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歇歇吧。」
沈安看著他,目光漸漸冰冷:「楚的事情你莫管,好自為之!」
蘇軾愣住了。
「楚……」
沈安沉聲道:「楚有一種毒藥,名曰醉月散,無色無味,只需沾染上半寸,人馬上就會昏厥……你可知道?」
蘇軾茫然搖頭,「醉月散?」
「那種毒藥只要碰上了,馬上就會昏倒,你……」
沈安咬牙切齒的道:「你竟然敢冒險?」
蘇軾的嘴唇顫抖著,眼眸中多了惶恐,喃喃的道:「醉月散……」
他突然抬頭,目光銳利:「安北,你早就知道了?」
沈安微微眯眼,「你以為呢?」
蘇軾的心中劇烈掙扎了片刻,隨即垂首,悲憤的道:「原來如此,某……」
沈安淡淡的道:「別怪某,是你的貪慾害了你!」
蘇軾抬頭道:「安北,此事某確實做錯了,你……」
沈安冷冷的道:「你去楚是為了建功立業?那就滾去楚!若是想報仇……你若是想報仇,那就去楚,別在京都礙眼。」
「好!」
蘇軾站起來,拱手道:「告辭了。」
「慢走!」
沈安揮揮手,黃春跟了出去,然後吩咐道:「盯緊他,若是他膽敢亂來,直接砍掉腦袋。」
「郎君,蘇軾可是文曲星,若是殺了他……」
「文曲星又如何?」
沈安譏諷道:「他的性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若是敢亂來,斬了他的腦袋都不冤枉。」
「可蘇軾終究是文壇前輩,咱們……這是不是太狠辣些了?」
「狠辣?」
沈安看著外面,說道:「你且去問問他,他去了楚之後,若是不想著建功立業,怕是會被人欺壓致死,若是想著建功立業,那麼……他若是敢生出異心,那就別怪某翻臉無情!」
「這……郎君,蘇軾畢竟曾經救過你的命。」
「若是換做其它人,某或許還能網開一面,可他蘇軾……罷了,某不願提及往事,你去把沈卞叫來。」
黃春領命而去。
稍後沈卞急匆匆的來了,見到沈安就笑道:「官家昨夜給某寫信,言及今年春天楚可能會打仗,所以……你要做好準備。」
沈安皺眉道:「陛下這是想試探一番吧。」
沈卞點頭,神色凝重的道:「此次楚可是傾巢而出,若是贏了,齊國必定會退兵,西南就歸屬大乾,再加上交趾和高麗,以後大乾將會成為東方霸主。可若是輸了……」
他搖搖頭,「官家說,楚是一塊肥肉,誰吃了誰就能富貴一生,但凡有野心的君王,都會蠢蠢欲動。」
「可大乾……」
沈安低頭看著腳尖,說道:「大乾的底蘊遠超旁人,陛下更是雄才偉略,臣敢斷言,只要陛下願意,三五年內就能讓大乾恢復鼎盛時期。」
沈卞贊道:「果然英武不凡。」
沈安謙遜的道:「比不得陛下。」
兩人寒暄了幾句,沈卞說道:「官家讓你去一趟,你且去收拾東西,順帶和沈卞說一聲。」
沈安應了,轉身剛出門,就聽到沈卞喊道:「官家召見。」
沈安趕緊進宮,趙曙正在批閱奏疏,見他來了就笑道:「朕的話已經傳到了楚使團的耳中,你覺得如何?」
沈安心中歡喜,表現的非常恭謹:「陛下英明。」
「哈哈哈哈!」
趙曙放下筆,笑道:「楚使團的態度有些模糊,可你卻沒有任何畏懼之意,這很好。」
沈安說道:「楚是帝國,而大乾卻依舊是藩鎮制,臣以為楚並未把大乾當做對手。」
趙曙嘆息一聲,說道:「朕的心思是希望大乾能崛起於世間,讓諸國仰視,可朕卻沒想到,這一條路艱辛坎坷,甚至有些殘酷。」
這是一個帝王的失落,沈安躬身道:「陛下仁慈寬厚,臣相信總有一日會達成心愿。」
趙曙欣慰的點點頭,「朕最擔憂的就是百姓的疾苦,如今楚人橫行西域,這等禍患若是不除去,大乾的百姓就會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朕的擔心也是大乾的擔心啊!」
沈安肅容道:「臣請求陛下派遣臣去楚,為大乾清除禍患。」
趙曙緩緩搖頭,「朕知道你忠誠耿耿,可你的功勞太大,若是派遣你去,楚人肯定會警惕,弄巧成拙……」
「陛下,楚人的野心已經膨脹了,臣以為該讓楚人知道大乾的厲害了。」
趙曙沉吟道:「朕記得先帝曾經說過一句話:『大乾需要強者,強者能保護自己,弱者……』」
「是,臣以為弱者不配享受太平歲月。」
趙曙笑了笑,指指桌案說道:「去吧,找到那個孩子,若是有機會……你親自動手!」
「遵旨。」
沈安從宮中出來時,天氣漸暖。
陽光灑在他的身上,讓他覺得渾身舒坦極了。
「沈待詔!」
他聞聲回頭,見黃春拎著一個箱子走來,就訝然道:「什麼東西?」
「官家賞賜的。」
黃春把箱子遞來,沈安接過打開,然後發現裡面全是珠寶。
「官家,您怎地賞賜臣珠寶呢?」
「這是楚人送給朕的賀禮,朕想著你喜歡這些,所以就拿來了。」
趙曙微笑道:「這些是朕的私房錢,都給你了,隨便花。」
「多謝官家。」
沈安心中感激,卻沒有拒絕,「陛下,臣以為楚人不足為慮,但若是齊人趁勢攻擊的話,大乾……」
他頓住了,看向遠方,說道:「大乾需要時間,所以臣以為……可用一場勝利來刺激各州郡軍隊,讓他們更努力,更拼命……」
趙曙頷首道:「楚人的確不足為慮,若是大齊真的敢趁虛而入,朕就敢率軍反攻。」
他站起來,負手看著遠方,目光幽深:「大齊……這個敵人不簡單。」
他突然問道:「齊人的糧草夠嗎?」
沈安說道:「陛下,大齊雖然富庶,可也擋不住西北的乾旱,若是長久下去……」
趙曙冷冷的道:「若是大齊敢來犯邊,朕會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做痛楚。」
沈安覺得趙曙有些瘋狂了,可想想這位少年時就奮鬥在沙場上的帝王,他又釋然了。
少年熱血沖昏頭腦的事兒不少見,可能坐穩江山的卻寥寥無幾。
他跟著趙曙出了宮,然後直奔城南。
城南是一片空曠,一眼看去竟然是荒涼一片,偶爾還有些鳥獸驚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