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耀雲,這四十巴掌,你到底打是不打?」
一聲怒吼,恍若驚雷。
屁股決定腦袋,劉蓉蓉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憤怒,可一想起當年林昊才十八歲,她心裡一團邪火就噌噌噌往上冒。
受她影響,旁邊徐陽楊霖等人也激動起來,吼聲如雷。
便是這一連串的吼聲罵聲,林儀面色煞白,委頓在地。
她不再哀求!
不是不想,而是沒有臉,也沒有資格!
她現在只能哭,哭著後悔,哭著去想那些美麗的往事,然後笑,笑了又繼續哭……
便是因為她的退讓,終於,張耀雲不得不正面承受壓力。
這是一個無比痛苦的抉擇!
張耀雲痛苦,劉彩萍更加痛苦。
知道不能打,打下去就完了,所以張耀雲開始求助。
然而無人理會!
齊副省長視如不見,蔣元慶避之不及,眾賓朋噤若寒蟬,便是他一直崇拜的父親,此刻亦以背相對,無聲無息……
無奈!
他只能正面直視劉彩萍。
目中愧色一閃,而後迅速變得堅定,牙關一咬,他道:「彩萍,別怪我,我也是迫於無奈……」
聲音沙啞,似乎很痛苦,很掙扎。
語落,「啪」的一聲,巴掌響亮,真打了,緊跟著,「啪」,又是一巴掌……
一下一下,無比響亮。
此情此景,說不上為什麼,人群心裡寒得厲害。
偏偏墨彤還在沒心沒肺,上躥下跳。
「大力點,沒吃飯嗎?」
「聲音不夠清脆,這一下不算!」
「十五,十六……哎呀,記不清了,就算十下吧,十,十一,十二……」
「師傅,你看我這個監工做得怎麼樣,是不是很棒?」
「……」
心好累!
還好不是自家閨女!
看著少女上躥下跳,時不時還賣乖邀功,別說那些不相干的人了,便是林昊都有點頭疼。
好在四十下也用不了太久,不出幾分鐘,張耀雲便打完收工。
這個時候劉彩萍已經不成樣子,一張原本白皙風韻猶存的臉,此刻烏青,腫得像包子!
這還是次要,主要是那目光中流露出來的生無可戀的絕望,才讓人心驚!
結果林昊也沒看她一眼。
他就看著面色扭曲雙目噴火的張耀雲,張耀雲便面色扭曲雙目噴火看著他。
此刻此刻,一對父子,不是仇人,勝似仇人!
短暫的靜默後,林昊笑了,張耀雲卻怒了!
「這下你滿意了?」張耀雲滿臉怒色,話語間拳頭捏得死死的,整個人都在發抖。
林昊就看著他笑。
良久,他拍了拍手,笑道:「做得漂亮。
作為一個男人,能對自己的女人如此辣手,這一點,我不如你。
哦,忘說了,其實我說著玩的,我只是想看看你究竟下不下得去手。
結果很讓人失望啊,你真打了……」
似笑似嘆,譏誚異常。
話語間,搖搖頭,林昊一臉輕鬆離去,姜翠山墨彤也未遲疑,迅速跟上。
婚禮大廳,怒極攻心,「噗」的一聲,張耀雲愣是噴出一口血來。
唐玥一驚:「我去,你小心點,我這衣服限量版的,才穿第一回,弄髒了你賠得起嗎?」
趕忙閃到一邊,一臉嫌棄。
人群嘴角抽搐!
這貨真是唐家大小姐?
確定不是鬼上身?
便在這解不開的疑惑中,「噗」,張耀雲又一次被氣得吐血。
唐玥無奈了!
「行行行,心胸這麼狹窄,動不動就吐血,惹不起你總可以了吧?」
「哎呀,要說你們張家吧,也真是夠愚蠢的,分明出了一條龍嘛,偏偏硬生生給你們推到外面去了!」
「不要你們早說啊,不要給我們唐家多好?
我唐玥什麼都不缺,就缺這麼一個強力的男人來征服占有呢!」
「算了算了,懶得跟你們說,估計以後咱們也不會有對話的機會了!」
「那什麼,好吃好喝,我先拜拜了!
本來打算騙上床睡一覺就扔的,現在看來……
嗯,要好好努力了,這麼強力的男人,若能一夜風流,死了都值啊……」
說是惹不起,結果一席話出來,張耀雲又吐了好幾口血,硬生生被氣得暈死過去。
本來準備走人的,看到齊副省長,唐玥忽然又停了下來。
「齊副省長,今天做得不錯!」
「我覺得以你今天的嗅覺和表現,別說入常,登頂江南省都夠了,真的,不騙你!」
「……」
不騙你……
不騙你騙誰?
就是傻子也聽得出來這是反話啊!
這話若別人說也就罷了,可從唐玥嘴裡說出來……
齊副省長面色漆黑,他知道入常的事情基本沒戲了,甚至於很有可能,他的仕途也止於此。
唐玥也走了!
唐玥這一走,很快連鎖反應隨之而來。
「突然想起公司還有點事,那什麼,你們好吃好喝,小弟先走一步!」
「糟糕,十二點半單位要開會,遲到了,先走了先走了!」
「張副主席,張局長,不好意思啊,之前沒考慮清楚,現在我感覺合作的事情還需要多考慮一下!」
「哎喲,肚子好疼,我要去一趟醫院!」
「去醫院?我送你我送你,我車在樓下,方便!」
「……」
底蘊盡失,眾叛親離!
本以為事情都過去了,殊不知,真正的厄難才剛剛到來。
原本滿座的高朋,各種藉口,眨眼間散去一空。
這些官商兩道多年積累的人脈關係,乃是張家真正的底蘊所在。
而今這一切說毀就毀了,任張裕山拉下臉面苦苦挽留,一個個亦避之如蛇蠍,倉皇而去。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終於相信,林昊若要覆滅張家,真的只是旦夕之間!
而今張家雖然沒有毀去,可跟毀去也差不多了。
沒了官場上的人脈關係,商界紛紛劃清界限,斷絕合作往來,基本上已經沒有東山再起的希望!
只是……
「我不甘心!」
「通宇,你一定要想辦法幫幫我!」
滿目不甘,張裕山向齊副省長求助。
這是他唯一的希望了,若是齊副省長念著他當年提攜之恩,願意施以援手,張家或許還有希望。
然而……
「老領導,不是我不願幫,只是你覺得,我真的還有那個能耐幫你嗎?」
一聲輕嘆,一臉落寞。
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因為張家大好前程毀於一旦,不落井下石已經不錯了,他又如何敢再去淌這渾水?
聽出話中之意,張裕山心中一片悲涼。
最後的目光落在蔣元慶身上,蔣元慶倒是沒有迴避,只是苦笑道:「抱歉了老爺子,我這小泥鰍是人家看不上才僥倖逃得一命,可不敢再造次了!」
說完再不敢留,追著齊副省長的腳步離去。
他這一走,幾個小輩也迅速跟上,而後,連串笑聲傳來。
「這個張家,真有趣!」
「是呢,一手好牌打得稀爛!」
「要換了我是他們,我直接跳樓算了,幹嘛活著多累呀?」
「誒,有沒有發現,那個林大師其實蠻帥的?」
「是蠻帥的,冷冷的,酷酷的,偶爾一笑,唔,好有味道,是我喜歡的類型!」
「別說了別說了,快走,看看那輛帕加尼風之子還在沒在!」
「是哦,差點忘了,不過應該被林大師開走了吧?」
「蠢死了那些人,人家林大師都說車是他的了,為什麼就沒人信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