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前,沈林鐘肯定不干,二兩銀子啊!掙多久才能掙到二兩銀子!
但現在他支持:「我一個月的月錢就是二兩,我來出。只要咱們能跟二房斷得乾淨,不再讓他們吸血。
娘不受朱氏搓磨,你也不用總被沈冬月打罵,仲陽也不會被青牛欺負,出些銀錢不算什麼。」
沈冬素聞言笑眯眯地道:「最重要的是,哥哥的親事也不會被朱氏和王氏攪和了。
母親頭一回站我這邊,支持蓋磚瓦房,就因為能給哥哥說門好親。」
沈林鐘極難得地紅了臉,他皮膚黑,這一紅,變得黑里透紅,跟關公似的。
連大寬額頭也紅通通的,越發顯得寬頭寬大,眉毛粗黑。
擺手道:「這個不急,我在凌府當差,沒有自由身之前,不說親。」
沈冬素沒說四十二天後他就有自由身的事,還是到時候再給兄長一個驚喜吧!
兩人也沒聊太晚,聽沈林鐘說他還要連夜趕回營地,沈冬素悄悄來到廚房,留值的廚子非常大方地讓她借用。
她見有滷的熟牛肉,就切了一盤,給兄長煮了一碗牛肉麵。
沈林鐘抱著碗蹲在廚房外面,一口面一口蒜,吃的滿頭大汗。
吃完越發捨不得走,妹妹的廚藝竟然變得這麼好,可我卻吃不到!
「妹啊,下回來,還給哥做面吃。」
沈冬素悄悄切了一大塊滷牛肉給他:「好,等哥休沐回家,我給你做一大桌好吃的。」
沈林鐘走後,沈冬素非常奢侈地泡了一回花瓣澡,在沈家,根本沒地方讓她泡澡,每天就趁廚房沒人的時候隨便擦一把。
今天她在凌府留宿,上至凌王因為她多吃了一碗飯,再到廚師,免費學了炒菜的手藝,下到護衛,跟著沾光吃了炒菜和蛋撻。
沈姑娘才一說想泡澡,廚房立即送上熱水,嬤嬤送來王爺泡溫泉時用的物件,還有新衣物。
沈冬素洗了一個極舒服的熱水澡,已經在思索,七天之後,要不要找理由再留宿一回?
就在這時,甲四匆匆拍門:「沈姑娘快來,爺發病了!」
沈冬素三兩下穿好衣裳,一頭長髮只拿髮帶綁著,混身還帶著氳氤水汽,就打開了門。
一手拿銀針,一手提裙角,對甲四道:「備好藥浴。」
甲四急道:「不是說一定要夠七天才能泡藥浴嗎?」
沈冬素急道:「你死心眼啊!你家爺都發病了,當然要提前行針啊!」
說話間她踩到裙角,一下子就摔趴在地上,長裙不合身,好看歸好看,可太容易踩到了。
甲四扶起她:「我讓管家給你另取一身衣裙。」
沈冬素急道:「哪用那麼麻煩!你家主子也沒時間等我換衣裳。」
說完她把銀針往甲四手裡一塞,自己提起裙擺,用力一撕,將長裙擺去一圈,堪堪遮住腳脖子,露出整雙繡花鞋。
甲四扭過頭不看,幸而是夜晚,旁人應該不會察覺。明個叮囑一下嬤嬤,給沈姑娘量好尺寸,做幾身衣裳備著。
待兩人跑到臥室,只見凌墨蕭臉色雪白,口中咬著一塊白棉巾,脖子上青筋暴露,明顯在忍受極大的痛苦。
沈冬素掀起被褥,凌墨蕭眼神一凜,大手扯緊被子不讓她掀。
沈冬素急道:「不可諱疾忌醫,毒發時排毒更好。」
扭頭對甲四道:「你按住他的手,快些,聽我的,否則毒入膏肓,藥石無醫!」
這話嚇到甲四了,他一邊道,屬下得罪了。一邊上前按住凌墨蕭的雙手。
沈冬素這才掀開被子,凌墨蕭只穿了一件裘褲,沒穿上衣,此刻,他脖子以下全部潮紅。
且那經脈中像是有東西在遊動一樣,在全身各處鼓起一個青紫色的包,那紫包每到一處,便痛的那裡如同刀絞。
沈冬素不知道這三年裡他毒發了多少次,只知道若是普通人,早就受不了這痛楚,自我了結了。
她有些心疼地看了凌墨蕭一眼,隨即不再遲疑,先用銀針封住他的五臟六腑,讓那紫包不會去心門。
然後用銀針使那毒包改變路線,直到來到凌墨蕭的右大腿上,她像撕自己裙子一樣,不加思索地撕了他的裘褲。
凌墨蕭明顯要反抗,可惜毒發的痛苦和甲四鐵一樣的雙手,讓他毫無反抗之力,只能痛苦地閉上眼。
沈冬素在他右腿上連扎數針,那紫包瞬間來到腳腕處,沈冬素眼疾手快,一針扎住紫包。
輕輕一划,破個口子,一滴滴黑血順著針眼流出。
但很快,那紫包化成更細小的紫線,流走到全身各處。
說時遲那時快,從沈冬素掀開被子,到流出黑血,前後不過幾十息功夫。
就這短短時間,凌墨蕭明顯感覺到,那股錐心之痛漸漸變輕,然後一陣麻意湧向全身,痛疼消失了。
他大口喘著氣,沈冬素一把揪掉他口中的棉巾道:「快,搬浴桶,泡藥浴。」
凌墨蕭一言不發,只行這一次針,他已然認識到沈冬素的醫術,並非她吹牛。
之前的醫師為他醫治,也有用過此法,用銀針刺毒,可他們都沒能刺中毒點,那毒包就消失了。
待甲四把凌墨蕭抱進浴桶,沈冬素在他那消瘦的背上行針,那藥浴極燙,不一會她手就被燙的通紅。
凌墨蕭汗如雨下,卻硬是咬著牙不哼一聲。
沈冬素沒來由地覺得心一軟,輕聲道:「如果痛,你可以叫出來。」
凌墨蕭輕哼一聲:「你只管行針,不必管我。」
甲四真誠地道:「多謝沈姑娘!以前爺毒發,最少要被折磨半個時辰,今日幸好你在。」
沈冬素一臉歉意地道:「該是我道歉才是,應該算到他毒發的日子的。」
她不敢想像,如果今晚自己沒留宿,凌墨蕭會痛苦成什麼樣。
「沈姑娘,爺到底中的是什麼毒?這世間真有這樣的奇毒,能在經脈中行走?」
沈冬素看一眼凌墨蕭後道:「不光是毒,還有蠱,應該是西域的一種蠱蟲。
毒加蠱,若不得醫治,身體最終會被蠱吃盡而死。你們的仇家,是真狠啊!」
甲四滿臉憤怒,凌墨蕭卻似早有料到一般,聲音透著堅定:
「他們想讓本王死得悽慘,本王偏要好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