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要考慮九鼎商貿，一旦選擇跟唐人集團合作，還要考慮三匯的態度。」
竇遠洋一臉嚴肅看著吳麒麟，他不知道吳麒麟想過這些沒有，可他必須強調一遍，這很關鍵。
天麟商貿跟粵省的三匯加工廠有沒有業務來往竇遠洋不太清楚，但他知道遠洋商貿不能跟三匯鬧矛盾。
合作少點，甚至是不合作都不至於得罪三匯，唯獨跟唐人集團合作必定跟三匯產生隔閡，甚至會被三匯敵視。
跟唐人合作的好處無非是多賺一點錢，但背負的東西太多了，真心不划算！
……
「唐人集團肯定是撐不住了，要不然也不能使出臨陣換將這種昏招。」
戴金權笑得很開心，他自己都沒想過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全面降價的想法是為了應付曹金華，不曾想竟然歪打正著了。不管最終結果如何，自己作為制定計劃的人，履歷上又能添上好看的一筆了。
「也有可能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賈明義呵呵一笑，提出不同看法，緊跟著說道：「唐人集團的副產品一直都是賀鵬舉在做，他跟唐人董事長的關係讓他得了很多便利，直白點講，這些便利都是從唐人集團的利益上刮下來的。」
「說句難聽的，賀鵬舉就像是依附在唐人集團身上的吸血蟲，現在把他換掉重新採用招標的模式，對唐人集團說不定還是一件好事呢。沒有了賀鵬舉這個累贅，唐人集團的戰鬥力不但不會下降，反倒有可能上升，有什麼值得高興的？」
賈明義的暗諷讓戴金權臉色頓時冷下來，眼神不善的瞪了賈明義一下，賈明義不但沒有生氣，反而衝著戴金權露出一抹笑意。
坐在一旁的范長安無視兩人的針鋒相對，深思片刻之後對曹金華說道：「曹部長，不管唐人集團究竟是出於什麼目的招標，這種做法足以證明他們壓力很大。我覺得咱們應該趁熱打鐵，給唐人製造更大的壓力。」
曹金華微笑看著范長安，「看來你是有想法了，說說看。」
范長安轉頭看了一眼戴金權，然後又扭頭對著曹金華說道：「之前被賀鵬舉搶走的屠宰場重新回到九鼎商貿手中之後，屠宰量比之前提升了不少。但九鼎商貿出貨量卻沒有提升多少，我懷疑九鼎商貿又開始囤貨了。」
「還有，北湖大區主管趙林提供了一條信息，九鼎商貿很有可能同時囤了肉類產品。」
范長安的話讓戴金權很納悶，九鼎商貿囤貨，你看我幹嘛？
「他們囤貨跟唐人集團有什麼關係呢？」
賈明義歪頭看著范長安。
范長安嘴角帶著莫名的笑意看著賈明義，「現在的產品價格便宜，很適合囤貨等行情上漲，我相信大部分人都有這種想法。但如果九鼎商貿囤貨不是為了賺錢呢？」
賈明義很想反駁范長安的說法，但看到范長安的表情之後，多了一個心眼，沒有直接開口。
戴金權自認為這跟自己沒關係，繼續保持沉默。
「如果這個時候傳出去消息，九鼎商貿囤貨是準備報復唐人集團之前支持賀鵬舉的行為，唐人集團會是什麼反應？」
范長安眼中閃過一絲得意，目光熱切的看著曹金華，又是說道：「九鼎商貿肯定不會站出來解釋，再加上他們確實囤了肉類產品，容不得唐人集團不重視。只要他們心有戚戚，接下來做事就會變得更加小心翼翼，甚至是畏手畏腳。」
賈明義無聲撇嘴，說了半天只是給唐人集團製造思想上的壓力，一點實際作用都沒有。
曹金華沉思片刻，輕輕點頭，「可以試試。」
說著，放下手中的簽字筆，臉色也變得鄭重起來，「唐人集團的招標必須保持高度關注，他們的副產品積壓量很大，如果選擇的副產品渠道銷售能力跟不上的話，接下來肯定要收縮產能照顧新合作夥伴。」
「對於咱們來講，收縮產能就是機會，一定不能錯過，戴部長作為生鮮部負責人，絕對不能鬆懈。」
……
「啥？唐人集團主動給你打電話？」
宋鵬飛的話讓王泉很是驚訝，他從來沒敢想過跟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賀鵬舉是被九鼎商貿搞下去的，唐人集團如今的壓力也有九鼎商貿貢獻的一部分，按理說唐人集團應該視九鼎商貿為仇敵的，怎麼就要談合作了？
不對勁兒！
「跟我打電話的是唐人集團的執行總裁，他還告訴我說唐人集團另外一個高層想要跟竇遠洋和吳麒麟合作。」
宋鵬飛玩味的看著王泉。
聽到這句話，王泉心裡一突，腦子裡瞬間蹦出兩個字——離間！
這才是唐人集團該有的態度！
拿副產品離間九鼎商貿跟遠洋商貿的合作關係。
竇遠洋會同意嗎？王泉不禁有些擔心。
竇遠洋是個有野心的人，從川省走出來後，野心更是瘋狂滋生。如果能拿到唐人集團的副產品，加上竇遠洋在西南地區的收貨渠道，完全有能力跟九鼎商貿掰手腕，最不濟也能把持著西南市場不給九鼎商貿插入的機會。
再加上粵省的吳麒麟……
王泉越想越頭大，跟竇遠洋打電話讓他拒絕唐人集團？
太幼稚了，這樣做的話只會讓竇遠洋小瞧自己。
答應唐人集團的合作邀請就等同於從竇遠洋嘴裡搶肉吃，勢必影響到雙方的合作關係，甚至是撕破臉。
怎麼選都不划算！
「你打算怎麼辦？」
苦惱之餘，王泉把希望寄托在宋鵬飛身上。
有句老話說得好，惡人還需惡人磨。
唐人集團既然使出這樣的噁心人的手段，自然得找一個更加陰損的人來對付他們。
「我準備去一趟南湖。」
宋鵬飛很是平靜的說著，「去唐人集團看看，然後再去找竇遠洋聊聊。」
南湖是三匯集團業務薄弱之處，宋鵬飛辭職之前從沒有考慮過去南湖，不值得去，也沒必要去。
九鼎商貿雖然開闢了南湖的銷售渠道，但卻交給了遠洋商貿去操作，宋鵬飛同樣沒有機會去。
現在有機會了，宋鵬飛對南湖一行抱有很大的興趣。
……
「歡迎宋總。」
李軍主動伸手，異常熱情的跟宋鵬飛握手。
站在李軍背後的人看著宋鵬飛跟李軍談笑風生，心思極其複雜。
毫不誇張的說，姓宋的跟唐人集團八字不合。
他在三匯時一直致力於打壓唐人集團，但凡有一丁點機會，他都會毫不遲疑的懟唐人集團，不計後果的那種懟。
好不容易把他搞出三匯了，沒想到他去了九鼎商貿之後依舊不消停，說他是唐人集團的掃把星都不為過。
可現在，他執掌的公司竟然有可能成為集團公司的合作夥伴，真是造化弄人啊！
宋鵬飛是一個人來的南湖，這種獨身闖賊巢的感覺讓他有點亢奮，特別是看到李軍身後那些人強顏歡笑的模樣，宋鵬飛覺得很爽。
你仇視我，卻不得不陪著笑臉！
簡單的寒暄之後，李軍親自引著宋鵬飛進入電梯，兩分鐘後進入李軍的辦公室。
屋子裡只剩下李軍和宋鵬飛，兩人同時收起臉上虛假的笑容，李軍面無表情，宋鵬飛淡定自若，驚人的默契。
「說說吧，想怎麼合作？」
李軍還在組織語言，就聽到宋鵬飛直白的問詢，微微皺眉，這裡是南湖，是我的主場！
「這次之後，九鼎商貿就要全力朝著肉類業務發展了吧？按照你們現有的渠道資源和自身實力，短時間內就能超過中原那些小打小鬧的肉類加工企業。也就是說，在不久的將來，你們就會成為三匯的肉中刺，我這樣說沒錯吧？」
宋鵬飛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到那個時候，唐人集團一樣會把我們視為眼中釘。」
李軍搖頭失笑：「不一樣，中原到南湖看似不遠，但真正做起來的話，還是有一定的距離的。我們能抗住三匯，同樣不懼怕其他競爭對手。」
宋鵬飛撇了撇嘴，「唐人確實扛過很多次三匯的手段，但卻沒有扛過一次九鼎商貿，這是事實吧？」
李軍眼角一抽，眼中泛起冷光。
他親自下樓迎接宋鵬飛，是看在宋鵬飛昔日的身份和多年對手的情分。可宋鵬飛卻一直以現在的身份跟自己對話，既然這樣，那你憑什麼跟我針鋒相對？現在的九鼎商貿有這個實力嗎？
「既然是招標，那肯定要按規矩來，宋總應該對相應的規則不陌生吧？」
李軍的語氣變化讓宋鵬飛連連搖頭，嘴角泛起笑意，看著李軍說道：「馬上十一點半了，我跟竇遠洋約好的一起吃中午飯。」
「如果李總說完了，那我就告辭了。」
說著，作勢起身。
李軍冷冷看著宋鵬飛，也不出聲挽留，就在宋鵬飛快要走出門口的時候，李軍終於沒忍住說道：「副產品全部交給你們銷售，但必須優先供應南湖市場，如果可以就接著談。」
宋鵬飛停住腳步，轉身看著李軍，似笑非笑道：「優先供應南湖？你是把我們當小孩子戲耍嗎？如果三匯再對唐人發難，是不是要我們幫唐人一起抵擋三匯？」
被宋鵬飛點破心思，李軍非但沒有尷尬之色，反而肆意笑道：「早晚都有這一天，不是嗎？」
宋鵬飛沒再說話，轉身推開房門，留下一道聲音：「晚上給你答覆。」
從唐人集團出來，宋鵬飛乘車前往跟竇遠洋約好的地方。
進入包廂後，服務員快速上菜。
從宋鵬飛進入包廂的第一時間起，吳麒麟的目光就緊緊跟著宋鵬飛，直到宋鵬飛坐下，吳麒麟主動開口問道：「宋總，談的怎麼樣？」
宋鵬飛來南湖之前特意給竇遠洋打了電話，說是一起吃飯，其實竇遠洋和吳麒麟都明白，宋鵬飛是為唐人集團而來。
宋鵬飛看了一眼吳麒麟，又轉向竇遠洋。
吳麒麟眼中帶著急色，竇遠洋卻是一副坦然模樣。
「唐人集團在等我的答覆。」
聽到這句話，吳麒麟臉色變得複雜起來，宋鵬飛的意思很明顯，主動權掌握著九鼎商貿手中，只要他們願意合作就能成。
竇遠洋笑了一聲，看著宋鵬飛問道：「他們沒有提什麼不合理的條件嗎？」
「有啊，說是副產品必須優先供應南湖市場，意思就是要把九鼎商貿跟唐人集團捆綁在一起，以後三匯再想對南湖下手，就得承受兩家的聯手抵制。」
宋鵬飛沒有隱瞞，直接把李軍的要求說了出來，說完之後看著竇遠洋笑著問道：「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做？」
竇遠洋笑著搖頭，表情很是輕鬆，「我應該跟宋總的選擇一樣吧。」
吳麒麟臉色有些凝重，目光一直停留在宋鵬飛身上。
宋鵬飛盯著竇遠洋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確定他沒有異樣的情緒後，點頭說道：「那就一樣吧。」
說著，主動打開酒瓶，給自己面前的分酒器倒滿，然後把酒瓶遞給竇遠洋，竇遠洋照做之後把酒瓶遞給吳麒麟。
「唐人的副產品銷售權我們要了，產品全部交給你們去賣，其他方面一切照舊，沒有問題吧？」
宋鵬飛端起酒杯，目光在竇遠洋和吳麒麟兩人臉上掃過。
竇遠洋直接點頭，吳麒麟則是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臉上生出笑容跟宋鵬飛碰杯。
吃完飯，宋鵬飛直接離開，沒有說去哪，竇遠洋也不想問。
「你就不怕九鼎商貿吃相太難看，把咱們甩在一旁？」
吳麒麟長鬆一口氣，竇遠洋否定了跟唐人集團的合作，給姓江的回覆時，姓江的說九鼎商貿也在目標合作對象。
那一刻，吳麒麟很忐忑。
賀鵬舉沒有取代九鼎商貿，反而被九鼎商貿頂替了他的位置，沒有了賀鵬舉這個對手，也不用擔心唐人集團的針對，吳麒麟很擔心九鼎商貿藉機甩開竇遠洋和自己，獨自吃下南湖市場。
如果那樣的話，這麼長時間的付出就等同於打水漂了。
竇遠洋一臉自信道：「君子坦蕩蕩。」
「你不是說宋鵬飛太陰險嗎？」
「我說的是王泉，只要王泉不同意，誰也不能搶走咱們碗裡的肉，我相信王泉不是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