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煞氣騰騰

  午夜，黑暗中兩道身影飄落在程遠方家房前，環房走了一圈，然後雙雙投入黑暗中。身後留下靜謐的小院，在幽幽麗空的懷裡甜蜜的睡著，但睡夢中的程遠方朦朧中闖進了一個莫名的世界。

  迷濛中，程遠方感到耳際玲玲作響，那聲音悠遠綿長，似天籟如仙樂，聽著聽著，眼看著被子翩然飄起，接著自己也飄了起來，不由自主的在黑暗中飛速的穿越。開始嚇了一跳，怕撞破了頭，不過很快發現自己可以穿過任何地方，摸摸身體，竟毫髮無損，也沒任何疼痛，不由興奮起來，身形向著天籟的方向快樂的飛著。也不知穿過多少道牆壁，跨越多少個山樑，涉過多少河流。身形依舊在飛速的飛著，低頭看去，茫茫龍雲山就在腳下。憑感覺自己在向龍雲山的東南上空飛去。

  青雲山莊，青天河岸，傾天柏之上，南宮聽斷和程東來盤膝對坐。

  「方兒元神已出竅，莊主師兄小心應對。」程東來閉目輕思，酒香中幽幽道來。

  微微頷首，南宮聽斷問道：「在我行功之時，千萬護好方兒家周圍設下的結界，午夜遊魂飄零，別出現意外。萬一出現什麼意外，千萬回去保全孩子的**，萬一他不是玄星童子，我會盡一切可能聚住他的魂魄，免去一份罪孽。」

  聽著莊主師兄的話，程東來身體輕輕一顫，心中明白，萬一方兒不是玄星童子，進得繁星歸位陣法之中，以凡人元神對陣，必然遭到反噬，根本沒有任何機會重新回到**的。除非······「唉！空氣中飄蕩著一聲嘆息。

  南宮聽斷注視著程東來，淡淡的道：「我們已是老朽，孩子們還小，雖宿命難為，但我還是希望他能多活一日算一日。倘若明天我回不去了，切記不要聲張，代為兄風風光光的把這次竟花節辦好。其他幾位師弟問起，就說我有急事去清柳國了。」

  程東來微微睜開雙眼道：「如果我猜的沒錯，師兄那日觀星一夜未去密室，一定發現了千年奇象了，而且關係到青石山莊的未來，對不對？」言罷，定定的看著師兄。

  抬頭仰望北天天罡七星，周圍的四顆詭異的星星彼此又近了許多。南宮聽斷，猶豫一會兒，道：「罷了，既然師弟問起，我便說與你聽，但要謹記，今日你我談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要再讓其他人聽到。答應為兄！」

  程東來看著師兄嚴肅的面容，點頭道：「謹遵莊主師兄之命！」

  抬手指向浩瀚天宇，南宮聽斷道：「師弟請看天罡星與以往有何不同？」

  看了一會兒，程東來只見七星閃耀，並沒什麼不妥，目光看向師兄道：「還請師兄明示。」

  「四星齊聚。」南宮聽斷，淡然道。

  「嘶。」程東來倒吸了一口涼氣。復又向天罡星望去，回憶著族志中四星齊聚的畫面。突然感覺到了天罡星的異常，周圍四星環繞，對應地域有異變。周圍四顆詭異的星星，一黑一白一藍一綠，交相呼應，彼此探望。「果真如此，不過此中深意，恕小弟愚鈍，難知萬一。」程東來道。

  低首，復又抬起，南宮聽斷有些痛苦的道：「當四星齊聚的時候，天下風雲湧起，三屆異變，我們的山莊將面臨幾千年來從沒有過的災難。」

  「災難，什麼災難？」程東來追問。

  南宮聽斷搖頭嘆息道：「恕為兄無能，未能洞破天機，只見滄海未知其深也！」心中無限苦楚，暗道，我可憐的師弟呀。我等百餘年的兄弟情馬上就化為雲煙了，更可憐山莊幾千口無辜的百姓，死亡的魔爪已經慢慢伸向他們了。四星齊聚，山莊滅亡，到底怎樣滅亡的呢？這幾日苦苦思索，實在想不通。也許這就是宿命吧，天意使然。這樣的痛苦自己知道已經夠痛苦的了，何必再加上師弟們呢。於是只好回答不知什麼災難。在快樂中死亡，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夜風吹送，樹葉沙沙作響，偶或幾絲蟲鳴。一陣沉默後，兩人不再言語。凝神靜氣，將心神與天地合一。

  身後魔魂琴輕嘯著飄落在南宮聽斷的雙膝之上，揮指輕撥，翠玉玲玲之音襲向面前的黑衣少年身上。黑衣少年踏著金色音符飄向蒼宇。對面，程東來，雙眼緊閉，酒壺飄忽在頭上，口朝下，噴出裊裊千昏酒的霧氣，頓時方圓百里奇香無比。

  程遠方，一路身形飛速穿越，突然眼前出現一棵參天古木。仔細一看，原來是傾天河岸的傾天柏。身體飛快的上升，終於落在了傾天柏樹冠之上。四下一看，暗自驚奇，我的天，好大的樹，黑暗中看不清樹枝茂葉方圓幾許。在樹冠上，好奇的走了一會兒。

  「咦！」前邊還有兩個人呢。程遠方詫異的看到。輕手輕腳走過去，站在兩個人面前，程遠方一看，興奮的喊著：「兩位長老太爺爺！太爺爺！」然而兩個人盤膝而坐，閉目無語，沒有任何反應。也許睡著了吧，程遠方心想。

  然而，突然看見南宮太爺爺巨袖一甩，雙膝出現一個怪琴，紅紅的琴身，淡藍清冷的琴弦，如幾線銀光，靜靜地躺在琴身上。琴在膝上，大手一揮，琴上迸射而出無數金色蝌蚪一樣的東西，全部沖向自己。將自己拖起來又飛向了天空，空氣中瀰漫著熟悉的酒香。

  金色的蝌蚪越聚越多，最後在腳下聚成了團團金色雲團，金光四射。站在上面，程遠方沖向天空，速度愈來愈快，不一會兒的工夫，便置身星海之中。回身四望，程遠方發現，身前身後到處都是星星，大大小小，五顏六色。

  呵呵，真的不錯，以前只在地上看星星，現在離星星這麼近，何不玩個夠。這麼想著，心念想著，飛。倒也奇怪，心裡怎麼想，腳下的金色雲團就帶自己到哪兒。程遠方踏著金色雲團在繁星中自已的飛著，看看這個，瞧瞧那個。

  突然視線中出現七顆藍如大海的星星，組合在一起想一個勺子，噢。認得，這叫北斗星，也叫天罡星。腳下踏著金色雲團快樂的向那裡飄去。

  傾天柏上，南宮聽斷琴音不絕，心念中北極天空清晰出現在眼前。看著黑衣少年夾著魔魂琴音向天罡星飄去，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程遠方漸漸接近了天罡星，想著跳到那勺子裡玩一會兒，呵呵，肯定很爽。但在接近天罡星尾部時，突然心中生出一種莫名的親切，心裡暖暖的像是離開家好久，重回家的感覺。同時一股無形的力量在牽引自己。目光審視著身前幾丈外的天罡七星，隱隱覺得和以前有些不同。哪裡不同呢？一時說不上看來，就是覺得有些不妥。還是七顆星，這沒錯。亮度嗎，的確比以前亮了好多，這也許是在近前的緣故。繼續審視著，目光投向天罡七星周圍，猛然間，程遠方找到了答案。絕對沒錯，天罡星周圍多了四顆星星，自己經常打獵，夜間行走，習慣看星空辨時間或方向的，這四顆星以前絕對沒有。哪來的呢，奇怪。

  幽藍的天宇似一汪無邊無際的大海，海內不是海水，是由數不盡的星星組成的。雖沒有水，但星海一樣靈動，一顆顆星星，像珍珠，像清淚。閃耀的光華相互映襯，隨風飄蕩，恰如大海波濤。

  天罡星頭頂那顆綠色的異星，翠**滴，瑩潤似玉，凝神望去，暗生欣喜。星體內部，好像煙濤茫茫，又像育滿神奇。左側綺麗的白色異星，無限清明，透過它，甚至能看到另一個世界。右側是一顆藍色的異星，顏色比天罡星略淡，不過恰到好處，溫潤可愛。尾部是一顆詭異的黑色星星，似有吞噬的感覺，目光投去，星體似煙塵滾滾，內部無限黑暗，似一個玄秘的山洞，充滿誘惑，充滿力量。不知為什麼，明明心中喜歡其它三顆異星，可自己卻感到黑色詭異星星更加親切。剛才那股親切的感覺就來自這個醜陋的星星。

  慢慢像黑色星星飄去，近了，更近了。可就在這時，程遠方眼前突然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傾天柏上，南宮聽斷心下無限寬慰，從琴音星相看來，程遠方的元神馬上就歸位了，一但歸位，就確定是玄星童子無疑。目光一刻不離程遠方的元神，漸漸在接近玄星，就差一點點了。可突然，南宮聽斷愣住了，玄星突然翻出團團黑色光華，湧向程遠方，似乎很是排斥。而天罡星也突發蒙上一層陰影，一陣急躁，微愣間，一股巨大反噬之力自北極天宇傳來，腹中一陣翻湧，哇的一聲，一口鮮血自口中噴射而出，南宮聽斷腦中一片混沌，眼睛一閉，昏厥過去了。

  縷縷夜風吹送，龍雲山遠處隱隱傳來雞鳴狗叫之聲，東天已微微放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