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還好吧？」
沿湖鋪設的青石小道上，女子停了下來，攙著身邊明顯有些氣喘的老者一邊慢步走動，一邊關切問道。
幾步路過後，老者急促的呼吸平復下來，搖頭笑道：「老了老了，不服老不行啊！
想當年抗美援朝那會，不吃不喝都能打上三天三夜，哪裡像現在……」
一系列輝煌往事，感嘆連連。
聽著，女子也只是笑，並不多話，在她攙扶下，很快，老者在一處臨湖的涼亭下坐下。
女子也陪著坐了下來，正當她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忽然，視線中靠近湖心的位置盪起大圈的漣漪，跟著就貌似有人從湖水中鑽出來。
「爸，你看，湖裡有人游泳呢！」好奇之下，女子指著湖心笑道。
老者抬頭一看，頓時也樂了，「還真是，本以為咱爺倆已經夠早了，沒想到還有更早的。」
說罷，看了一會又點頭贊道：「不錯的小伙子，這年頭，懂得一早就起來鍛鍊的年輕人不多了啊！」
「是呢，就是貌似選錯了地方。
這碧波湖早就不讓游水了，要是一會被發現，少不得要被人罰款教育。」
女子掩嘴輕笑，一雙水潤的眸子格外動人。
老者也忍俊不禁，道：「那倒是，這水也不是能隨便游的，不比從前。
傾城，要不你給叫叫，難得看到一個這樣的年輕人，別真給人逮住罰款了！」
女子微微一笑，「嗯」了一聲站起身來，站在水邊雙手作喇叭狀喊道：「喂，大清早游湖的，差不多就該上岸啦，不然一會該被人抓來罰款教育了--」
聲音很好聽，中氣十足。
最難得的是有一股子說不出的空靈，哪怕用足了氣力，依舊沒有絲毫變色，山中清泉般怡人。
此後不久，林昊上岸了。
這個時候，涼亭外，女子已經在老者的指導下開始練拳。
「原來是古武者，難怪中氣十足，精氣神都遠勝常人！」
「只可惜，心法太過粗陋，若是照這麼練下去，一輩子難有建樹！」
「……」
看了一會，林昊搖頭打算離開。
雖然地球上也有古武者讓他十分意外，可對於古武本身，他沒有什麼興趣。
古武，修真界只存在世俗凡人中的一種修煉方式，起點低，上限十分有限。
古武者除非能以武入道踏入先天，否則在真正的修煉者眼裡根本不值一提。
眼下，這一老一少就是古武者，這一點他自信不會看錯。
只是他們修煉的武學心法太簡陋了，在他眼裡到處都是漏洞！
不過他覺著這跟他沒什麼關係，他的習慣是見死不救，助人為樂這種事向來離他十分遙遠。
只是沒走兩步，他忽然又停了下來，皺眉道：「別練了！」
很突然。
一句話，老者愣了一下，同一時間女子也停了下來。
二人涵養也不錯，並沒有發怒，老者笑呵呵問道：「這位小友，可是有什麼不妥？」
女子也好奇看著，一雙天生水潤的眸子仿佛會說話一般，十分引人注目。
結果林昊也沒多看，兀自淡淡道：「別問為什麼，我只是看在剛才喊話的份上提醒一句，別再練下去。」
說罷，目光移到老者身上，沉聲道：「尤其是你，再不停下，沒幾天好活了！」
十分嚴肅，也十分不客氣。
就是這話，聞言，女子立刻就怒了，瞪著一雙如水的眸子道：「你胡說，我爸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咒他？」
話雖如此，心裡卻沒什麼底氣。
父親的身體狀況她太清楚了，剛剛撐過一場大病，醫院已經確定沒幾天好活了。
林昊也沒爭辯什麼，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搖頭道：「你想多了。
星空萬族，夠資格讓本帝咒的還沒出生。相比你所謂的咒人，本帝倒是更喜歡殺人！」
孤高！
傲慢！
語畢，一抬手，突如其來一陣勁風拂過，老者跟女子還沒明白怎麼回事，他指間已經夾著一片半青不黃的樹葉。
「本帝一向不喜歡欠人情，這片樹葉，算是你們好心喊我上岸的報酬。
記住，拿回去立馬泡水喝掉，多的不敢說，保你多活一個月還是沒問題的！」
話語間，指間樹葉肉眼可見的變得綠起來。
仿佛憑空注入無限生機一般，原本半青不黃的樹葉眨眼間變得翡翠般濃綠喜人。
隨後屈指一彈，「嗖」，破風聲起，似慢實快，綠葉飛快來到老者跟前，堪堪懸浮。
「好神奇的手段！」
看著綠葉漂浮在面前，就是不墜下，一時間，老者呆住了。
女子也忘了生氣，水潤的眸子滾圓，紅潤的小嘴也張成了O形。
等回過神來，再看去，不知何時，那孤傲青年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武道宗師！」
「此等手段，匪夷所思，若非武道登峰造極的宗師，絕計不可能辦到！」
「……」
良久，老者面色漲紅，無比激動道。可很快，他的目光就暗淡下來。
「宗師面前，我等還是太過卑微啊，連當面請教的資格都沒有！」
喟然一嘆，一臉落寞。
看著林昊消失的方向，女子面色亦十分複雜，不過很快她還是笑了起來。
伸手將那片綠葉托在掌心，她道：「爸，既然是宗師，那想來應該不會騙我們，那這片樹葉……」
沒往下說。
老者也沒在意，聞言呵呵笑道：「宗師說的話自然不會有假。
也罷，老頭子就再多活一個月吧！
以前總說不怕死不怕死，可真到要死的時候，到底還是有些捨不得啊！」
頗為感嘆。
可到底是戎馬一生的老將軍，生性之豁達遠超常人。
很快老者就恢復鎮定，笑道：「傾城啊，聽宗師的話，以後不要再練了。
其實我一早就知道這門心法有問題，可它到底助我打下這一世威名，我是真捨不得斷了傳承啊！
不過相比之下，我還是更希望看到你平平安安，長命百歲……」
看到父親眼中一閃而逝的落寞，女子沉默了。
好久，她才點頭應承下來，可心裡卻在想著另外一件事。
既然那位父親嘴裡年輕得不像話的「宗師」一眼就能看出心法有問題，那麼有沒有可能讓他幫助改良一下呢？
還有，如果樹葉真的能讓父親延壽一個月，那是不是意味著，他有辦法讓父親活得更長，甚至於完全治癒？
「對不起了，為了父親的身體，不論如何，我柳傾城一定會將你找出來！」
「只要你肯救父親，不論任何代價，我柳傾城都願意支付，哪怕是自己的身體！」
「……」
暗暗下定決心，女子，亦即柳傾城，目光變得無比堅定。
也就在這時，忽然一陣風吹來，嘩啦啦啦，還沒明白怎麼一回事，枯葉落了一地。
好奇之下抬頭一看，前一刻還蒼翠蔥鬱的老樹，仿佛已經被抽乾的生命，而今只剩光禿禿的枝幹，如同行將就木的老人，有氣無力。
此情此景，相視一眼，父女二人心中皆無比震撼。
也正是這一幕，父女二人才明白那一片綠葉到底多麼珍貴，之前那人的手段又多麼神奇。
同樣，因為這一幕，柳傾城也更加堅定了要將林昊找出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