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說道:「那些官員……他們怕死。」
這個理由有些牽強,可沈安的話卻讓耶律洪基很舒坦。
「你不懼怕死亡?」
耶律洪基有些訝然,這個沈安竟然不畏死,真是個奇葩啊!
「陛下,我怕死。」
沈安的神情誠懇,耶律洪基不禁點頭道:「怕死是人之常情,可既然如此,那為何不逃避?」
逃避……
沈安搖頭,「臣不怕死。」
「那你為何不躲?」
沈安認真的道:「臣怕丟掉性命,而且丟了性命會遺臭萬年。」
耶律洪基愕然。
沈安說道:「陛下,臣怕死,所以寧肯苟活,也不想死在楚人的刀槍之下。」
「好!」
耶律洪基忍不住鼓掌道:「你說的好,可惜……這世間總有人逼迫你去死,比如說那位沈卞。」
他微微側身,目光凌厲,「可他依舊在做著大乾宰輔的美夢。」
沈安心中一動,說道:「陛下,臣想請陛下允諾臣一件事。」
耶律洪基皺眉看著他,問道:「什麼事?」
沈安認真的道:「臣想帶著家眷歸隱山林,陛下以為如何?」
耶律洪基的眼睛眯了一下,旋即說道:「你的意思是說,想把妻兒託庇於大乾嗎?」
「不,陛下誤解了。」
沈安認真的道:「臣是大乾的將士,但不是大乾的臣民。」
耶律洪基沉吟片刻,說道:「朕可以准你,但是沈家……」
他指著遠方的山峰說道:「沈家曾經是帝國的功勳家族,朕希望你能保護他們周全。」
沈安笑了笑,「多謝陛下,臣不會忘記今日承諾。」
耶律洪基走了,他帶著一群將士浩蕩而來,最終卻敗興而返。
這一幕被有心人看到了,不禁大呼爽快。
「哈哈哈哈!」
男子站在樓頂上仰頭長笑:「耶律洪基果然是不行啊!」
旁邊的侍衛低聲道:「主公,咱們還得趕緊出發,不然那些人又該來尋釁了。」
男子冷哼一聲,負手下了樓梯。
樓下的街道上有一輛馬車,男子過去掀開帘子,裡面坐著一個女子。
「娘子。」
女子溫婉的道:「相公辛苦了。」
男子嘆息一聲,說道:「某原先覺著自己算是個雄主,可誰知道遇到耶律洪基,竟然被他壓制了半輩子,真是憋屈!」
女子幽怨的道:「相公,您當初要是聽妾身的,何至於此?」
男子嘆道:「夫人,當初某是想趁著年富力強的時候打下楚國江山,然後就去西北建功立業,哪知道竟然被耶律洪基給截胡了,弄的如今……唉!」
女子柔聲道:「當初妾身就勸過相公的,可相公卻不屑一顧,妾身也無法……」
她的眼中閃爍著淚花,男子頓時就心軟了,握著她的手說道:「當初某也是氣急了,再說耶律洪基這個狗賊,當初搶奪了你我兄妹的家產,害得你爹娘雙亡,這筆帳怎麼都要討回來!」
女子含淚道:「可那些錢財早就被耶律洪基揮霍一空了。」
「這樣啊!」
男子遲疑了一下,然後說道:「某倒是有個辦法,只是需要夫人犧牲一下。」
女子一怔,羞澀的道:「相公,您莫要取笑妾身。」
男子低聲道:「某在外面買了幾個小妾,雖然姿色平庸,可卻能生養……夫人,你看如何?」
女子驚訝的道:「相公……」
「放心吧,這些小妾都是良家子弟,你只管放心的享用,不過某擔心你不夠用,所以……你要抓緊時間。」
……
晚上男子從軍營里出來,騎著馬直奔京都。
他的家鄉在京東路,距離京都不近,等到了地方時已經是夜色降臨。
「相公,那沈安就住在這邊。」
男子的妻子叫做王氏,她看著男子滿臉疲憊,就嗔怪道:「相公,妾身說了,不許你再操勞,你若是敢違逆,妾身就……」
「夫人饒命!」
王氏一腳踢過來,男子順勢抱頭求饒,引得左右紛紛側目。
「你……罷了,回家吧,別耽擱了明日的差事。」
王氏扶著丈夫回到家,然後親自去廚房忙碌,弄了飯菜端上桌。
兩口子吃飽喝足,男子見王氏有些乏累,就體貼的道:「歇息吧,某去書房。」
男子剛出門,王氏就喊道:「你去看看孩子睡了沒有。」
「哎!」
男子應了一聲進屋,卻見床鋪上躺著一個嬰孩,正睜著黑溜溜的眼珠子看著他。
「相公,你看他多俊俏啊!像極了咱們家的大人呢!」
王氏喜滋滋的道:「等他再大些,定然是個英俊的少年郎,那時候……妾身就和相公去遊玩天下,找個山清水秀之處,好好過日子。」
男子摸摸孩子嫩滑的肌膚,突然嘆息道:「某這次失策了。」
王氏愣了一下,「相公,怎麼了?」
男子說道:「耶律洪基不願意答應咱們的條件。」
「啥?」
王氏不信,「他不願意?憑什麼?咱們給他賣命,還幫他抵禦外敵,這是天大的恩情啊!」
「對。」
男子點頭道:「按理這種條件耶律洪基應該答應才對,可他拒絕了。」
王氏呆滯了一瞬,喃喃的道:「難道他是怕咱們把他拉下馬來?」
男子搖頭道:「沈安不傻,他肯定猜到了某的心思。」
王氏緩緩抬起頭來,說道:「他是故意的!故意激怒你!」
男子點頭道:「沒錯,這等伎倆他輕鬆就能使出來,可他為何要如此呢?」
「為何呢?」
王氏也在琢磨著這個問題,隨即眼前一亮,「他是在示威!」
「什麼?」
男子愕然,然後搖頭道:「不可能,他不過是個黃口孺子,哪來的膽量挑戰咱們?」
王氏搖頭道:「相公,他是文武兼備的宰輔之子,他有這個底氣。」
男子皺眉道:「可是咱們也不弱。」
王氏認真的道:「相公,沈安現在還未成年,他有什麼資格來挑戰咱們?除非……」
男子微微眯眼,「除非他的身後還站著某不知道的大佬。」
王氏頷首道:「是,否則他沒必要冒險,更不會來惹咱們。」
「那沈安……」
男子突然醒悟了,「他這是想借刀殺人嗎?」
王氏搖頭道:「不,沈安沒這般蠢笨,若是他真的這般蠢笨,當初在金陵時他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