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媽媽受辱，歡歡氣得全身發抖。
正欲起身，卻被媽媽使了一記眼色。
她張了張嘴，媽媽反而瞪她瞪得更狠了。
無計可施的歡歡，只能強忍怒意的坐回了座位上。
繼父程遠的臉色也不太好，他生氣的質問道：「姐，你這是幹什麼？弟妹她好心好意的給你紅包，你怎麼能這樣對她？」
「我幹什麼？」程媛對著弟弟兩眼一橫，有點恨鐵不成鋼。
「阿遠我說你是不是傻？這死丫頭在咱們家白吃白住了15年，就值這一萬多塊？」
程遠怒了：「你說話怎麼這麼難聽？歡歡是我半個女兒，我養她天經地義。再說了，她至今都還尊尊敬敬的叫你一聲媛姑姑，你能不能不要對她這麼見外？」
程媛皮笑肉不笑的回道：「是啊！她是叫我媛姑姑。不僅如此，她至今也都還尊尊敬敬的叫你程叔！」
「都養了15年了，她叫過你一聲爸爸嗎？叫過我一聲姑姑嗎。你說我說話難聽，難道她就不難聽了？」
這話帶著千鈞之力，直擊程遠的痛處。
四下一片靜默。
隱隱有夾著風暴的無形暗流，在緩緩涌動。
就算歡歡內疚得把頭一低再低。
也依舊能感受得到大家聚集過來的目光。
此時此刻，她覺得自己仿佛就是冬日火爐里的那團正在遭受炙烤的碳。
秒秒都在煎熬著。
「對不起！我……我只是……」歡歡喉嚨哽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忽然一隻溫熱厚實的大手，覆上了她冰涼的手背。
碗裡也瞬間堆了好幾樣菜。
葉瑾淡淡的開了口：「吃飯。」
「對對對，先吃飯。」程遠強顏歡笑的招呼著大家：「再不吃，菜都要涼了……」
「吃吃吃，吃什麼吃！」老太怒睜著眼，額角的青筋都氣得一鼓一鼓的。
她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拍：「我覺得媛兒說得對！這雞養大了就得殺，魚養大了就得宰。更何況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我們程家辛辛苦苦的供她讀書，供她吃穿，如今她長大了，翅膀硬了，就是這麼報答我們的嗎？」
「就是！」程媛順勢跟著訓斥道：「上次我給她介紹的那門親事多好呀。人家在城裡有房有車，還有三個門面。我們連彩禮都談好了，結果她說什麼都不願意嫁！」
「那是個40多歲的老男人，你讓我女兒怎麼嫁？」
不說這事還好，一說這事，媽媽也來氣了：「媛姐，歡歡是我的女兒，她的婚事用不著你操心。況且她現在都已經嫁人了，你還提以前的那些事幹什麼啊？」
「嫁人怎麼了？我怎麼就不能提以前的那些事了？人家願意出20萬的彩禮啊，就這麼被她不識抬舉的打水漂了。」
程媛一臉鄙夷的看向歡歡二人：「你看看她現在，見面禮居然就1萬多塊錢！」
「還婚禮沒婚禮，彩禮沒彩禮，這不等於倒貼白嫁給人家了嗎？」
「真是沒用的賠錢貨！我們程家白養她這麼多年了！」
「夠了，不要再吵了！」程遠怒火衝天的拍桌而起：「能不能好好吃飯？孩子們都看著呢！」
程遠是個憨厚的老實人，平時很少發火。
因此老太和程媛立刻就閉了嘴。
安靜的吃了一會兒飯後，程媛受不了寂寞的又打開了話匣子。
「是這樣的，本來啊，我今天是不打算過來的。但安諾下個星期六就要訂婚了。所以就想趁著歡歡回來，把喜事和大家公布下。」
老太一聽，立刻問道：「對方家境怎麼樣？」
程媛似笑非笑的瞥了歡歡一眼：「至少比某人強多了。人家可是一家大公司的總經理，有兩套別墅，月薪20萬。」
老太頓時兩眼冒光：「一個月工資20萬哪！那可真是了不起啊！還是安諾有出息！」
老人家一高興，立刻把自己那份3000紅包塞到了安諾手裡：「這錢給你，你拿去好好買套高檔點的衣服穿。人家家境那麼好，你也別丟了人家的臉面。」
安諾萬分欣喜的接過來：「謝謝外婆！您放心，等我以後過上好日子了，我一定好好孝敬您！」
「呵呵呵，真乖！來，吃雞，這可是真真正正的土雞，城裡一般都吃不到呢！」
「謝謝外婆！」
媽媽見葉瑾只是默默的吃飯，生怕冷落了他，便也夾了一塊燒鴨放到他的碗裡：「小時啊，這鴨是自己家養的，我是用啤酒燒的，你嘗嘗味道……」
「謝謝。」
雖然把鴨肉接了過來，但葉瑾動也沒動。
他不愛吃鴨。
程媛八卦心泛濫，忍不住問道：「姓葉是吧，能問問你家父母是幹什麼的嗎？一般一個月收入有多少啊？」
葉瑾連眼皮都懶得抬：「食不言，寢不語。你話太多了。」
被徹底無視後的程媛，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我看你是窮得不好意思交代吧？」
安諾的聲音像是從鼻子裡使勁哼出來似的，帶著濃濃的不屑：「你們來的時候，我在二樓陽台都看到了。」
「這幾個紅包根本就不是你準備的，全部都是歡歡自己掏的錢。」
「一個大男人第一次來拜訪丈母娘，竟然兩手空空還要靠女人！好意思嗎你！」
葉瑾停下手裡的筷子，眉間陰鷙的勾唇冷笑：「井蛙不可語海，夏蟲不可語冰。」
像白痴一樣的愣了幾秒後。
安諾窘得臉上通紅，眸光閃爍的避開了視線：「什麼蛙什麼蟲的，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也不知道為什麼，安諾心裡直發虛。
尤其是一對上葉瑾那雙穿透力十足的眸子，就讓她沒由來的背脊生寒。
這窮酸漢該不會是對自己有意思吧？
否則為什麼要對她笑？
雖然窮歸窮，不過他的模樣，確實生得俊俏。
又酷又帥，個子那麼高，身材還那麼好。
真是可惜了！
如果他要是稍微那麼有錢一點點的話，說不定自己就肯定嫁給他了。
*
飯後，程遠把葉瑾叫到了僻靜的後院。
他塞了一張銀行卡給葉瑾：「這裡面有10萬塊錢，是我的一番心意，當做是歡歡的嫁妝。現在的年輕人成個家也不容易。你拿著補貼家用。」
「我雖然不是歡歡的親爸，但也算是從小看著她長大。這孩子太要強，性子倔。什麼事都愛悶在心裡，也不願意跟大人溝通。」
說著說著，程遠止不住的眼眶泛紅：「我只是個做木匠的粗人，沒什麼本事，也幫不上你們什麼大忙。但既然你們兩個已經領證結婚了，我希望你以後能好好對她。」
「我不求你能大富大貴，但千萬別讓她受委屈。這點你能跟我保證嗎？」
程遠充滿希翼的望著高他一個半頭的葉瑾。
……
廚房裡，歡歡幫媽媽洗碗收拾。
但她有點心不在焉。
時不時就伸長著脖子，透過窗戶望著後院的方向。
他們兩個到底聊什麼啊，聊那麼久？
媽媽見她這幅魂不守舍的模樣，忍不住莞爾一笑：「怎麼？生怕你程叔吃了你男人啊？這才結婚多久啊，就開始一門心思的護著你家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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