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讓女官的存在合理,謝清芷和陳落雪等女官,是翻爛了史書。
最後找到前朝有宮中女官制,主要負責教導宮女,給新進宮的宮妃訓練禮儀,高級女官會教導皇子皇女,甚至還有編寫宮史等等工作。
沈冬素抓住這一點,以此堵那些老御史的嘴,女官即不從戶部領俸祿,所做的差事又不歸六部所管轄。
算是一個全新的獨屬皇后的機構,朝廷沒理由取謫女官制。
同時列舉女官的政績,光是一個由皇后娘娘出資,在各縣開大醫館,皆由女官負責管理,這一條,就堵了百官的嘴。
加上凌墨蕭在這件事上霸道又專橫,直接罵那些參奏的官員,你們平時對朕的變革指手畫腳也就算了。
現在竟然敢對皇后娘娘指手畫腳!朕北征之時,皇后娘娘管了幽州城兩年,女官們立下大功,豈是你等一句話能否定的!
總之就是,之前凌墨蕭容忍著百官,這一次爆發了。將女官制正名,是為六部之外的新機構,隸屬皇后管轄。
女官跟科舉一樣,同樣是三年一考,甚至還像翰林院一樣,興建女官院機構,專為皇后娘娘培養人才。
沈冬素趁機將錢莊也納入自己麾下,這一點到沒人反對,因為百官還沒認識到錢莊未來有多重要。
只當是皇后娘娘為經商方便,特設的新機構。皇后擅經商,當初幽州能發展起來,全靠她經商所得。
如今雖然皇后的私產不歸國庫,但也是用於民生,像建醫館、驛站、軍屬區、開荒、學院等等,都是皇后在背後注入資金扶持。
沈冬素清楚得很,長安來的官員之所以總揪著她權力反對,還不是因為凌墨蕭不納妃,他們擔心自己的權力太大,影響朝政。
轉眼到了三月春播,長安的官員算是見識了一下幽州速度,春祭之時,皇上和皇后一起到試驗田播種。
長安的官員看傻了眼,因為在長安時,這種作秀活動,早就如同虛設。
不管是先帝還是廢帝、廢太子,哪怕參與春祭,也不可能讓自己腳上沾泥。
但眼前的這對帝後,播種手法老練,用墨門新做的犁,耕田速度極快。
關鍵是帝後不光自己干,幽州的官員習以為常,一樣挽起褲腳下田,且各機構都有自己的試驗田。
真正做到全民春耕,以農為本。
長安的官員看著新分到各人手上的試驗田,欲哭無淚,只能硬著頭皮帶全家上陣。
那些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貴婦貴女,看著皇后娘娘跟農女一樣,甚至還帶著太子和公主一起播種。
皇后娘娘那七十多歲的祖父,更是精神奕奕地指揮著全家播種。
她們即覺得吃驚,又心生恐懼,皇后這是自己是農女,也想把所有貴婦貴女踩進泥里啊!
我們這樣高貴的身份,憑什麼做這麼低賤的事?
然後她們就發現,那些女官,和太后送來的那批貴女,一樣下地幹活。
還有姜氏和張朝英帶頭,直接質問。
你們再高貴,能高貴過皇后和公主?
拿到和離書的姜氏,大哭一場之後,如獲新生,早已視自己為皇后黨,皇后提議的事,她總是最先帶頭響應。
貴女們只得硬著頭皮下地。沈冬素心中暗笑,勞動改造知道嗎?
那些貴公子更是叫苦連天,結果皇上直接說,他不需要五穀不分,四體不勤的廢才。
你們要麼證明自己有能力,要麼就滾回長安去。
該說不說,干農活真能洗滌人的心靈。
主要是太累了,回家倒頭就睡,反正春耕這段時間,朝堂上安靜多了。
任你有再多鑽研官場的技巧,累的手腳發軟,也沒閒心找茬了。
幽州的春耕極長,帝後極為重視農耕,除了插秧種豆,還去鹽田,給長安的官員一點小小的震驚。
皇后娘娘親自教他們曬鹽,看著成片成片白花花的鹽田,戶部官員心中是又喜又憂。
喜的是,有了曬鹽法,大夏再也不缺鹽,低層百姓也吃得起鹽。憂的是,鹽稅這一重要稅收,要降了。
等從鹽田回來,還不算完,皇上又帶著權貴去北城外的牧場,視察春牧場。
以前的皇帝是帶著文武百官春獵,而咱們的皇帝是帶著幹活,教他們種植苜蓿,隨水流遷徙,皇后娘娘甚至會給母羊接生。
幽州百姓之間流傳一句諺語,幽州無懶人,懶人無活路。
如今百官才明白,這句話不光適用於民間,也適用於朝堂。在幽州,想偷懶都難啊!
以前長安的官員春天做什麼?賞花聽酒,再召名妓吟詩作賦,花樓聽曲。
幽州的春天做什麼?城郊春耕,海邊曬鹽,牧場放牧,當然,很多農活不用官員自己本人上場干。
可是監工也很累啊!人人手頭上都分配了事務,皇上直接說,若連春耕之時還有人閒著,那就說明你的職位可以取締了。
工部更是忙的飛起,除了還在建的皇宮、外城,還要修路修渠。
就這皇后娘娘還覺得他們在做無用功,嫌棄他們的工具太過原始,浪費人力。讓墨門幫他們改良工具。
然後皇后娘娘又要成立黃河治理專項組,讓工部出一批人,墨門出一批人。官員不理解,黃河已經幾年沒出事,好好的去治理什麼?
沈冬素更無語,難道你們非得等到黃河出事,再派人治理嗎?防患於未然知道嗎?水患和瘟疫一樣,得提前預防。
本以為春播結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開啟權貴特有的社交季。
說起來貴女們都想哭,長安三、五天一場的花會、茶會。
在幽州一個月能開一場,都算好的了。
但不知為什麼,明明幽州的律法這麼嚴苛,也不似長安數百年京師累積的風流繁華。
但要真讓她們離開幽州,心中又覺得捨不得。
在這裡,女子能大大方方地去逛街,能去學院讀書,甚至家人開始支持她們考女官。
比起在長安時養在深閨,除了祈福上香,再沒有出門的機會。
及笄之前唯一要考慮的事,就是覓一個好夫君,嫁一個好人家。
她們之前嘲諷皇后娘娘身份高貴,卻總干一些低賤百姓才會幹的辛苦事。
可漸漸的,她們被皇后和女官身上那股自信,那種獨立自由的風氣感染。看她們受百姓愛戴時的羨慕。
由嘲諷變成崇拜,自己是不是也有機會,變成這樣優秀的女子呢?
就像沈冬素一直以來貫徹的,有些事你不必強行去讓人改變,只要你給予自由的大環境,他們自己都會想改變。
舉個列子,若她強烈要求女子不能及笄就嫁人,最少要到十八歲再嫁人。
保管天下人都會反對,覺得她這個皇后管的太寬。
但她只要將生育問題科普出去,讓天下人看到幽州的生育率,知曉女子年紀大點再生孩子,難產率低。
不光母親的身體養的好,孩子也強壯。而才及笄就成親生子的,很容易一屍兩命。
你若說在家白養女兒幾年,浪費糧食。那我就提供女子能進的手工作坊,養女兒不再是賠錢貨,還是香餑餑。
再通過報紙、雜誌等文字來傳播理念,她什麼都不用強調,不用下達指令要求。
從權貴到百姓,都自然地覺得女兒晚嫁也挺好。
讓官員們失望的是,春耕之後,依舊很忙。
五月皇上去基地,親自徵訓海軍。
皇后主持夏收糧祭祀,由小太子上去跳的祈福舞,又是全民搶收夏糧。
同時還派人到閩州,說是閩州五、六月會有海風肆虐,要提前預防。
經過這半年的培訓,長安的官員有點跟上帝後做事的節奏了,他們不喜繁文縟節,最恨地方官瞞而不報,最惱官員拖延懶政。
且帝後的精力都很充沛,不知道累一樣,且總能防患於未然,在災難未發生之前就考慮到。
呃,他們不知道,女官還有一個秘密機構,那就是全國情報系統。
加上姜家在海上的情報,沈冬素能提前考慮到一些事,是很正常的。
她將女官情報系統保密的原因是,她擔心百官會以為,這個情報機構是專門用來監督官員的。
到時候又要反對女官,徒惹麻煩。
說來也是巧合,當然,沈冬素覺得是巧合,但凌墨蕭堅稱這是因為她是福星,天佑之故。
先帝在位時,年年各地都有天災,自從凌墨蕭登基,都半年了,風調雨順,連夏都是搶收完之後才下的暴雨。
留在長安的權貴,多希望能發生一場大的天災,這樣就能以皇帝遷都,惹來天罰的名義,再讓皇帝遷回長安。
或者直接引發民變,扶持另一個小皇帝上位。
可惜等了半年,也未如願,並且他們之前還嘲諷遷去幽州的權貴,且等著吧,保管很快都被帝後折磨死。
結果半年過去,只聽說幽州越來越繁華,人口急增,全面開放海商後,已有萬邦來朝之象。
而帝後壓根沒將重心放在整治權貴上面。
長安城,很快就要被拋在後面了。而他們這些當初堅持不遷都,堅持留在長安城的權貴。
也會像昨日黃花一樣,被幽州拋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