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2024-08-26 19:38:55 作者: 月照溪
  雪女其實和精靈差不多,它們是天生地養的靈物,是世界上最為純粹的生物,沒有靈魂,一旦消失,就不會再有復活的可能,會化為天地間的靈氣,融入整個大地。

  「那……也就是說,冬生哥永遠都找不到他想找的那個人呢?」趙璐咬唇問,心裡情緒十分複雜。

  越溪點頭,道:「按理來說是這樣……你冬生哥去雪山了?」

  「去了,昨天就出發了……唉,我想跟他說,別白費功夫了,雪女都已經……可是又怎麼說得出口?」趙璐心裡也糾結,看冬生滿懷希望的樣子,實在是不忍心打破他的幻想。

  越溪唔了一聲,伸手拿了一個東西遞給她,道:「等他回來,你把這個東西給他吧。」

  「什麼?咦,吊墜……這裡邊裝著的……這……這是?」趙璐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那是一個玻璃球吊墜,玻璃球裡邊像是存在著一個世界,一個充滿著大雪的世界,大雪茫茫,還有雪花在飄動,而在雪花之中,蜷縮著一個小小的人影,只有人拇指那麼大小,看起來十分熟悉。

  趙璐忍不住追問道:「這是雪女嗎?你不是說她已經化為雪花消亡了嗎?」

  越溪把插著花的花瓶擱在桌上,往裡邊灑了點水,聞言漫不經心的道:「是化為雪花消亡了啊,不過在那時候,我把她的那滴眼淚收集起來了……雪女一生只會流一滴眼淚,那是因為那滴眼淚就是它們所有的精氣神所在,精氣神散了,自然就消亡了。」

  說著,她想了一下,道:「這天底下兩隻腿的男人還不好找啊,那雪女就是太單純了,看著人家結婚就難過成那樣,果然是雪花做的心,容易融化了……你說她一個妖怪,直接上手把人擄到雪山去做她的壓山丈夫,那多簡單啊。」

  趙璐:「……」

  「你的意思是,這裡邊的這個小人就是雪女,她沒死?」

  「也不算沒死,這玻璃球是我拿水晶做的,裡邊布了一個陣法,能滋養她的身體,等到了時間大概就能恢復原樣了……你把這個拿給你冬生哥,用他的人氣來滋養,大概要花個七八年吧。不過就算醒過來,她也變不成雪女了,大概活過來也會是人類。」越溪伸手碰了碰花瓶里的那朵花,雪白的花瓣看起來十分嬌嫩,可是就是這樣看起來嬌弱的花朵,卻是生長在雪山之巔。

  聞言,趙璐心裡十分為冬生高興,可是很快的,想到一點,她的表情有些為難起來了,問:「你說,冬生哥知道他要找的人是雪女嗎?他,他能接受雪女嗎?」

  越溪表示,她怎麼清楚,她又不是冬生。

  不過等冬生從雪山回來的時候,趙璐還是拿著東西去找他了。

  「你找我哥哥啊,他在他臥室了,我去叫他……誒,他從雪山回來以後,精神看起來就不太好,整個人都懨懨的。璐璐啊,你等會兒也幫我們勸勸他。」冬穎搖頭嘆氣,心裡也為自己哥哥難過,自從從雪山回來後,哥哥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她從來沒見過他那樣難過的模樣。

  趙璐坐在沙發上,不一會兒就看見冬生從樓上走下來,身上圍繞著一種頹然,整個人看起來無精打采的。

  「冬生哥!」

  「璐璐……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趙璐看了一眼冬穎,冬穎眨了眨眼,站起身來道:「我去廚房給你們泡茶,這可是我爸的私藏,你今天有口福了。「

  等冬穎離開,趙璐才開口道:「冬生哥,你去雪山……有沒有找到你要找的人啊?」

  冬生搖了搖頭,他低垂著眼,道:「大概她已經不在那了,」

  「對方能在雪山上救下你,甚至帶著你在雪山生活了那麼久……冬生哥,你確定救你的人,是人嗎?」趙璐試探性的問。

  冬生不解的看著她。

  趙璐急忙解釋道:「不是用那種山靈精怪救人的故事嗎,我就想,救你的,會不會就是什麼精怪,不然的話,誰能把你從雪崩底下救出來啊?還是一個小姑娘,怎麼想都讓人覺得很不正常啊。」

  聞言,冬生沒有反駁,只是沉默了很久,半晌,他長長的嘆了口氣,道:「也許吧……或許她就是雪山上的精怪。」

  他看著自己的手心,慢慢的將手握成拳,幾乎是自言自語的道:「我可能,永遠都找不到她了……」

  趙璐怔怔的看著他,她突然意識到一點,或許,冬生早就意識到了不對,作為當事人,他本來才是最了解雪女的那一個,他怎麼可能一點都感受不到呢?


  「冬生哥,你還記得上個星期的大雪嗎……」她突然問。

  冬生猛的抬起頭來,他避開趙璐的目光,道:「你突然提這個幹什麼……」

  「雪女一生只能流一滴眼淚,流了那滴眼淚,她就會變成大雪……」趙璐打斷他的話,目光直直的看著他,不讓他逃避,道:「冬生哥,你心裡應該感覺到了,你要找到的那個人已經消失了的。」

  冬生:「……」

  他閉了閉眼,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

  「我會找到她的……」他說。

  趙璐嘆了口氣,伸手把一直放在包里的吊墜拿了出來,道:「我有個朋友,她是人們口中的那種奇人,她能夠看見別人看不見的,精怪神鬼,也有很特殊的能力……雪女本應該在流完那滴眼淚之後就會消亡,不過被她救下了。」

  聞言,冬生的眼睛微微瞪大,他伸出手去,手指有些顫抖,趙璐把吊墜放在了他的手裡。

  透明的玻璃球里蜷縮著一個小小的身影,雪花在裡邊飄動,輕輕柔柔的落在她的身上,像是在親吻她的肌膚一樣。

  冬生小心翼翼的捧著手裡的東西,像是害怕不小心就把它給摔碎了,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輕聲問:「她……她……」

  「她就是雪女,也就是你想要找的那個人。越溪說,你得貼身帶著這個玻璃球,用你的氣息和人氣去滋養她,可能花的時間會有點長,但是遲早有一天,她會醒過來的。只是,醒過來之後,她就會變成很普通的人類了。」

  趙璐站起身來,她道:「我一直在想,要不要把雪女交給你,我怕你不能接受她不是人的這個事實。不過現在看樣子,是我杞人憂天了。冬生哥,既然你已經選擇了,那你就好好的對她,不要讓她難過了。」

  「我……我怎麼可能接受不了……」

  等她走後,捧著玻璃球的冬生輕聲說出這句話來,他的手指微微蜷縮,小心翼翼的將玻璃球握在手裡,透著一種珍惜的味道。

  「咦,璐璐走了嗎……哥,你怎麼哭了?」冬穎端著茶出來,沒看到趙璐的身影,再看冬生的模樣,頓時就驚了。

  她哥怎麼哭了?

  她從來沒有看見他哭成這麼狼狽的樣子,記憶里,作為兄長的他就從來都沒哭過。就連父母都說,冬生這個孩子,也就出生的時候嚎了幾嗓子,後來就沒怎麼哭過。

  可是這一天,他捧著一個玻璃球就坐在冬家的客廳里嚎啕大哭,像是要把這二十多年沒流的淚水全部都給哭出來一樣。

  「師父你那天問我雪女要是流了眼淚會怎麼辦……就是為了救那隻雪女?」韓旭伸手撥弄了花瓶里的那朵花,開口問。

  越溪搖頭道:「它們這種精怪,實在是太脆弱了,流一滴眼淚都會死。長得那麼可愛,要是死了,多可惜啊。」

  韓旭笑,道:「那師父你拿報酬了嗎?你不是常說,不做虧本的買賣嗎?」

  「喏……」越溪一指他手下的那朵花,道:「這就是她送我的啊,這花生長在雪山之巔,吸取了天地間的冰雪之氣,夏天擺在屋裡,連空調都不用開了,好看,又經濟還實惠。」

  韓旭:「……」

  一朵花就把你收買了?

  「對了,師父,今天可以查成績了,你查了嗎?」韓旭想起這次過來的正事,問。

  「查成績?」越溪一副恍然的表情,她道:「原來大清早的趙璐和徐薇他們打電話給我就是這事啊,已經到了查成績的時間啊。你呢,你考得怎麼樣?」

  韓旭淡淡的道:「還不錯,和平常差不多。」

  這高考越溪算是超常發揮了,成績還不錯,一本那是妥妥的,再加上有天師盟的補分,她完全可以上國內超一流的大學了。

  「第一次覺得,做天師這麼好啊!」越溪感嘆。

  小紙人們知道她的成績高興極了,七個圍成一圈轉來轉去的。

  「越溪能上大學了,真棒!」

  「能上大學,就能賺大錢了……」

  「能賺大錢就能養我們了!」

  小紙人們表示,超高興的!

  b市青桐大學,全國數一數二的學府,韓旭是一定要去哪裡的,越溪是覺得自己去哪裡都可以的,反正都是大學,只要能上就行,不過最後還是被韓旭哄著一起報了青桐大學。依照她的分數,再加上天師盟的特招名額,青桐大學也是能夠上的。


  趙璐和徐薇考得也不錯,至少都考到了她們理想的分數,足以上一個很好的大學了。知道越溪和韓旭想去的學校,兩人相視一眼,決定也報考那個地方。這樣大家都在一塊了,等放假了,也能一起出來玩了。

  等填好志願,越溪他們也要開始他們的高考旅行了,他們要去的是南邊的一個靠海的小城市,雖說是新開發的,但是那裡的風景很不錯,網上傳來的照片也是山清水秀,而且因為是開發沒多久的,遊客也不算太多。

  「這個地方會不會太偏了?」徐薇問。

  趙璐道:「沒事,老師去實地考察過,那個地方還不錯,不然也不會放心我們去。大家約好的是明天在火車站集合,越溪,你早上別睡過頭了……我讓小一它們叫你吧。」

  聽到自己的名字,小一立刻跳到桌子上,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表示自己十分靠譜:「你放心吧,這件事情交給我吧,我一定會叫越溪起床的。」

  越溪:「……」

  回到家,韓家客廳里燈火通明,穿著一身西裝的男人坐在椅子上,面容足夠英俊,臉上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

  「二少爺回來了……」傭人伸手將韓旭手上的包接了過來。

  韓家大哥韓盛笑道:「阿旭怎麼回來得這麼晚?我聽媽媽說,你最近和一個女孩子來往得很密切啊,不是我說,你們年紀還小,根本不懂得什麼叫男女感情……」

  「說完了嗎?」韓旭懶懶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對韓父韓母道:「我今天有點累了,先上去休息了。」

  韓盛:「……」

  等韓旭上了樓,他對韓家父母道:「你們看看他這是什麼態度,這是對我這個大哥的態度嗎?你們還說他懂事聽話,就是這樣懂事聽話的?」

  「你幹嘛總是和韓旭過不去?」韓母皺眉,作為母親,她最是清楚自家這兩個兒子底下的針鋒相對,不知道為什麼,對其他人都特別友好的韓盛偏偏就是對自己的弟弟多有言辭。

  韓盛張了張唇,道:「我……他根本就不把我這個當哥哥的人看在眼裡,我還不能教訓一下啊。」

  韓父道:「從小你就喜歡挑釁阿旭,可是每次占下風的,都是你。」

  韓盛:「……」

  他就是不喜歡韓旭那種不管什麼事都雲淡風輕的樣子,還有那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高傲和格格不入。明明看起來溫和無害,但是給人的壓力與存在感卻很強,再是喧鬧聒噪的人在他面前,都會忍不住安靜下來。

  而且,韓盛還有一個秘密,這個秘密是他針對韓旭的最主要的原因,他也從來沒有將這個秘密告訴過其他人。

  「他就是惡鬼,根本不是我弟弟!」韓盛心想。

  打開門進了自己的臥室,韓旭先進屋去洗了澡,而後赤。裸著上身,他走到巨大的穿衣鏡前。鏡子裡照出一具精瘦健壯的身體來,透著美感的肌肉分布在他的身體各處,僅僅是看著,就給人一種很強的壓迫感。

  韓旭側了側身體,伸手覆上肩膀,在他手下,一道紅色的痕跡慢慢蔓延開去,那是一道劍痕,痕跡從肩部一直橫跨至胯部,幾乎要將整個身體給切開了。傷痕嶄新,就像是剛受傷一樣,血肉模糊。

  這具身體也要崩潰了啊

  第二天,韓旭先去接了越溪,然後到了火車站和同學們一起集合。班長早就已經把來回的火車票都給訂好了,九點半的票,要坐一天一夜的車,差不多在明天下午三點鐘到。

  「我有個同學去那玩過,她說風景很不錯……對了,她還說那邊有個小漁村,特別漂亮,那村子裡做的魚也特別好吃,知道我們要去哪裡,都給我強推那個小漁村!」

  「我也聽說那邊風景很好,那個小漁村我也聽說過,聽說他們村里還有一個祠堂,好幾百年的歷史了,裡邊供奉著他們的神,那個神是人身魚尾……」

  「人身魚尾,那不就是美人魚了」

  少年少女們精力足夠充沛,一上火車嘰嘰喳喳的就討論起來了,也不覺得疲憊。

  越溪坐的是下鋪,她、韓旭、徐薇、趙璐再加上一個何建一,五個人坐在下邊的位置上,拿著手機在那開黑玩遊戲。

  「越溪,救命救命……我感覺有整個王者峽谷都有人在追我!」趙璐操縱著自己的小妲己,一晃一晃的,不要命的往自己這邊區域跑,一邊跑一邊哇哇的叫著。

  敵方隊伍頭頂開始biubiubiu的閃著光,然後一道血光飆出,荊軻繞背攻擊,瞬間暴擊出三千的傷害,眨眼間,對方的法師就已經成為了王者峽谷裡邊一道暗淡的鬼影。不過,這一殺之後,荊軻也承受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傷害。


  再次隱身,隱身加回血,荊軻不慌不忙的繞到對方的射手背後,乾淨利落的又取下一血。

  技能交錯間,荊軻已經拿下了五殺。

  「perfect!」趙璐一聲歡呼,作為一個小脆皮,她躲在後邊時不時的放一個二技能眩暈別人,也算有點小助攻了。

  她看向越溪,對方神色平靜,完全不像是剛拿下了五殺的人。

  一局勝了,趙璐看著自己終於爬上鑽石的成績,敢動得想哭。玩了好幾個賽季,這還是她第一次爬上鑽石,這都是多虧了大佬們的帶領啊。

  「老大,師父,你們兩真是太厲害了,簡直就是王者峽谷一霸!」何建一忍不住稱讚。

  這二人合作起來,簡直是遇神殺神,遇佛殺佛,完全無敵了好不好,根本不像是剛接觸農藥沒多久的新人。這意識,這操作,簡直就是完美。

  車上的時間是枯燥的,剛開始大家看著外邊的風景還覺得新鮮,可是看久了,就覺得無聊了,也安靜了下來。

  越溪覺得困,打了個呵欠,躺在床上很快的就睡了過去。

  他們對面的床鋪上,一個老人帶著一個大概四五歲的孩子,像是爺孫兩,那孫子躺在爺爺懷裡,一直閉著眼睛,看樣子困得不行。

  注意到韓旭的目光,那個老人抬起頭來,臉上的褶子擠在一塊,道:「孩子這兩天有點發燒,上車的時候吃了點藥,貪覺……你們這麼多人,這是去哪裡啊?」

  韓旭笑,道:「我們都是學生,剛剛高考結束,大家就約好了一起去旅行……爺爺,您的孫子看起來很可愛,和你一點都不像。」

  老人樂呵呵的笑了一下,道:「他像他媽媽,他媽媽可是個美人。」

  韓旭一副恍然的模樣,點了點頭,也沒再說什麼。

  到了下午的時候,午睡的人陸陸續續的醒了,這時候大家對一路上的景色也看疲倦了,就坐在一起聊天,或者打牌,時不時傳來很熱鬧的聲音。到了晚上,車廂里開了燈。

  對面的老人將自己的孫子喚醒,問他要不要吃東西,小孩雙眼迷濛蒙的,沒說話,眨了眨眼,又很快的睡了過去。

  「爺爺要去哪裡?」越溪咬著旺仔牛奶的吸管,突然問。

  老人將孩子抱在懷裡,道:「去h市。」

  「爺爺是h人?」

  「是啊。」

  「看起來不太像啊,我以前去h市玩過,爺爺的口音,聽起來不像是那邊的。」

  「大概我在外邊呆久了,口音也變了。」

  越溪唔了一聲,她看向窗外,火車噹噹當的往前行走著,窗外一片漆黑,窗戶上映出她的樣子來。

  「轟!」

  火車開進隧道,隧道里亮著燈,反倒是比外邊還要明亮一點。

  「咻咻咻!」

  火車開出隧道,眼前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似乎有東西在眼前晃過。徐薇眨了眨眼,定睛往外看去,卻並沒有看見什麼東西。

  「看花眼了嗎?」她心裡嘀咕著。

  到了深夜,大部分人都陷入了深眠之中,臥鋪車廂里的燈也被關上了。

  牧狼有些睡不著,他就坐到了窗邊的椅子上,拿出手機來玩,打了一把遊戲。不過看樣子今天運氣不太好,排到的隊友實力都不行,打了幾把都輸了。

  看著手機界面上的「defeat」這個詞,他嘴裡嘟囔了一聲,然後抬起頭來扭了扭自己有些酸疼的脖子,然後就和車窗外的東西對上了眼。

  「啊!」

  他被嚇得發出一聲驚叫,整個人直接跌倒在了地上。

  旁邊有人也在玩手機,被他嚇了一跳,忍不住問:「怎麼了?一驚一乍的。」

  牧狼指了指窗外,心中尚有恐懼,哆嗦著聲音道:「外邊,外邊趴著一個東西……」

  那人看了窗外一眼,道:「哪裡有什麼東西……你看錯了吧,外邊怎麼可能趴得有東西,我們可是在火車上,什麼東西能趴在上邊,蜘蛛俠嗎?」

  牧狼眨了眨眼,他不可置信的又往外看了一眼,外邊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我,我看錯了?

  韓旭從越溪上床下來,坐在她的床邊,越溪抱著被子,開口道:「野猴子?」


  「應該是,這種東西最喜歡在人們最為睏倦的時候出沒,而且有一個特點,最喜歡吃人心……」韓旭淡淡的道。

  野猴子,雖然叫做猴子,但是卻不是真正的猴子,它們也是山靈精怪的一種,但是性子殘暴,最喜歡吃的是人心與人腦。書上記載,野猴子最喜歡在半夜人類最為睏倦的時候襲擊,然後將人殺死,掏走人類的心和吃掉屍體裡的腦髓,十分兇殘。

  越溪皺眉,道:「這可是在火車上,一共有十多節的車廂,要是它襲擊了一節車廂……」

  「我們要去看看嗎?」韓旭問。

  越溪有些驚訝:「你怎麼這麼積極了?」

  韓旭笑道:「因為我知道,師父你肯定放心不下,一定回去看看的。」

  越溪:「……」

  看了一眼睡著的徐薇他們,韓旭道:「他們身上有師父你布下的陣法,野猴子不敢碰他們的。」

  「你左邊,我右邊……」越溪問。

  韓旭點頭,道:「師父,注意安全。」

  越溪笑:「就一些野猴子,你覺得它們還能傷到我不成?」

  兩人分別往兩個方向走去,韓旭慢慢的往前走,嘴角含著笑,一步一步,有一種漫不經心的味道。

  現在正是深夜,許多人都已經睡著了,坐票這邊人七橫八豎的躺著一些人,還有人在打呼。被媽媽抱著的孩子突然在睡夢中大聲啼哭起來,這一聲哭叫,簡直就像是驚天的一個炸雷,突然將無數人驚醒。

  「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孩子母親抱著孩子安撫起來,可是不管她怎麼哄,孩子卻半點也沒有受到安撫,哭得反而越來越厲害了,上氣不接下氣的,臉都給憋紅了。

  在睡夢中被驚醒的人有點忍不住抱怨起來,抱著孩子的母親臉有些發紅,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向乖巧聽話的孩子會突然嚎哭不止。

  被驚醒的人懶懶的打了個呵欠,打算繼續睡,只是等趴在桌子上,她突然感覺到有什麼不對——怎麼好像聞到一股血的味道?

  這味道,就像是家裡殺豬時候,那種血腥的腥臭味。

  眨了眨眼,女人又猛地坐了起來。

  「啊!」

  一聲尖叫,瞬間將眾人腦海里殘存的睡意嚇得一點都沒有了。

  一個女人連滾帶爬的從地上爬起來,面無血色,指著自己的位置道:「死……死人了!」

  聞言,眾人頓時騷動起來。

  靠窗的位置那裡,一個中年男人瞪大眼睛坐在位置上,早就沒了氣,在他胸口處,有一個拳頭大小的洞,血腥味便是從這裡傳來的。

  看到這一幕的人心中頓時惶惶,一看就知道這人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人殺死的。也就是說,他們這裡,存在著一個殺人犯。

  開了空調的車廂里應該是很涼快的,可是這時候眾人卻感覺到了一種燥熱,讓他們感覺有些焦躁。

  有個男人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覺得有些不舒服,想去洗手間看看,走到靠近洗手間位置的的時候,他突然看到洗手間對面盥洗台前邊的空地上有個人蹲在那裡,他像是在吃東西一樣,嘴裡發出咀嚼的聲音。

  男人心裡有種怪異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就在此時,那個蹲著的人突然轉過頭來,朝著他看了一眼。

  「啊!」

  男人被嚇得短促的叫了一聲,身子瞬間貼上了身後的洗手間的門。

  只見在他眼前的這個人,雖然穿著人類的衣服,可是他的臉卻不是人臉,而是毛茸茸的,看起來就像是一張黃色的猴臉。而此時,這張黃色的猴臉的嘴巴上全是血液,在它同樣毛茸茸的手上則拿著一個東西,鮮血淋漓的,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心臟。

  冷汗瞬間就冒了出來,男人轉身衝進車廂里,可是這時候,車廂已經亂了起來,大家發出恐慌的尖叫聲。身邊的人突然露出猙獰的面容來,穿著人類的衣裳,可是一張臉卻是毛絨絨的。尖利的一隻手穿過他們的胸膛,等再次從胸膛里抽出手的時候,它們的手裡已經多了一個還在砰砰跳的心臟。

  屍體擺了一地,死去的人瞪大眼睛,完全死不瞑目。

  男人倉惶叫了一聲,轉身就想跑,一隻野猴子直接朝著抓了過來。

  「琤!」

  像是尖利的物品在空中極快的划過,發出一聲短促的驚鳴聲,男人瞪大眼睛,看見一把水果刀乾淨利落的從這野猴子的脖子間划過,鮮紅的血液爆開,野猴子的身體軟軟的倒在地上,露出了它旁邊站著的人來。


  那是一個少年,模樣清雋,卻透著一種冰冷的味道,低垂著眉眼,正靜靜的看著手上的水果刀。刀刃上覆著一層薄薄的紅色的血跡,他厭惡的皺了皺眉,低聲道:「噁心的味道。」

  還有噁心的感覺!

  轉過身來,看著那些披著人皮的野猴子,韓旭哼笑了一聲,眼底似乎有血色在翻湧,幾乎克制不住身體內的殺意。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

  他低聲喃喃,金色的花瓣從他身上飛出去,一瞬間,眾人似乎聽到了渺渺佛音,讓他們眼前一晃,而後他們看見了炸裂開來的血花。

  所有的金色花瓣化為了最鋒利的刀刃,少年所過之處,無數鮮血飛濺,他在這血液之間慢慢走動著,身上卻是不沾任何血色,低垂的眉眼,瞧著卻是有一種悲天憫人的味道。

  他似乎在悲憫著世間所有的生物,帶著一顆無上的慈悲之心!

  車廂中似乎安靜了下來,可是鮮血卻流了滿地,少年站在中間,慢慢的走過,朝著另一截車廂走去。

  眾人膽戰心驚的看著他,即使他看上去多麼好看,多麼無害,這一刻,看著他,他們卻是打從心底的產生出一種戰慄感來。

  而在車站完全相反的那個方向,越溪似有所感的抬起頭來。

  在她腳下,一隻野猴子齜牙咧嘴的對她叫,嘴裡還帶著血沫子,她目光淡淡的看了一眼,伸腳踩了踩,野猴子發出一聲刺耳的叫聲,腦袋直接被她踩碎了。

  她低頭,抬起腳在野猴子外邊的衣裳上擦了擦,道:「髒。」

  一道道黃符凌空,上邊金色的符字微微發著光,磅礴的靈力在閃動著。

  「去!」

  隨著一聲低喝,金色的符字瞬間從黃符上掙脫開來,而後化作一道道金色光點,咻的散開去。正在作亂的野猴子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這金色光點直接穿透了大腦。

  「啊!」

  母親抱著年幼的孩子,看著野猴子轟然倒在自己的面前,倉惶無策,她能做的,只是緊緊的抱緊懷裡大哭不已的孩子。

  越溪走過來,在嚎哭不已的孩子面前停下了腳步,她想了想,彎下腰去,雙手合住,然後慢慢的將雙手打開。

  綠色的透明蝴蝶從她手心中飛出,蝴蝶拖曳著身後長長的綠色流光,繞著孩子與母親飛舞著,在它們身後,綠色的光點在空中閃動著。

  這一幕,讓哭泣不止的孩子瞪大了眼睛,她伸出手去,一隻綠色的蝴蝶停在她的手指上,翅膀慢慢的扇動著。

  「咯咯咯……」

  眼角還帶著淚花的孩子咧開嘴笑了起來,臉頰軟乎乎的。

  母親對越溪低聲道了聲謝:「謝謝!」

  越溪唔了一聲,伸手在孩子腦袋上輕輕點了一下,道:「孩子的靈魂一般來說是最為純粹的,而最為純粹的東西,也是最容易染上其他顏色的……我讓她睡一會兒,不然她很容易被驚嚇到神魂的。」

  這位母親立刻對她感激的笑了一下。

  站起身來,越溪微微皺眉。

  怎麼會有這麼多的野猴子?是從哪裡來的?

  她轉過頭去,看向窗外,那邊有一座山,此時在那座山上,有金色的光在閃動著,就像是佛光一樣。

  「……不好了,家主,禁地里的東西在發著光!」

  家中的僕人倉惶的走進書房,低聲稟告著。

  站在書桌後的女人將最後一筆劃下,然後拿起一邊的菸斗,敲了敲桌子,道:「又發光了?這段時間,禁地里的動靜,可比這一千多年來的動靜都要多啊。呵,這到底是代表著不幸,還是幸運啊。」

  韓家,修界極有名望的一支家族,已經繼承了上千年。而韓家的人,世世代代的守護者禁地里的東西。那禁地里其實放著的也不是什麼寶貝,而是一隻腳,可是就是這麼一隻腳,卻足以壓制住南方這邊的邪氣。

  「明鏡大師,僅靠著他的身軀,就足以將所有的邪氣給鎮壓,這究竟是個什麼人物啊,我可真想見見。可惜,我晚上了一千多年。」

  女人喃喃,而韓家,他們世世代代守護著禁地,一直守到了現在。

  「不管當初多麼輝煌,如今這個家族,也只剩下了令人作嘔的腌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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