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人類真是善良的種族啊
此刻，那道身影如同游魚般靈活的下潛，伸出手臂向他夠來。
隨著距離的接近，夜神空已經漸漸的能透過眼前紛亂的氣泡將那張俏臉看的一清二楚。
忽然間，他整個人不由得一滯，無比驚訝的開口道。
「彩，你怎麼會在這裡......」
眼前的夜神彩卻並未回應他。
她只是伸出雙手，溫柔的摟住了他的脖頸。
櫻紅的嘴唇貼近他耳旁，如同訴說著動人的情話一般，輕聲耳語道。
「哥哥，該還錢了。」
仿佛某根神經被人用手指勾動了一般，一股強烈的割裂感湧上腦海。
下一瞬，夜神空倏然睜開了眼，掙扎著坐了起來。
虛幻的色塊在眼前一層層重疊，連同古老的紅褐色木樑與榫卯拼成了一間古式的房間。
地板上鋪著棕色榻榻米，木質的梳妝檯靠在牆邊，整間房間打掃的一塵不染，看得出主人認真的性格。
看著周圍那無比陌生的環境，夜神空卻忽然長鬆了一口氣，擦了擦額角的冷汗。
原來是夢嗎......
某種意義上來講，這種來自於現實的夢比噩夢還要恐怖上無數倍啊。
不過，這裡是哪裡？
他低下頭，看著自己**的上半身，以及身下柔軟舒適，帶著淡淡香氣的被褥, 整個人不禁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自己最後的記憶, 是通過有限手套的能力移動到了某處水域中。
在昏厥前的最後一刻，依稀看到有人出現在了自己的視野里。
照這樣看的話，自己應該是被人救了吧。
想到這，夜神空的目光下意識落在自己右手上。
萬幸的是, 雖然身上的衣服不見了, 但有限手套還在，連帶其中的咒印一個不少的戴在手上。
這無疑讓夜神空鬆了一口氣。
無論碰到什麼樣的困境, 只要有限手套還在, 自己都還留有操作的空間......
「呀，客人你醒了喵？」
忽然間, 一道清脆的驚喜聲從他身旁響起。
夜神空聞聲回過頭。
房間門口, 一隻穿著淺黃色和服的小蘿莉抱著一套換洗的衣物，出現在了夜神空的視線之中。
尚未長開的瓜子臉洋溢著天真的笑容，打理妥善的橘黃毛髮柔順閃亮, 還有兩隻小巧的尖耳驕傲的立在當中。
看著對方的模樣，夜神空不禁微微一怔。
是妖怪，不，該叫貓娘嗎？
難道說，救了自己的就是對方嗎？
可記憶中最後出現的那道身影, 在某些體型特徵上面無疑要比這個小蘿莉大上許多......
還不待夜神空開口詢問，小蘿莉已經將換洗的衣物放在了夜神空身邊，隨即湊了上來，亮閃閃的大眼睛注視著他，十分活潑的主動開口道。
「怎麼樣，沒事了嗎？感覺還好嗎？要吃點什麼嗎喵？」
「嗯，謝謝，我很好。」感受到對方話語中真摯的關心，夜神空點了點頭。
「是嗎, 那太好了, 沒事的話就太好了喵。」
聽到夜神空的話, 小貓娘的眼睛笑成了兩輪月牙，樂呵呵的一左一右的搖晃起了身體。
看這樣子，的確不像有惡意的妖怪啊......
夜神空嘗試著開口和其溝通道。
「所以, 是你救了我嗎？」
「不是我，是柚子姐喵。」小貓娘搖了搖腦袋道。
柚子姐？
這麼說, 這裡的妖怪不止有一個......
似乎看出了夜神空的疑惑，小貓娘又迅速補充道。
「柚子姐她正在煮粥, 馬上就會過來的喵。」
看著小貓娘熱心的模樣, 夜神空隨即繼續問道。
「那麼，這裡是哪裡，你又是哪位？」
「客人現在在的地方是淺草神社，我是這間神社的守護貓靈，客人可以叫我小野喵。」小貓娘自豪的昂起了頭。
怪不得看起來和神宮家的那間神社布局結構有些相似，原來同樣是神社嗎......
夜神空思索著問道。
「這麼說的話，你口中的那位柚子姐，也是守護這間神社的貓靈嗎？」
「是噠，柚子姐她好厲害的，什麼樣的技能都會，一直以來都是她在照顧我和小紫喵。」小野點了點頭道。
「那么小野，關於......」
夜神空還想繼續發問，卻看到小野忽然撅起了小嘴，貓尾巴繃緊了立在身後，一副十分不滿的模樣。
「請等一下喵！」
「在我們淺草神社，最講究的事情就是『公平』了。」
「現在一直都是客人在問，完全根本一點都不公平！」
「既然客人問了我問題，那麼我也要問客人問題才行！」
看著面前氣鼓鼓掐著腰的小蘿莉，夜神空不禁有些無奈，點頭同意道。
「我知道了，你問吧。」
「那個...讓我想想喵.....」
小野戳著下巴，擺出一副努力思索的樣子。
忽然間，她兩隻耳朵倏的顫抖了一下，興奮道。
「啊，有了喵！」
「客人你，其實和我們貓靈完全不一樣，對吧？」
聽到這話，夜神空不禁微微一愣。
沒想到，除了在祭壇上見到的那些看上去就十分強大的妖怪之外，竟然連這么小的妖怪都能察覺到自己人類的身份。
他心中瞬間有了結論。
果然, 在那須野之中, 流傳著能分辨人類與妖怪的方法。
如果不能克服這一點的話，那之後在那須野中的行動便會處處受限。這樣的情況，別說去找彩了，就連能否能活著離開那須野都是一個問題。
必須要想辦法才行......
想到這，夜神空裝作有些驚訝的樣子，試探道。
「哦？小野你是怎麼發現的？」
「因為剛剛柚子姐給你換衣服的時候，我在旁邊都看到了。」小野美滋滋道。
等等...用看的？
夜神空一怔，下意識問道。
「只是這樣就能分辨出來嗎？」
「是噠。」
小野點了點頭，看向夜神空的目光中流露出十分確信的表情，斷言道。
「客人的真實身份，其實是那種尾巴長在前面的妖怪，對吧？」
「唔，唔唔——」
她下一句話還沒來得及出口，嘴巴便被人從後面捂住了。
那是一位有著栗色波浪長發的貓娘，容貌秀麗，氣質端莊。
儘管穿著和服，也能看得出其下那凹凸有致的好身材。
就算一隻手捂著小野的嘴，另一隻手還能從容平穩的托住木質托盤，甚至其中的熱粥都沒灑出來一滴。
看上去頗有幾分人妻的感覺。
此刻的她鬆開了手，臉色一板，向著小野私毫不留情面的教訓道。
「小野，忘了我怎麼教導你的了嗎，身為守護神社的貓靈，不能說出這種有損神社體面的話。」
「唔...我知道了喵。」小野蔫耷耷的回應道。
教訓完小野之後，栗發貓娘又向著夜神空微微躬身，低頭歉聲道。
「抱歉了，客人，讓您見笑了。」
「小野她才剛剛化形不久，很多事情都還不了解，以後我會加強對她的管教的。」
「好了小野，你也快點來向客人道歉。」
見此情景，夜神空連忙擺手制止道。
「這就不必了，我能看出來，小野她只不過是好奇而已。」
聽到這話，栗發貓娘有些奇異的看了夜神空一眼，隨即淺淺一笑。
「那麼，感謝您的諒解。」
「這麼看的話，您應該就是柚子小姐吧？」
「是的，我就是柚子，目前是這間淺草神社的代管理者。」柚子輕輕點頭道。
「我名為夜神空，柚子小姐，這一次多謝您的救命之恩。」夜神空真誠的低頭感謝道。
「如果柚子小姐沒有及時出現的話，我或許已經在那片水域之中喪生了。」
「總之，真的十分感謝。」
「救命之恩......」
柚子怔怔的看著夜神空。
忽然間，她忍不住用手掩住嘴，笑了出聲。
「夜神閣下，我沒猜錯的話，您應該是從那須野之外來的人類吧？」
「什麼？空是人類嗎？」
聽到這話，剛剛還無精打采的小野又重新激起了興趣，好奇的打量著夜神空。
「是的。」
在兩位貓娘的注視下，夜神空也沒有試圖隱瞞，坦率的承認了下來。
在剛剛對方教訓小野的時候，他也沒有閒著，悄悄的發動了敵意波動，藉此確認了一件事。
從這些貓娘身上，的確沒有感受到對人類的敵意。
他隨即繼續問道。
「不過柚子小姐，您是怎麼知道的？」
「畢竟從夜神閣下的身上，根本察覺不到妖怪應該有的妖氣。」柚子解釋道。
「而且從夜神閣下剛剛所說的話來看，可以得知，您對於那須野根本一點都不了解。」
「了解？」夜神空一怔。
「是的，因為那須野有它自己獨特的法則，只要身處那須野之中，便會受到狐神大人的庇佑，無論是誰，大家都不會因為意外而受到傷害。」柚子耐心道。
「所以說，哪怕我放著夜神閣下不管，夜神閣下最終也會安然無恙的回到岸邊的。」
聽到柚子的這番話，自進入那須野以來便一直困擾夜神空的一個疑惑終於得到了解答。
竟然還能有這樣神奇的法則，簡直令人無法想像啊......
看著有些發愣的夜神空，柚子將木質托盤移到他面前，體貼道。
「那麼，夜神閣下，不介意的話，還是請先喝點粥吧。」
「雖然身體不會受到傷害，但如果不及時喝點東西暖和起來的話，心靈上可是會留下創傷的。」
「十分感謝。」
夜神空點了點頭，但第一時間卻並沒有去接過那碗粥，而是繼續問道。
「那麼，既然柚子小姐明知道我是人類，為什麼還要幫助我？」
「像我這樣闖入那須野的人類，不應該被這樣對待吧？」
「理由嗎？理由不是很明顯了嗎？」
聽到這話，柚子不禁莞爾一笑。
「正因為你是人類，所以我才會幫你。」
「為什麼？」
聽到這話，夜神空不免有些困惑。
「夜神閣下，請看那邊。」
柚子抬起手臂，伸手指向庭院某處。
順著她的手指望去，能看到房屋後有一座被漆成朱紅色的高大鳥居，規模甚至較之明治神宮的鳥居還要大上幾分。
望著那座鳥居，柚子目光中也浮現出些感慨的神色。
「在以前，這座淺草神社的鳥居，曾是連接那須野與外面世界的一處通道。」
「只不過，自從狐神大人離開那須野之後，這處通道也就被迫關閉了。」
「雖然之後我們迎回了現任的王，但她畢竟年歲尚幼，就算已經很努力了，依舊不能很好的掌控那須野，也因此，這處通道也就一直沒有再開啟過。」
「不過，雖然通道一直沒有開啟，但是霓虹中還是有著數不勝數的願望，以願力的形式從通道殘存的縫隙中擠了過來，來到了我們淺草神社。」
「而正是多虧了這些願望，我們這些貓靈才得以從中汲取力量，從而順利化形。」
聽到這，夜神空不禁下意識的問道。
「願望？是什麼樣的願望？」
「願望的內容很簡單，大多都是這樣幾個字。」
柚子注視著夜神空的雙眸，一字一句的，輕聲道。
「快，給，我，變。」
沒注意到夜神空忽然變得古怪起來的神色，她繼續向下道。
「所以相較於尋常妖怪而言，我們貓靈更像是精靈，是藉助人類的願力而誕生的生物。」
「因此喜歡和人類親近，對於我們貓靈而言，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就是這樣喵。」
一旁的小野也不甘寂寞的開口道，毫不吝嗇的誇耀道。
「呀，人類真的是很善良、很純潔的種族喵。」
「為了讓我們化形，會源源不斷的、不求回報的為我們送來願力喵。」
「所以說，小野我最喜歡人類了，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