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彥博指指他,厲聲喝道:「滾!」
他轉身進屋,沈安拱手:「告辭。」
「走吧走吧!」
文彥博揮舞著拳頭,看模樣是恨不能打死他。
等人走了之後,他喘息了幾口氣,叫來了管家,說道:「去查查他的底細,看看他和沈卞交往密切否,若是交往密切,那就是沈卞派來的奸細。」
管家領命去了,片刻回來稟告道:「大人,此人乃是沈卞的侄兒,曾任工部左侍郎。」
工部尚書就是沈卞。
「果然啊!」
文彥博冷冷的道:「沒想到沈卞竟然如此老謀深算,他這是要幹啥?拉攏沈安,然後讓沈安幫忙?」
他有些疑惑。
按照道理沈安是皇室宗親,這種人哪怕是沈卞也得小心翼翼的結交,更別提拉攏,可現在沈安竟然公然表露自己的立場。
「去問問。」
管家剛走,一個年輕人急匆匆的闖了進來。
「爹爹,大消息。」
年輕人滿臉興奮,喘息不勻。
文彥博淡淡的道:「什麼大消息?」
年輕人激動的道:「爹爹,王景龍死了,死在京都內。」
「哦。」
文彥博的臉上依舊雲淡風輕,「王景龍早晚都得死,你激動什麼?」
年輕人失望的道:「可他死的蹊蹺,據聞是被人殺害,屍骸都被丟棄在亂葬崗里。」
「這事你不必摻和,多讀書。」
文彥博擺擺手,年輕人不甘的退了出去。
「大人,大人。」
管家進來低聲道:「沈安去拜訪沈卞了。」
「嗯。」
文彥博微微頷首。
管家擔憂的道:「大人,這是沈安的計策,他知道您會忌憚,所以故意用王景龍來刺探虛實。」
文彥博冷冷的道:「他不過是仗著沈卞罷了。」
沈卞對於文氏來說就像是毒瘤,每每想起就讓文氏痛苦不堪。
「去,通知韓琦和趙曙。」
……
「韓相,樞密院使的職位空缺了許久,臣建言由您兼任……」
趙曙笑眯眯的道:「韓卿,你怎麼說?」
韓琦搖搖頭:「官家,臣不合適。」
他是宰輔,而且還是趙頊的老師,兼任樞密院使的話,那麼趙禎就只能當個副手。
韓琦很清楚,這件事自己絕無可能接受。
「韓相……」
沈安覺得樞密院使太重要了,韓琦若是做了,那將會影響帝國的未來。
但他的勸諫卻引發了爭執。
「沈安,你莫非是嫉妒了嗎?」
韓琦譏諷的道:「樞密院使的職務何其重要,你不過是一個外戚,有何資格在這邊聒噪?」
沈安皺眉道:「韓相,王景龍之死透著詭異……」
韓琦淡淡的道:「沈安,你若是覺著危險,那就去吏部,好歹能找個差事。」
「韓相,臣並非此意……」
沈安有些惱火了,韓琦見狀就準備離去。
可趙曙卻阻攔住了他。
趙曙緩緩坐直身體,目光凌厲的掃過眾人,最後落在了沈安的臉上,「韓卿,朕記得你的女兒和沈安的妹妹是閨中密友,既然是閨蜜,她為何不肯請求沈安來為朕分憂呢?」
韓琦尷尬的道:「陛下……犬子已經成婚了。」
趙曙點點頭,「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這次沒機會就下一次,總歸不能把韓琦逼迫過甚,否則沈安的日子難過。
沈安躬身道:「陛下英明。」
韓琦怒道:「陛下,王景龍是誰殺的?兇手可抓獲了嗎?」
趙曙嘆道:「此案牽連頗廣,目前只是初步審訊。韓相,此案關係到沈卞,朕需慎重。」
「臣明白。」
韓琦帶著人憤憤的走了。
趙曙看向沈安,眼神溫潤,說道:「今日辛苦你了。」
這是一個君主該給臣子的態度嗎?
「謝陛下,微臣惶恐。」
沈安誠摯的感謝了趙曙。
趙曙擺擺手,等人散去後才問道:「聽說沈卞的長孫沈安也參與了此事?」
「是,他在王景龍被刺殺之後就趕到了,隨即又去了城外,直至夜半時才返回。」
「王景龍是沈卞的門生,而沈卞又是宰輔,這兩人聯袂遇襲……」
趙曙陷入沉思中,沈安卻說道:「陛下,臣認為王景龍不會是沈卞的仇敵。」
「哦!」
趙曙抬頭看著他。
沈安說道:「臣和他打過交道,王景龍是個性情耿直之人,雖然喜歡鑽營,卻也敢作敢為。」
趙曙突然笑了起來,「你呀!真是膽大包天。」
這句誇讚讓沈安渾身都舒坦了。
「陛下,此事定然有幕後黑手在推波助瀾,臣認為應當嚴辦,以儆效尤。」
這是正義凜然的宣告。
趙曙說道:「你先回去歇息吧,朕再琢磨琢磨。」
沈安行禮告退,剛出宮門就見到了譚曉父子。
「見過安北兄。」
譚曉拱手,沈安還禮,然後說道:「王景龍死的蹊蹺,我們去看看吧。」
父子倆跟著去了,等見到屍骸時,譚曉愕然道:「這是……王景龍?」
沈安點點頭,說道:「是他,而且他身上的傷勢很奇怪。」
「哪裡奇怪?」
沈安指指腦袋說道:「他的額頭上有一處傷口,傷口周圍血肉模糊……而且他的脖頸上有一條刀痕,傷口比較窄,可卻深可見骨。這樣的傷口一般都是利刃造成的。」
譚曉點點頭,心中略顯驚訝。
沈安繼續說道:「除非是某種兵器,否則不可能割斷頸脈。」
這話很有學問,父子倆都聽呆了。
沈安說道:「此案疑惑極大,不管是謀殺還是意外,背後的黑手都該揪出來。」
譚曉問道:「安北兄,這個兇手會是誰呢?」
沈安搖搖頭:「現在只有三種猜測,一是奸賊,二是同黨,三是……」
「同夥?」
沈安說道:「王景龍死的時候身邊無人,若是他的同黨,那麼此人必然早有預謀,所以王景龍多半是遭人暗算。」
譚曉皺眉道:「可若是同黨呢?他殺害王景龍是因為什麼?」
「不知道。」
沈安搖頭,然後說道:「此事不簡單。」
譚曉問道:「你說會是沈卞的敵人嗎?」
沈安微微搖頭:「若是敵人,此刻京都里怕是早就亂套了。」
「為何?」
「因為此案是沈卞主導調查,他不想別人插手干擾。」
這個解釋讓人無奈,父子倆一路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