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總，您這是……」
看著重新倒滿的兩杯白酒，糖姨笑得十分勉強，面色有些發白。
隱隱約約她已經明白對方的意思了，可是她依舊不願意放棄。
公司需要這筆訂單！
她也同樣需要用這筆訂單！
「不就是兩杯酒麼，又死不了人！」
「加油唐婉，你行的，不靠他你依然可以，沒有她你也可以很精彩！」
「……」
王總面帶微笑，也不說話。
明白已經退無可退了，唐婉默默在心裡給自己鼓勁，最後一咬牙，伸手就要去端杯。
林昊眉頭大皺，正要阻攔，卻不想江未雨搶先攔住道：「媽，你不能再喝了！」
死死拉住。
糖姨本就身子發軟渾身無力，一時半會也掙脫不開。
這樣的一幕，那王總臉色「唰」的就沉了下來。
江未雨也未注意，只是沖李雨辰求救道：「雨辰，你快幫幫我媽啊！」
果然是帶來的救兵。
這個時候李雨辰才一臉微笑站起身來，「王總是吧，李江山是我爸，今天這事還希望你能給個面子。」
很直接。
說著倒了一杯白酒，十分豪爽就幹了，最後還倒轉杯口亮了亮。
靜！
這個時候誰都沒有出聲，便是糖姨，此刻心中也不免有些希冀！
王總也沒出聲，他就看著李雨辰，面色平靜，無喜無悲。
好一陣過去，他才淡然開口道：「李副市長是你爸？」
一句話，似乎口氣有所鬆動。
林昊卻下意識皺了皺眉，糖姨身子也晃了晃，臉色愈發的難看。
對他們來說，一個「副」字足以說明太多太多！
江未雨卻不懂，聞言面有微笑，得意道：「沒錯，雨辰的爸爸是市長！」
李雨辰也十分得意，神色傲然道：「正是家父，所以今天這事還請王總給個面子！」
又一次讓給面子。
這話說完，場面又詭異的安靜下來！
王總也沒說話，就是靜靜倒了杯茶，細細品了好幾口，這才淡淡笑道：「如果我說不呢？」
一句話，江未雨僵住，李雨辰笑容僵硬在臉上。
根本不給二人反應的機會，王總再次笑道：「年輕人，有個好爹是好事，可要是仗著有個好爹就四處架梁子不把別人放在眼裡，那就不是什麼好事了。」
老氣橫秋，一副教訓的口吻。
正如所料，這王總並不將那所謂的李副市長放在眼裡。
偏偏李雨辰卻不明白！
過來之前他可是打保票這事沒問題的，眼下被王總如此不留情面的拒絕，還倚老賣老的教訓，就如同被扇了一個響亮的耳光，他只覺得丟臉，只覺得無比屈辱。
是以想都不想，他便臉色陰沉道：「你不給我爸面子？」
太張狂了，也太把自己當盤菜了！
林昊暗暗搖頭，卻也沒有出聲。
王總同樣沒怎麼理會，看都不看，他目光轉向糖姨，淡淡笑道：「唐總，這是你找來的？
如果你就是以這種態度來尋求合作的，那麼我想這事也沒什麼談的必要了。」
說罷便起身準備走人。
糖姨回過神來，趕忙歉意道：「王總息怒，小孩子家童言無忌，您大人有大量，別跟他們一般見識。
這事事先我也不知道，要不這樣，我自罰三杯給您賠罪？」
一臉哀求。
王總頓住腳步，笑了笑，眯眼道：「此話當真？」
「當真！」糖姨咬牙。
王總又笑：「自罰三杯，加上之前的兩杯，這就是五杯了，唐總你想好啊，可別說我欺負你一介女流！」
當真面目可憎，就這些話，江未雨已經忍無可忍了。
李雨辰這個時候卻冷靜下來！
到底是官宦人家子弟，並非那種一無是處的莽漢，此前是因為覺得受辱所以才那麼衝動，眼下這一冷靜下來，他頓時就明白這王總必然擁有極為強大的靠山，所以才不用給他爸面子。
這一明白，他自然也就不敢隨便說話了！
糖姨這個時候也關注不到那麼多，一見女兒要出言不遜，趕忙截住，賠笑道：「不會不會，王總您說笑了，能喝您五杯酒，那是我的福氣，您快坐！」
王總依言坐回原位。
也沒讓糖姨自己動手，他親手又倒滿三杯，連同之前沒喝的兩杯，一共正好是五杯。
看著那五杯明晃晃的白酒，糖姨面色煞白，一股抑制不住的嘔吐感直往喉嚨翻湧。
她卻不得不強行壓下，強做歡顏道：「謝謝王總！」
說著便伸手去端酒。
只是還沒等她碰到，林昊已經先一步將酒拿到手。
「王總是吧？」
「酒我代糖姨喝了，希望你說話算話！」
說著，脖子一仰，一杯酒一飲而盡，跟著第二杯，第三杯……
都還沒反應過來，五杯酒已經下肚，酒杯無一例外倒扣在桌子上。
場面十分安靜！
糖姨滿臉錯愕。
江未雨一臉鄙夷。
李雨辰則索性嘲諷道：「你懂什麼，人家王總是讓唐阿姨喝，不是讓你喝。
你能喝了不起啊，你喝跟唐阿姨喝能一樣嗎？
告訴你，如果今天這事談不成，那就是因為你壞事不懂規矩！」
彌補彌補前面的過失，順便也一口黑鍋扣在林昊頭上。
王總點點頭，似乎對這話十分滿意。
也沒說話，甚至根本連看都沒看一眼，他便沖依舊處於呆滯狀態的糖姨笑道：「唐總，你們家小孩都這脾氣？」
一臉戲謔，同時也表示對這樣的結果不滿意。
聞言，糖姨趕忙陪笑道：「息怒息怒，王總息怒，我這就喝。」
說著又拉了拉一臉冰冷的林昊，拉之不動的情況下，她心裡一邊覺得欣慰，一邊又感覺無比苦惱。
最終，她只能低聲央求道：「小昊，姨知道你心疼姨，不過咱不鬧好嗎？
求你了，這筆訂單對姨來說真的很重要，姨已經快要一無所有了，姨不想連最後的尊嚴都丟掉……」
說著說著，竟是掉下淚來。
林昊眉頭大皺，拳頭下意識就捏緊了，可最終還是鬆開，深吸一口氣道：「我沒有鬧，我會保護你的，這一世，沒人能欺負你！」
語氣有點生硬，卻十分認真，十分堅定。
聽完糖姨還來不及說話，李雨辰先嗤笑出聲，譏諷道：「說得跟真的一樣，也不想想憑什麼，憑你的酒量，還是憑你的拳頭？」
江未雨也冷冷丟出兩個字：「幼稚！」
在這之後，糖姨才插得上話，笑著拍了拍他肩膀，欣慰道：「姨都知道，姨也相信你有那個本事，不過這次就算了，下次好嗎？」
說來說去，其實還是不信。
林昊卻也沒有生氣，沖她笑了笑，跟著他的目光就清冷下來。
轉向悠然看戲的王總，又一次，他淡淡道：「再說一遍，酒已經喝完了，希望你說話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