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放在前世,林昊自然忍不了這些。
搶走摯愛,奪走母親留下的遺產,那一世,根本沒等到今天,出獄當天他就展開了血腥的報復。
但這一次……
「我姓林,不姓張,所以你們說的沒錯,我不是張家人,張家的事也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今天不是我想來,今天的婚禮我也不是一定要參加。
林儀邀請我來的,想讓我走,可以,讓林儀親自出來!」
「……」
神色平靜。
看著這些熟悉而又陌生的人,他內心毫無波瀾。
不驚,不怒,不喜,不悲,這是真的放下,這是真正的相忘江湖,等同路人。
便是這些話,便是這態度,立刻有人怒了。
「你算個什麼東西?」
「一個被趕出家族的小野種而已,你憑什麼讓林儀出來見你?
我們又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心懷怨恨,準備伺機鬧事暫開報復?」
劉彩萍!
張耀雲的妻子,也是……
算了,他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或許應該稱呼她為父親的結髮妻子,只是,他有父親麼?
心裡好笑!
聞言也不生氣,看著面色陰沉的張耀雲,他道:「張耀雲,你就這麼管教你老婆的?
好歹我今天也是才參加婚禮的,任由這個潑婦在這裡大放厥詞肆意辱罵,這是你張家的待客之道?
還是說,你覺得這事情很光彩,鬧起來很有趣?」
生父張耀雲,直呼其名,非但如此,還將劉彩萍罵作了潑婦。
這話一說,劉彩萍更加受不了了,破口大罵。
便是張耀雲,這時也沒忍住,怒道:「張耀雲也是你叫的?
沒大沒小,不懂尊卑,對自己的生身父親直呼其名,林蔭就這樣教你的?」
林蔭,那是死去的媽媽……
他居然還記得!
他居然好意思提!
聽這話,林昊沒生氣,他只是覺得特別可笑,他只是特別為死去的母親感到不值。
也沒翻臉,看了張耀雲一眼,他輕笑道:「別逗了,不喊張耀雲我喊什麼?
爸爸,還是張叔叔,又或者,張伯伯?
張耀雲,不是我說你,你越來越可笑了知道嗎?
你不認我,你覺得我就願意認你?
別傻了,生而不養,養而不教,等同沒生,自我入獄之日起,我林紫霄便只知有母,不知有父。
如果非要說我跟你們張家有什麼,大約也只有仇了吧!
奪我遺產,害我入獄,若是早一萬年,恐怕現在就不是聊天,而是刀兵相見了。」
一臉輕鬆。
說完看了看面色鐵青張家眾人,啞然失笑。
「別這麼緊張,放心,我沒打算鬧事!」
「不是什麼人都值得我記仇的!
說句實話可能你們不愛聽,區區一個張家,在我眼裡什麼都不是。
我若心存怨恨,覆滅張家,不過旦夕之間!」
「……」
神色清冷。
本來沒打算廢話的,一開口,不知不覺便說得有點多了。
就這些話,張耀雲又驚又怒,劉彩萍等人臉色也十分難看。
眼看就要控制不住大撕一場,忽然一個洪亮的聲音傳來。
「好一個只知有母,不知有父!」
「好一個張家在你眼裡什麼都不是!」
「好一個覆滅張家不過旦夕之間!」
「既然如此,那我張某人倒要睜大眼睛看看,你憑什麼瞧不起我張家,你憑什麼在此信口雌黃,口出狂言?」
「耀雲,放他進來!」
「便是存心鬧事又如何,難不成我張家還怕了區區一個黃口小兒?」
「……」
聲音略顯老邁,卻洪亮威嚴,中氣十足。
話語間,宴會廳裡面,一老者排眾而出,官威十足。
張裕山,張家真正意義上的掌舵者,老而彌堅,曾經擔任江南省副省長,而今退休擔任省政協副主席。
薑是老的辣!
根本不糾纏那些過往,老爺子一開口,底氣十足,魄力十足。
聞言,張耀雲急了,劉彩萍等人也急了。
可再急也沒用!
面對強勢的老爺子,心裡再不樂意,也唯有妥協,當然,也少不了一翻警告。
……
宴會廳里很熱鬧,滿滿五十桌,幾乎每一張桌子旁邊都坐了人。
也沒怎麼挑,隨便找了個空位,林昊坐了下來。
剛坐下,忽然外面傳來張裕山洪亮的笑聲,緊隨其後,四周也熱鬧起來。
「是齊省長!」
「沒想到齊省長也來了,張家真好大的面子!」
「齊省長還不到四十歲,聽說馬上就要加擔子,擔任常務副省長了,了不得啊!」
「張家居然能請來這等大人物,厲害!」
「有這等人物關照,張家何愁不興?」
「手裡有個大項目,本來沒打算找張家合作的,現在看來,是該好好接洽一下了!」
「……」
常務副省長,一省排名最高的副省長,權限比其它副省長高,通常還擔任省委常委,特殊情況下,可代行部分省長權限。
這位齊副省長以不到四十之齡,便有望擔任一省常務副省長的職位,便是放眼全國官場,亦是鳳毛麟角,極度罕見。
是以,他的到來,引得人心思動,歡呼議論不斷!
這等大人物的到來,一方面讓張家面上榮光無限,另一方面也暗暗加重了張家在賓客們心中的分量。
有這樣一位前途無量的高官照拂,張家的前途不用想,必定是烈火烹油,飛黃騰達。
如此,好好與張家打好關係,增強各方面的合作,便成了理所當然的事。
同樣的道理,或親眼目睹或道聽途說了之前門口的一幕,或明或暗的譏笑嘲諷之中,仿佛生怕沾染瘟疫一般,林昊這一桌空了。
不光這一桌空了,旁邊幾座的人也走得乾乾淨淨!
他倒是坐在原處心平氣和,波瀾不驚,奈何實在太過顯眼,想不讓人注意到都難!
寒暄了幾句,看到林昊,那齊副省長好笑問道:「什麼情況?
這哪家的小子,怎麼一個個離他那麼遠,跟避瘟神一樣啊?」
本來是以示親近的玩笑話,並沒有太多別的意思,偏偏有人聽進去了。
原本就不待見林昊,張裕山本人心裡也有氣,想給點顏色看看,是以,這一大家子默許下,跟在張志豪後面的張志全繪聲繪色又添油加醋把之前發生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而後這位齊副省長就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