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晚來？」
沈鹿皺著眉頭，一眼就看到被中年男人和後面的保鏢夾在中間的年輕男子。
什麼來路，長得還挺帥！
「這位小姐，看著才是宅子的主人。」
中年男子，小聲和自家少爺道。
沈思思聽見了，更不舒服，臉色也難看了許多。
憑什麼沈鹿更像主人？
她在這裡可生活了十八年！
「小鹿，誰來了？」
沈老太太在屋裡泡腳呢，聽見聲音，還不緊不慢擦乾了腳才穿上鞋襪出來。
她打量著眼前氣場強大的年輕男人，依稀從他臉上看到了兩分故人的影子，許久才道：「你是陸家人？」
「晚輩陸星野，見過沈七小姐！」
陸星野朝沈老太太行晚輩禮。
「你是陸遠的孫子？」沈老太太半眯起眼睛。
故人多年不見，突然出現，那肯定無事不登三寶殿啊。
「是。」陸星野點頭。
「莫非，你爺爺……」沈老太太臉色有些不好。
陸星野瞬間明白了這位老太太在想什麼，他有些無言以對。
但還是解釋：「他老人家還沒死！」
「噗——」沈鹿實在沒忍住笑出聲來。
這位還挺直接？
沈老太太也反應過來自己鬧了個烏龍。
她嗔了孫女一眼：「小鹿，還不請客人進屋？」
行吧。
沈鹿把堂屋的燈打開，又邀請陸星野：「走吧，外面冷，進屋聊。」
陸星野看了沈鹿一眼，跟著她進去。
中年男人，也就是管家忠叔，自然跟著一起。
因為來了客人，沈老太太也顧不上林柔母子三人。
他們三人是自動跟了進去。
「我與你家老爺子一別，已有四十餘年，他回帝都之後，過得怎麼樣？」
「你找到沈家村，有什麼事？」
沈老太太不是個喜歡客套的。
陸星野也不擅長代替爺爺敘舊。
當然，打感情牌也無用。
林柔他們在一邊兒聽著有些驚訝。
那個年代，像老太太這種鄉下人，怎麼可能認識帝都人呢？
看著那陸星野，就知道陸家條件不差，光那輛車都價值不菲。
突然到訪的貴客，好像都昭示著這個老太婆和林柔想像中的鄉下人不太一樣。
「老爺子患有嚴重的風濕，如今渾身疼痛到無法安眠。」
「聽說當年沈家太老爺為您準備的嫁妝里有一對沉香枕，不知沈七小姐可願割愛？」
沈老太太再次打量故人的孫子：「你是聽誰說的？」
「還有，別叫我沈七小姐。」
世道不同了，這世上哪還有什麼沈七小姐？
「按照輩分，你叫我一聲沈奶奶也是可以的。」
陸星野從善如流：「好的，沈奶奶。」
「爺爺當年下鄉，應該聽人說過，您家太老爺曾經在滙豐銀行替您存了嫁妝……」
有外人在場，陸星野不便多說。
「沉香枕，確實有一對。」
沈老太太沒否認，她也看到了林柔和沈思思的驚訝，只掃了一眼，就收回視線。
「不過，你來得不湊巧。」
陸星野眉頭輕凝，他的心也跟坐過山車似的。
剛剛明明直達山頂，現在又滑落到了山谷。
「是已經送人了嗎？」陸星野根本沒想過出售這個可能性。
別看現在沈海棠住的院子，略顯寒酸，但不一定人家宅子裡哪塊石板之下就鋪滿了金磚。
他可不認為沈海棠會缺錢到賣掉嫁妝。
老爺子說了，沈家當年明面上不顯，暗地裡藏著富呢！
如果不是醫生建議他最好給老爺子尋一隻沉香枕，他也不會明知道機會渺茫，還大費周章地找上門。
「對，送給了我的孫女。」
沈老太太看向沈鹿，而非沈思思。
沈思思臉色不太好看，沉香枕，真的是她那隻枕頭嗎？
「那我只能問沈小姐，可否割愛了。」
陸星野看向沈鹿。
他是個聰明人，又怎麼會看不出之前帶路的沈思思，根本不是老太太的親孫女。
老太太看沈鹿是親近的，看沈思思卻隔了一層。
「沉香枕是我回家之後，奶奶送給我的第一份禮物，我不想轉贈他人。」
沈鹿竟然拒絕了！
林柔都忍不住說：「沈鹿，你知不知道沉香枕的價值？」
「如果賣掉，你和你奶奶完全可以搬去城裡生活，從此吃穿不愁！」
果然，小門小戶出來的，連基因里都攜帶著愚蠢。
林柔不知道陸星野是誰，但就他這樣的排場，也不簡單。
保鏢，管家，還有一身考究的著裝，處處彰顯著他的非富即貴。
如果沉香枕是思思的，她甚至會勸思思送給陸星野。
這樣的人做事很體面，你送了他需要的東西，他肯定會在其他地方彌補你，不會讓你吃虧。
林柔滿眼算計，沈鹿只當沒瞧見。
「謝謝林阿姨的建議，我也是這麼想的。」
這又是一個轉折。
陸星野挑眉，看向沈鹿：「沈小姐真願意把沉香枕賣給我？」
「當然。」沈鹿朝他友善地笑了笑。
「奶奶送的禮物，讓我轉贈他人，我做不到，賣還是可以的。」
「而且，奶奶把兩隻枕頭都給我了。」
「我留下一隻，賣給你一隻，你覺得怎麼樣？」
陸星野當然想要一對。
因為沉香枕的價值在那裡，不是有錢就能買得到的。
「你家老爺子渾身疼到睡不著，醫生建議用沉香枕，那他一個人睡一個枕頭也夠了。」
陸星野也明白了，好處不可能都是他的。
「只要沈小姐願意割愛，一隻也行。」
沈鹿立馬去拿了之前被沈老太太剪掉厚棉布的那個沉香枕。
連帶著棉花布一起抱了出來。
沈思思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自己睡到大的那隻枕頭！
「您看，這還是今天才從棉布里拆出來的呢。」
陸星野並未嫌棄那棉布破舊，只淡淡看了一眼，就知道那確實是老爺子需要的東西。
「不錯，是沉香枕，這個香氣，讓人入迷！」
與陸星野相反的是沈思思。
這是她的！
現在沈鹿卻要把這隻枕頭賣給別人。
陸星野不會去關注一個沈思思。
他只想快點把沉香枕帶回去：「沈小姐，沉香枕價值不菲，我給你這個數，你看可以嗎？」
從頭到尾，沈鹿都沒問過她奶奶.的意見。
沈老太太也由著孫女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