受這樣的關愛。

  姜昭昭放下碗。

  彩雲阿姨:「太太……」

  姜昭昭試著告訴阿姨,她和聞銘已經分開了:「阿姨,您叫我昭昭吧。我和聞銘已經……」

  彩雲阿姨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拍大腿,打斷了她的話。

  「昭昭啊,」

  她轉變得好順口。

  「我今晚上陪你在主樓住可以嗎?這幾天不知道怎麼了,我一個人住配樓,總是睡不踏實。」

  那還真是不太行,因為她今天就要搬走了。

  但一抬頭,阿姨正指著皺紋給她看:「睡不好覺,感覺人都憔悴了。」

  得,一個人睡配樓都不行,讓阿姨一個人守院子,豈不是太殘忍?

  姜昭昭滿腦的無語,內心把聞銘罵了三百六十遍,怒加了三碗安神茶。

  哭是很消耗力氣的。

  安神茶的食材又太貨真價實。

  本該失眠的夜晚,她竟然沾床就睡著了。

  另一邊,薛中信完全是看戲的不嫌事大:「哥,不是我說,你也太狗了。」

  「你那什麼操作啊?裝窮,裝傻,賣車。人姜昭昭盤靚條順,人什麼級別?」

  「你也就是把人捂得嚴實,沒讓平都那幫色膽包天的給看見。不然分分鐘把老婆給你撬走了。」

  「要哥們兒說,你趕緊拿錢砸吧。」

  聞銘摁著眉頭,猩紅的火點在他指尖明明滅滅:「她就是因為知道了『昭捷』,才要跟我分手。」

  ???

  薛中信:「好抽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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