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玉瑩端著托盤,低著頭沒有說話。
洪承疇詫異的抬頭看著她,「怎麼了?」
洪玉瑩這才抬起頭,眼神滿是哀求的看著洪承疇道:「爹爹,女兒想見李毅一面。」
「砰……」
粥碗被洪承疇猛然摔在桌子上。
他滿臉怒火的厲聲道:「到這個時候,你難道還執迷不悟?李毅現在是犯官,是欽犯,為父決不允許你再和他見面。」
洪玉瑩眼眶發紅道:「爹爹,李毅是被冤枉的,這件事沒有誰比你更清楚,你為什麼就不能幫幫他?」
洪承疇心中煩悶,沉聲道:「這件事不是像你想的那麼簡單。有時候獲罪受刑,並非是做錯了事,還有可能是做錯了人。」
「李毅不就是得罪了延綏大戶和官員嗎?他們為了一己之私,置饑民生死於不顧,還要謀害李毅,難道不知道羞恥嗎?」
「放肆。」
洪承疇勃然大怒。
洪玉瑩的話就像是一把尖針扎在了他的心口上。
延綏官紳大戶如此,那麼作為他們幫凶的自己呢?
「女兒不管這些,爹爹,你就讓女兒再見李毅一面吧。」
洪玉瑩苦苦哀求。
洪承疇面容冷厲,搖頭道:「你老老實實收拾東西,李毅一旦押解京師,我們就離開延安府。」
洪玉瑩滿臉哀痛的道:「爹爹,只要再讓我見李毅一面,女兒保證,接下來再也不會違逆你的意思。至此之後,和李毅一刀兩斷,侍奉在爹爹左右。」
望著抓著自己袖子,苦苦哀求的女兒,洪承疇心中也不由不忍。
說實在,他心中十分欣賞李毅的才華,對於這樣的人才死於權斗,也是深感可惜。
又想到自己女兒對李毅的一往情深,這次兩人分開,怕就是天人永別。
思量之下,他最後還是心軟了,悵然道:「為父會讓楊千總派人送你去見他,記住你答應爹爹的話,此次之後,再也不能和李毅有任何瓜葛。」
他說完這句話,就讓管家吩咐出去,派人送洪玉瑩去見李毅。
當即,一個管隊官帶兵護送馬車,一路去了府牢。
另一邊,厚重的地牢木門被打開。
一絲光芒從外面照進來,讓李毅的眼睛有些不適,只能微微眯著眼睛。
這幾日,牢子並沒有對他施加任何酷刑。
可他們斷了飲食,用冰水澆灌在李毅身上,每隔一刻鐘就會來視察。
只要看到李毅閉上眼睛睡覺,就會用鐵棒敲打大門,直到李毅甦醒才會停。
這種慘無人道的折磨,簡直比酷刑還要惡劣。
李毅也沒有想到,洪承疇會用這種辦法對付自己。
難道他就不覺得陰損嗎?
「李大人,有人要見你,還要勞煩與我們走一趟。」
牢頭似笑非笑的道。
李毅緩緩站起身。
因為身體虛弱,竟然踉蹌著差點沒站穩。
一旁的牢子見了,眼中紛紛閃爍著激動地色彩。
李毅冷冷看著他,緩緩走出牢房。
狹窄的走廊上,早就有拿著火銃,握著刀柄的官兵等候。
沿著走廊向上走了十幾米,爬上一段台階,李毅這才脫離了陰暗潮濕的地牢,來到了最上面一層。
只見一個身穿紅色斗篷,皮膚白皙,眉目嬌媚的女子等著自己。
李毅微微皺起眉頭,「你怎麼又來了?」
洪玉瑩並不惱怒,看向一旁虎視眈眈的官兵道:「你們都退下。」
官兵們略顯遲疑。
洪玉瑩這才怒喝道:「聽不清本小姐的話嗎?難道讓我父親與你們親自說?」
剛剛過哨卡的時候,府牢的人都知道這位是洪承疇的掌上明珠。
這樣的大人物發話,他們就是再不願意,也只能後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