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素一向不喜後宮伺候的人多,據說之前陳皇后的宮殿,嬤嬤、宮女、內侍,多達百餘人,就連和皇上入寢時,帳外還要站著幾個宮女。
那場景,想想都瘮得慌。她不喜用內侍,幽州皇宮中的內侍,都是從長安那邊遷過來的,沒有新增的。
之前的百姓家窮,養不活孩子的時候會送到宮中當內侍,但在幽州,便是才從山林里出來,一無所有的人家,去流民辦登記之後,也能找到活路。
連賣女兒為婢的都沒有了,更何況把兒子去了勢賣去為奴的。
冬素不喜內侍近身伺候,多是安排去做宮女幹不了的粗活,近身伺候的除了女官就是宮女、嬤嬤。
且她住的宮殿宮人極少,入夜之後只留幾個傳話跑腿的,她和凌墨蕭的書房、臥室,宮人不許進,只有固定的時間進去灑掃。
至於照顧龍鳳胎的,不,應該說包括能接見龍鳳胎、在宮中偶遇龍鳳胎的,全部都是她核查再核查過的。
絕對不會出現,在花園偶遇一個灑掃宮女,是某個不想遷都的士族派來的探子,傷害到龍鳳胎。
之前凌墨蕭對後宅下人太少這事,還會說兩句,主要是怕冬素累著。但後來他也習慣了,也覺得宮人少些更安靜。
只是此刻看到冬素親手為他做面,不禁心疼地握著她的手道:
「這麼冷的天,這種事讓小廚房做就好。」
冬素輕笑道:「陛下這不是才回家嘛,就做這一頓,後面你想吃我也懶得動手。」
凌墨蕭眉微皺,攜手拉冬素一起坐下吃麵,雖然身邊沒有宮人,他還是低聲耳語道:
「我更喜歡聽娘子喚我夫君。」
冬素臉微紅,她自己都覺得尷尬,孩子都這麼大了,老夫老妻了,但只要凌墨蕭靠近她說點什麼情話,她都會控制不住臉紅。
輕咳一聲,飛快掃一眼凌墨蕭,見他滿眼期待,實在讓人難以拒絕,遂輕輕點頭,吐出一個『好』字。
凌墨蕭笑了起來,大口吃了兩口面,滿足地道:
「就是這個味道,在高麗時,每每吃飯,為夫都想著冬素親手做的面。」
看一眼之前擺放爬行毯的地方,如今爬行毯沒了,鋪了厚厚的地毯,擺滿玩具和兒童讀物,還有兩個小木馬。
「大寶小寶已經睡了吧?都不等爹爹回家。」凌墨蕭的聲音竟然還有一些委屈。
冬素失笑:「是我不讓他們等。」
凌墨蕭看一眼燈下嬌美的妻子,瞬間心領神會:「也是,今晚還是別讓他們打擾的好。」
冬素的臉又紅了,但是,呃,她也是這麼想的……
吃完簡單的宵夜,冬素帶他來到才裝修過的浴室,在裝有地龍的外室換上浴袍,散了頭髮,進入內室。
饒是凌墨蕭見識過長安的華清池,也被眼前的浴室晃花了眼。
大理石的地磚,美人沐浴的雕塑象,小型的噴泉,鑲金的淋浴噴頭,不同形狀的浴池……
沈冬素解釋道:「夫君是不是覺得太奢侈了?這是墨門跟胡商學的,他們想賺權貴、富商的銀子,這一套浴室裝修下來,能掙千兩銀子呢!」
「可皇家沒帶頭,權貴怕僭越,想裝也沒不敢。我便讓墨門在宮中裝修出這個浴池,咱們一家四口專用。」
凌墨蕭點頭道:「娘子用的東西,再奢侈也應該。走,一趟泡。」
沈冬素低頭道:「我和孩子一起泡過了,我伺候夫君泡。」
凌墨蕭二話不說,直接將她抱起跳進池子裡。
沈冬素一聲驚叫,凌墨蕭穩住了她,在她耳邊笑道:「娘子可記得,初見之時?」
沈冬素悶笑道:「想忘也忘不了。」
凌墨蕭伸手脫下她濕透的浴袍:「那我們重溫一下回憶。」
沈冬素握住他的大手,臉紅得滴血一般:
「夫君太心急了,我先幫你擦擦背,還有一件要事沒做呢。」
「什麼事?」
沈冬素的手指從他鎖骨上的疤滑過:
「我說過的,夫君身上有多少道疤,我數得一清二楚,且看看有沒有新增的?多增一道,要受罰哦!」
凌墨蕭很自覺地脫去浴袍,任由沈冬素的小手在他身上遊走,點過每一道大、小傷疤,口中念著數。
從後背到後腰,再到腹部、大腿……
凌墨蕭再也忍不住,一把將她抱起掛在腰間,灼熱的唇從雙唇往下遊走:
「傷疤以後慢慢數,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嗯」一聲悶哼,在溫熱的浴水中,兩人深深地結合,仿佛水乳交融一般,那麼契合。
無形的思念化為有形的衝動,之前的冬素太過嬌弱,床事方面,總是承受不住凌墨蕭的耐力和蠻力。
但生過孩子之後,她的身體好像被改造了一些,更細膩,更柔軟也更有包容性。
仿佛一個溫暖的懷抱,包住凌墨蕭那沾了鐵與血的身軀,裹住大半年的入骨相思。
讓他只想再深一些,恨不得整個人都融進去……
他喜歡看著冬素動情的臉,所以多是相對的姿勢,特別是將她的小腳掛到自己肩膀上,一轉頭就能吻住那晶瑩的腳踝。
偶爾興起之時,將冬素轉過去,像貓一樣躬著身子,一手握著她那柔軟纖細的腰肢,另一隻手也要穿過她濃密的黑髮,迫使她轉頭。
用那仿佛倒映了滿天星辰,瀲灩了滿湖秋水的眸子,深情地看著他。
拇指代替唇瓣,摩擦著她的豐唇,舌尖滑過,凌墨蕭瞬間化身為猛獸,恨不得將她吞入腹中……
事畢之後,兩人在溫熱的泉水中緊緊相擁,聽著對方的喘息聲,凌墨蕭看著她全身如櫻花一般的色澤,愛不釋手。
「再來一次」凌墨蕭仿佛只是吃了一道點心,根本沒有饕足。
沈冬素在床事方面,向來配合,畢竟這是檢測夫妻是否和睦的重要指標之一。
再說,凌墨蕭也沒啥變態愛好,雙方都快樂的事,為啥要扭扭捏捏的。
她眼珠一轉,想上岸,可腿軟的,感覺只要離開凌墨蕭,整個人就會倒在浴池裡。
無力地指指浴上的一個柜子:「裡面有套衣裳,夫君去穿上。」
凌墨蕭悶笑:「這會穿什麼衣裳?」
反正裹成粽子,最後也是扒光。
沈冬素不依,嬌聲道:「穿上嘛,我是就想看你穿那件衣裳。」
凌墨蕭寵溺一笑,本想自己上岸,轉念一想,直接將冬素打橫抱起,打開柜子:
「什麼衣裳?娘子替為夫穿。」
沈冬素更高興了,拿出她早就準備好的睡袍,一件墨色敞口長袍,給凌墨蕭穿上。
凌墨蕭低頭一看,只覺這件衣裳很眼熟,很快想起來:
「這不是當初你跌進我的浴池時,我穿的那件衣裳?」
沈冬素眼睛露著某種男人才會有的光,咽了咽口水:
「沒錯,就是那件。接下來,夫君要聽我指揮。」
凌墨蕭一挑眉,故意將雙手背在身後,假裝被她綁住:
「為夫,遵命。」
沈冬素推他再下浴池:「站在中間別動。」
氤氳水霧之中,一身墨色長袍濕透,緊緊地貼在肌膚上,完美的八塊腹肌若隱若現,敞開的衣領處,瑣骨上的水珠一路下滑,滑入腹部……
沈冬素仿佛回到初見之時,只有上天知道,當時她有多想撲到眼前的『美人兒』,那是禁忌又褻瀆的感覺,將高嶺之花摘下的快感。
現在,她如願了!
她取出自己的衣裳,一身火紅的比基尼,還戴了半張同色的狐狸面具,嗯,很有撲倒美男的女王范。
可惜結果又沒能如願,因為她穿這一身一亮相,毫不誇張,凌墨蕭的眼神直發綠光,聲音都乾澀起來:
「這是什麼衣裳?」
沈冬素笑道:「我自己做的浴裝,好看嗎?」
「嗯,很好看。」
「不過,除了為夫,不許穿給別人看,月見也不行……」
一語未畢,剛剛還答應什麼都聽沈冬素的,這會又化為身狼,一口叼住小狐狸。
等戰場轉移到臥室的時候,已經過了子時,沈冬素身上依舊穿著那身比基尼,凌墨蕭不讓脫。
「明天要早朝,睡覺了好不好?」沈冬素哀求道。
凌墨蕭悶聲道:「是你先招惹我的。」
沈冬素欲哭無淚,沒見過世面的古人,一個比基尼堪比春藥的效果。
反正陛下回朝,也不用我這個皇后監國了,明天天塌下來,我也要睡懶覺!
今晚,全當小別勝新婚,再過一回新婚夜。
可惜,國事上面,皇上回來之後,皇后能放假。
但家事上面,父親回來之後,母親可放不了假。
一大早龍鳳胎就來請安,凌墨蕭不知道精神怎麼那麼好?陪龍鳳胎吃早飯,讓他倆別吵娘親睡覺。
然後凌墨蕭竟然帶著大寶去上朝,結果小寶不願意,說娘親就天天帶哥哥上朝,她就從來沒去過。
咱們這個靠譜的老父親,但不靠譜的陛下,就這麼帶著太子和公主一起去上早朝了。
聽到這個消息,即便夢裡周公再怎麼邀請,沈冬素也瞬間清醒爬起來。
這年頭的御史參奏,堪比後世的媒體網暴,她可不想小寶這么小,就經歷人生的第一次參奏風波。
等她趕到太和殿,起晚了,早朝已經開始了。
護衛自然不會攔她,她從側殿進去,站在屏風後面,時刻準備著小寶亂動或出聲,她就衝進去把孩子抱走。
再打量下面官員的表情,哪個老御史表情不對,下朝後趕緊讓人送禮去,參我沒問題,別參我家小寶啊!
然後沈冬素就驚奇地發現,早朝氣氛出乎意料地好,沒有老御史橫挑鼻子豎挑眼,甚至還對笑意盈盈的小公主微笑。
就像平時在家面對自家小孫女一樣。
頭一回上朝的小寶也沒緊張,學著哥哥,坐得板正,就是太愛笑了,不時看著莫舅舅笑一笑,不時看向白鬍子爺爺笑一笑。
也許大家還處於昨日迎接陛下回朝時的心情,也許是凌墨蕭心情太好,傳染給了群臣,反正這次早朝不像之前那麼嚴肅古板。
全程氣氛都很好,她還沒吃早餐,昨晚又耗了太多體力,感覺低血糖快犯了,趕緊悄悄回後宮吃早餐。
下朝後一定要好好跟凌墨蕭說一說,寵孩子不是這個寵法,早朝大開會,帶兩個小不點去算什麼?
正喝著八寶粥呢,女官送來一封摺子,說是陳大人送給皇后的。
沈冬素正想說,皇上都回來了,陳星耀還送摺子給她做什麼?不過還是接了過來。
打開一看,陳星耀竟然說,不管是長安的事,還是皇后交給他幽州的差事,都完成了,他想現在去北疆,接著負責北疆開荒的差事。
沈冬素看著殿外地上老厚一層雪,再看看灰濛濛的天空,這傢伙腦子被驢踢了?
這個時節去北疆,不是找罪受,而是找死啊!
北疆是有他的相好還是有寶藏啊?當然,兩者都有也有可能,但也用不著寒冬臘月跑過去啊?
不知道的肯定說帝後無情,這麼冷的天派官員去送死。
她直接將摺子駁回,回復他一個過完年再說。
對了,今日早朝殿上沒看到陳星耀,膽子夠大啊!皇上回來的第一個朝會,竟然敢不參加?
結果一問女官,說明天宮宴上,皇上特地讓陳大人去基地,負責海軍回朝的安排事宜。
昨天他就出發往基地了,而今早又派人給她送摺子要去北疆,這傢伙到底怎麼想的?沈冬素準備一會問問凌墨蕭。
吃了早飯她去書房,準備將這大半年監國的重點事項準備一下,得跟凌墨蕭做好『交接』啊。
雖說她監國期間,大夏並沒啥大事發生,最大的外敵蕃人退戰了,蜀中、嶺南那邊的小打小鬧,也突然停止。
閩州常有的瘟疫,經白師父的團隊過去,也治理了。雖然她提出的疫苗研究進展不大,便白師父覺得找到了未來的研究方向,很有幹勁。
而整個北方的雪災,治理的也很及時,並沒造成大量人員傷亡。
今年唯一發生一件讓天下人都覺得蹊蹺的事是,今年的長安冬天氣溫驟降,滴水成冰,出現百年未見過的寒冷天氣。
百姓都說是因為遷都,龍脈到了幽州,所以長安氣候變得惡劣。
只有沈冬素知道,長安不再易適當國都是早朝的事,整個西北由溫潤氣候變成乾冷氣候也是遲早的事。
可能因為今年大批人口遷到幽州,而北方的一場大寒流襲來,導致長安的寒冷提前降臨。
當然,這些對她來說,都是小事。長安的人再怎麼反對,怎麼鬧騰,都不可能再遷都回長安的。
她要跟凌墨蕭重點交接的,自然是對倭的戰事。
甲十八在琉璃島的情況,姜家以商之名去往倭國的探子帶回的情報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