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月下歸莊

  起身，兩個少年四目相對，久久凝視。

  而後送目波濤翻滾的傾天河，河岸西側，無數峰巒之間，夕陽半露著面龐，鋪來道道晚霞。彤紅的色彩染紅了滔滔江流，也染了紅色傾天橋，更是染紅了兩位少年的面龐。此刻他們的心情沒人會知道，也許他們的心跳只有那滔滔江流才會知曉。

  彼此拍了拍肩膀，柳牽浪微笑道：「不知宋兄今年多大？」宋震注視著柳牽浪笑道：「十五，十月十日出生。你呢？」「呵呵，如此說來，我愧為兄長了，我也是十五歲，不過比你早出生幾天，我是九月九日生人。」柳牽浪瀟灑一笑道。

  「好啊，以後我就叫你大哥，你就叫我宋震吧，這樣總比一口一個宋兄的舒服。」宋震挑動著一黑一白的眉毛道。

  「乾脆，我們都彼此直呼其名來的爽快，我就呼你宋震，你就看我牽浪，豈不是很好！」柳牽浪笑看著宋震道。

  宋震略一思索，道：「最是舒服，不過有些對哥哥不敬了。」

  「哈哈，你我同是風華少年，瀟灑時光，何必執著這些繁文俗禮！就這麼定了。」柳牽浪於夕陽中金袖一揮，笑道。宋震笑意點頭。

  當那最後一抹彤色消失在天際的時候，天地間驀然暗了下來，傾天河兩岸的座座山峰顯得莊嚴而肅穆，兩個人的心情也隨之沉重了起來。

  抬首朝天際望了望，二人仍沒有看到奇奇的身影，而天地間已暗了下來。耳際唯有傾天河的轟鳴聲。

  柳牽浪毅然說道：「不等它了，走！」二人踏著黑暗幾個閃爍，飄進了昏暗中。

  昏暗中，兩個不大的身影謹慎的四外張望了一會兒，然後翻牆飄入了一個蒼松掩映的小院，在院內角落裡靜伏了個把個小時後，閃身鑽入了院中的青石小屋。

  屋內，一個瀟灑的身影凝神立在室內中央，雙眉緊皺，打量著室內的每一個角落。而另一個身影，襤褸不堪，呆望了一會兒，跪在一處供龕前，深深拜了幾拜。然後起身，走進室內隔屏後另一個房間。片刻後，襤褸的衣著已經不見了，渾身上下煥然一新，灼灼閃爍著鋥亮的目光。肩上仍舊背著一個包裹，包裹的顏色也變成了普通的青色。

  再次跪下拜了幾拜，這次那個瀟灑的身影也過來同樣跪拜了幾拜，之後兒回頭戀戀不捨的看了一會兒，轉身，決然踏出了屋門。

  靜靜的夜色，東天一彎新月，周圍一片黑暗，兩個銀色的身形，幾個飄落，離開了蒼松掩映的小院，射向了另一個青石院落。

  撲面而來的花香打濕了柳牽浪的眼眸，踏在那熟悉的甬道上，兩側各種鮮花兒並沒因主人的拋棄而枯萎，依舊執著的閃耀著悅人的色彩。兩個白衣少年在那個甬道上緩緩地走著，似乎那個甬道很長很長。

  抬頭，緊合的院門，靜靜地沉浸在月華的夢境裡，似乎已經沉醉了千年。幾絲藤蔓彎彎曲曲的熱擁著那個不願醒來的夢。習風划過，花葉兒纖纖抖動，幾粒露珠流淌，滴落的那一剎，幻著動人的光華。

  本已推向院門的手，又輕輕地縮了回來，柳牽浪看了一眼身旁的宋震，轉身射向了離院門很遠的籬牆，靜默一會兒，飄起身形，略一窺探，便落了下去，宋震領會，緊跟著雙腿一蹬，一個漂亮的虛空打挺，無聲的跟在了柳牽浪身後。

  流動的月色，在院內東南的一角的竟花房房頂跳躍著，光線曼妙的纏繞著花房的每一寸肌膚，那裡一切依舊那麼清新而淡雅。

  目光望向花房斜對著的正房，寬敞的青石房舍飄閃著淡淡的青色，只是屋內一絲燈光也沒有。審視了一陣周圍，二人迅速飄進了屋舍，一共三個屋門，兩個人先後進了一遭，很快又飄了出來，緊接著一刻未停，盪起身影重又射入了遠離青石院落的黑暗中。

  就在兩人詭異般消失的時候，幽黑的屋脊後，傳來一個輕輕地疑惑聲：「你聽，好像有什麼動靜？」

  「嗨，你是不是神經過敏呢，有絲風聲都是大驚小怪的。你說說，這兩三個月來，你打死多少個貓啊鳥的。每次你都說有人來，可結果呢，每次毒箭射死的還不都是那些小動物什麼的。我真搞不懂莊主是怎麼了，非要咱倆盯著這柳河東家！」另一個聲音牢騷道。

  先前的那個聲音又道：「咱們當奴才的，何必管那麼多，主子讓幹什麼咱就幹什麼唄。萬一出了差錯，你我的小命還能保住嗎！昨天有幾位兄弟就因為多問了幾句，當晚就被莊主毒死了，可嘆我們的命運是多麼悽慘。他們的今日也許就是我們的明日。可又有什麼辦法呢，沒他的解藥，我們連一個月都活不過，它的噬魂丹，實在太恐怖了。唉！」一陣深深地嘆息。

  接著是一陣沉默。

  柳牽浪二人遠遠聽到說話聲，都很慶幸躲過了那兩人的監視，同時對龍雲山莊又多了一份憎恨。

  正當二人放鬆警惕的一剎那，兩人同時發現不遠處一棵槐樹樹椏間，層層樹葉包裹處，一團漆黑一閃而沒，隨後樹葉一陣晃動。

  一絲冷意瞬間襲上心頭，相互交互了一下眼神，二人各自飄身隱在了身際的屋舍角落裡，凝神注視著那可槐樹。

  晃動的樹葉，停了一會兒，接著更加猛烈地搖動起來，片片槐樹葉在月色中紛紛飄落，中間夾著段段枝椏。猛然兩個殷紅的爪子露了出來，馬上又縮了回去。接著還是不斷地樹葉枝杈簌簌的落著。

  呵呵，柳牽浪心中一陣暗笑，這個調皮鬼，原來是你！

  飄身上前，柳牽浪低聲笑嗔道：「奇奇，我知道是你，出來吧！」

  伸出通紅的勾勾嘴，閃著殷紅的眸子，瞥了兩人一眼，奇奇嗖的一聲飛到幾丈外，蹲在那裡，腦袋歪道一邊，爪子不停地刨著地上的草叢，十分氣憤。

  宋震偷聲輕笑道：「噢，這傢伙生咱們的氣呢，肯定是怪咱們沒等他嘍！」

  柳牽浪看了一眼宋震笑笑，目光投向奇奇，思索了一會的道：「奇奇，別生氣了，我們不是有意不等你的，實在是不得已。」然而奇奇依舊不理他。柳牽浪接著又道：「奇奇怪，如果你聽話，我還給你吃烤鹿肉，如何？」柳牽浪說完靜靜地注視著奇奇。

  果真，奇奇突然抬頭眨了眨殷紅的眸子，口中滴出幾滴口水，猶豫了一會兒，終於一聲脆鳴，飛到了柳牽浪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