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老正因失去愛孫心力交瘁,痛心疾首之中,一路狂奔只為快些趕回族裡,用所得靈石換取鬼巫的幽淵神露,以換取族人下一個十年壽元。此刻離巫毒發作僅剩下不足五個時辰了,以現在的速度,不耽誤時間,應該可以趕上。
乾老眼含熱淚,腳下生風,視力所及除了飛速後退的幽暗山林,就是前方漫長的路途。突然聽到熟悉的呼喊:「爺爺!爺爺!······」但乾老只當是自己心有所想,幻聽罷了,並未停下腳步,口中吟哦著:「丫丫,爺爺對不住你!」
柳牽浪劃一道優美的翠色光弧,飄然停在了乾老前方一丈外的位置,輕輕放下丫丫。丫丫乖巧的站在柳牽浪身旁,奇怪的看著爺爺飛奔而來。
乾老朦朧中突然看到眼前出現了兩個人影,定睛一看卻是鳳首面具人和孫女丫丫!不由狠狠的扇了自己兩記耳光!驀然痛聲喊道:「丫丫!」然後強忍悲痛,問道:「不知閣下來此何意?」
柳牽浪也不兜圈子,說道:「還給你丫丫!」
乾老側臉思索了一會兒,說道:「還給我?老朽沒聽錯吧!先前閣下花天價買下老朽的孫女,老朽已是無法理解了,可現在卻說還給老朽,這讓老朽實在難以理解,還請閣下明示!」
柳牽浪看著乾老左耳垂兒銀光閃閃的銀箔,又低頭看了看丫丫左耳垂兒同樣的飾物,以及想到水兒,還有那譚天鷹擁有同樣的飾物,躊躇了一會兒,說道:「不錯,我之所以花重金買下丫丫,又準備還給你,的確是有私心的。我這麼做有兩點原因,一是看到丫丫如此可愛年幼,不忍看到她被那些不良之人買去受苦。二是,我看到乾老和丫丫左耳上都有同樣的銀色飾物,恰巧我的一位朋友也有和你們一樣的飾物。我一直以來想弄清這個飾物的含義,可我的朋友竟然不自知,想請教乾老一二,還望成全!」
「這,恕老朽不能相告,只因這關係到我的族人千餘人的性命!」乾老聞言,臉色大變,半晌才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柳牽浪聽了,多少有些失望,但仍舊試探著問道:「我這位朋友,如今已是我的愛妻了,據她所說是古老椰國的後人,其他的就不甚清楚了!唉!也罷,既然如此,在下告辭了,丫丫,去吧,和爺爺回家吧!」柳牽浪說完,撫摸著丫丫的小腦袋說道。
「面具哥哥?你說的是真的嗎?讓我回家?」丫丫瞪著大眼睛不相信的問道。
柳牽浪重重的點了點頭,說道:「丫丫這麼可愛,面具哥哥怎麼會騙你呢?去吧,爺爺等著你呢!」說完轉身就欲離去。
「且慢,閣下能否到舍下一敘,如果如你所說,閣下已然是我們全族的恩人,若沒你慷慨相助,也許我們即將都是死人了,況且聽你所言,你的愛妻竟然和我們是同宗族人,說起來你已經不是我們族人的外人了,好!罷了!隨我回去,我告訴你就是。」乾老疼愛的撫摸著愛孫的小腦袋,點頭說道。
丫丫抬眼看著爺爺,本來失望的眼神,聽到爺爺答應了面具哥哥,頓時顯出盈盈笑意,開心的說道:「爺爺真好,肯幫面具哥哥了,呵呵。」
乾老溫和的點了點頭,沉聲說道:「請!」說完抱起孫女就要御風奔跑。
柳牽浪見狀,說道:「乾老適才一路疾馳,定然有天大急事,不妨隨我同行,會快上一二。」說完,沒見柳牽浪如何動作,只見乾老和丫丫腳下出現一枝熠熠生輝的翠色柳枝,柳牽浪看著乾老吃驚的眼神也不多解釋,率先跳上去,然後一禮,道:「乾老,請!」
乾老心中暗自琢磨,看不出這位少年,年紀輕輕,竟然實力到了如此地步,眼神中不由生出敬佩之意。一手挽著丫丫,隨即躍上了柳枝。
柳牽浪輕呼一聲站穩,瞬間三人穩穩升入虛空,按乾老的指引迅速划去。
幽藍的天幕繁星點點,冷月娟娟,整個山野大地一片昏暗,冰冷的月色流動中,山風搖曳著群山草木。
幽黑的山樑上,正有一段優美的翠色光弧閃爍著神秘的色彩,犁破層層黑暗前行。
月色籠罩的一處昏暗的山谷,站立著三個人影,一老一少,這一老一少中間是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兒。三個人目不轉睛的凝視著眼前的一處斷崖,目光齊齊射入斷崖上的一個漆黑的山洞。
很久之後,山洞中傳出一個刺耳的聲音:「乾老兒,看來你沒我想像的那麼窮嗎!我本以為這次古老椰國的後代到今天就徹底滅絕了,看來我鬼巫又要做一次善事了。」
隨著話音剛落,山洞裡走出一個佝僂的白色身影,周身閃爍著詭異的輝光,月色下顯得十分刺眼。刺眼的輝光中,一個白慘慘的面孔上,射向三道冰冷至極的寒光。
「靈石呢,拿來!這是幽淵神露!」佝僂的白色身影遠遠站在洞口,並沒往前多走一步,簡單而直接的說道。
乾老看了一眼有些因驚恐而身體發抖的孫女,下意識的遮擋住了孩子稚嫩的眼睛。另一隻手,解下腰際的乾坤袋,略一掂量,數道彩華流過,五千塊中品平階靈石已然托在了鬼巫的掌心。
「這是五千中品平階靈石,我買五十年的幽淵神露!」乾老斷然說道。
「哦!好啊!只要你出得起靈石,我鬼巫就有你想要的東西。拿去!」鬼巫看了一眼掌心上方漂浮的一堆璀璨靈石,倒也乾脆的,一擺手。
乾老看著手中五個丹紅色的長頸丹藥瓶,興奮地兩手發抖,也顧不得客套,抱起孫女拔腿就是一路狂奔,身後拋出一句:「閣下,恕我無禮,救人要緊!」
柳牽浪看到已經奔出去的乾老,並未著急,路上早已聽他說了有關他們族人的一些事和藏身的地方。
倒是眼前,對這個鬼巫蠻感興趣的。此時鬼巫突然間也注意到了眼前這年輕人是個陌生的面孔,根本不是古老椰國之後。
發現了這一點,鬼巫似乎很吃驚,輕輕的咦了一聲,不過在這靜謐的夜晚,聲音仍就很清晰。仔細的審視著柳牽浪,掐著手指,占卜著什麼。蒼白的臉色顯得更加的蒼白了,本來穩穩托著靈石的手,此時沒了靈石,反而有些微微的抖動。
「既然你是清柳國龍姓家族的成員,為什麼不將乾老等千餘個古老椰國的後人斬盡殺絕,卻給他們下巫毒,又十年給一次控制的藥物,讓他們世代延續下來,難道不怕他們復仇嗎?!」柳牽浪冷聲問道。
「你是什麼人?我很好奇,你又為什麼幫助這些古老椰國的餘孽?」鬼巫沒有回答,反問道。
「因為我的妻子就是你所謂的古老椰國的後裔餘孽,所以我一定要弄個清楚。」柳牽浪不緊不慢的說道。
「噢!想不到,十年不見,乾坤二老的膽子倒是長了不少,竟敢招族外的女婿了。如此,我倒糊塗了,既然你已經加入了他們,難道乾坤二老沒告訴你有關於他們族人巫毒的事嗎?」鬼巫詫異地問道。
柳牽浪抬頭看了一眼西天清月,沒有立刻回答,然後低頭撫摸著左手無名指的"qingren"環一會兒,抬頭注視著鬼巫說道:「你可還記得古老椰國的巫尊?」
「當然記得,古老椰國歷代的巫尊乃是我龍姓家族鬼巫的世代仇人,只可惜,古老椰國滅亡的時候,椰國巫尊也自我毀滅了,如今看來我還真希望她活著,否則也不至於以我們鬼巫無上奇門巫術,被龍姓皇室小看,而信任耶律一族。如果她活著,也只有我們鬼巫一脈能夠與之抗衡!那樣,我們會一直是皇室的座上賓,也不至於,三萬年來,雖貴為鬼巫之後,卻隱沒在這幽淵之中,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鬼巫說完,竟然一臉幽暗,感嘆了一聲。
「你錯了,古老椰國巫尊是隕落了,但她的後人並沒有滅亡,我的妻子就是巫尊的後人!」柳牽浪微微一笑道。
「真的?」鬼巫臉上竟然閃出一絲興奮,不過,隨即變得冰冷,面孔上重新罩上了蒼白,恨聲道:「沒滅亡又如何,難道想滅掉我不成!」
「哈哈,」柳牽浪一笑道:「我妻子水兒巫尊的仇人不是你,而是古老椰國時代的龍姓整個家族,當然包括你的祖輩。」
鬼巫聽到柳牽浪的笑聲,冰冷的目光閃爍了幾下,也冷笑道:「什麼水兒巫尊,年輕人少在那裡裝腔作勢了,據我了解古老椰國滅亡之時,巫尊自己和一些沒被殺死的族人不忍做亡國之奴,全部都喝下了巫毒死掉了,根本沒有留下什麼後人!至於乾坤二老一脈,那是我的先祖從幾萬喝下巫毒的人中挑選的三千人,偷偷運入了大山之中,想研究椰國巫尊神奇的巫毒煉製之法,僥倖留下的。當初,那三千人,被帶入深山之時,已是氣息全無之人,先祖一一給他們喝下了研製的破解藥物,但很可惜,沒有一個睜開眼睛的,一氣之下,先祖把這三千人拋進了這幽淵深潭之中。但令人想不到的是,一年之後,先祖竟然神奇的發現,這三千人不知為何竟然奇蹟生還了,隱居在不遠的殘淵之中。而那時,恰逢祖輩遭到皇室新的國師耶律世家挑唆,屢受排擠,在皇室的地位一落千丈,悲憤之際,雖然明知道還有三千椰國殘黨,但卻沒痛下殺手。不過為了長遠之計,怕他們復仇,先祖還是給他們又下了一種新的巫毒,這種巫毒每十年必須服用一次只有我們鬼巫才會配置的控制巫毒的藥物,否則就會渾身腐爛而死,而且過程極其痛苦。多數人忍受不了我們鬼巫的控制,拒絕我們鬼巫的藥物,死去了很多,剩下的隱忍至今。至於你說的巫尊之後,根本不可能,如果你所謂的巫尊活著,為什麼三萬多年了不找到自己的族人,為他們解去我們的巫毒,這種巫毒對巫尊而言,根本就算不了什麼。」
一口氣聽鬼巫說完,柳牽浪點了點頭,接著說道:「不知鬼巫的後人還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