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醫生有什麼顧慮不妨直說。」
吳老醒了。
他的痛苦得到了緩解，人也稍微有精神了一點。
「您的身體狀況很差，不一定能熬過下手術台。」
這一點，也是宋遠祥猶豫不決的。
「鹿鹿說得對，您這身體狀況，您自己也知道。」
「做手術，風險太大了。」
「不做，活的時間可能還長一點，就是太辛苦。」
吳老早就活夠了。
地下的那些老夥計，早就等得不耐煩了。
他如果不是擔心吳憂，就可以放棄治療了。
當然，表面上是只為了吳憂。
實際上有沒有為整個吳家，就只有老爺子心裡清楚了。
不過，人家就算為了整個吳家也無可厚非。
那些不成器的東西，不都是他的子孫？
吳憂要是相信老爺子只為了他，才是太傻了。
「我考慮一下。」
吳老爺子也很猶豫。
沈鹿看了吳老一眼，沒吭聲。
等出了病房，宋遠祥把沈鹿拉去另一個房間，向她展示了吳老的詳細病歷。
「之前時間緊迫，沒來得及。」
「你來看看，這是吳老腦部拍出來的片子。」
「再結合我這些年給他做的脈案。」
沈鹿沒去拿，只說：「我看不合適吧，像吳老這種級別，他的病歷也該是保密級的。」
還有一點沈鹿沒說，這病歷，就算她不看，也能大概了解病情。
主刀輪不到她，現在看了也沒用，反而落人口實。
倒不如確定她能參與這個手術，再給她看也不吃。
「事急從權。」宋遠祥一笑，「我已經和上面打了電話申請，他們同意，才給你看的。」
「若非打電話，我還不知道，之前你還參與了一個手術。」
沈鹿沒想到，上面這麼快就把她的資料調出來了，還連她參與顧越那個手術都記錄在案。
「那個手術，我們還去觀摩學習過。」
宋遠祥十分欣賞沈鹿，心裡再次可惜，這不是自家後輩。
若是他的孫女，必能繼承他的衣缽。
「您一個中醫，去觀摩學習什麼。」沈鹿無語。
宋遠祥看她一眼：「你把中醫的針灸止血用在手術中，開闢了新思路，大家都覺得可行。」
「上面希望我們這些都跟著觀摩學習。」
「等以後技術成熟，能在手術中做到中西醫結合，相輔相成。」
沈鹿表示理解了。
大家如果都能做到這一招，就不叫絕活了。
果然，宋遠祥苦笑：「很少有人能做到。」
在手術中又容不得半點差錯。
針灸是中醫的必修課。
但並不是很多人都精通的一門。
哪怕是中醫界的翹楚，很多也只精一樣。
宋氏十三針已經夠厲害了。
但黃氏的針法，也是傳奇。
如果沈鹿用宋氏十三針，肯定也能在手術中起到作用。
可惜……
「我老了，到底沒年輕人手指靈活。」
雖然宋老的針很穩。
但他年紀大了啊。
在手術中體力是跟不上的。
他不是做不到，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其他能做到的中醫，也是寥寥無幾。
不過，大家已經在努力學習中了。
相信過不了多久，會有人在手術中發揮中醫的作用的。
目前，就沈鹿一個獨苗，還是要好好珍惜。
上面不是沒想過收編這小丫頭。
可這丫頭不止是在中醫方面出色，西醫方面也不遑多讓啊。
聽說上面是想和沈鹿接觸來著，但被人擋了。
沈鹿這姑娘，可以自由發展。
她明明拿了IMO的金牌，卻沒選數學相關的專業。
她學醫，學的卻不是擅長的中醫，而是西醫。
這姑娘學東西快，全是學的有挑戰性的。
有些資料，關於沈鹿的，也是絕密。
宋遠祥都沒資格接觸。
他只知道，他和上面申請，上面同意得非常快就是了。
那速度，都讓宋遠祥詫異不已。
得知沈鹿已經參與過類似的手術，還是替顧家那個做的，他倒是能理解了。
上面對她知根知底，這跟找自己人沒什麼區別。
「宋爺爺，您還不老呢。」
英雄最忌遲暮。
宋遠祥擺擺手：「你老師都下去了，你說我還不老？」
沈鹿：「……」倒也不必什麼都和老師比。
「那不是他先下去探探路嗎？」
「萬一他成了閻王殿的鬼醫，您以後下去也可以說我下面有人啊！」
沈鹿難得說句俏皮話。
給宋老爺子樂得不行。
「好好好，還是你這丫頭會說話。」
「那我可就在上面活夠了再下去，反正閻王殿有人。」
沈鹿表示宋老爺子就應該這樣。
兩人一邊說，一邊了解吳老的情況。
沈鹿看完之後，只能說這位老人的身體就是個篩子。
真不是很有做手術的必要。
這個手術風險大，回報率不高。
「你不贊同手術？」
見沈鹿雙眉緊鎖，宋老大概猜到了她的意思。
不贊同手術多正常。
他也不贊同呢。
吳老這身體是真堅持不住了。
但他不可能一直守著吳老，為他鎮痛。
宋遠祥意味深長地看了沈鹿一眼：「如果發生今天這種情況，你能及時趕到醫院為吳老止痛嗎？」
「我不確定。」
沈鹿真沒辦法給出保證。
「如果我手裡有另一個病人呢？」
沈鹿不可能為了吳老，就把另一個病人拋下。
「如果不是最緊急的情況，我可以過來。」
「好。」宋遠祥等的就是沈鹿這句話。
「我猜吳老也不願意手術，他寧願痛苦地活著，也要為子孫奔一個前程。」
「所以接下來，我不在的時候，可能需要你過來救急。」
「鹿鹿，我很看好你，也相信你能完成這個任務。」
「但你也要根據自己的情況決定。」
「如果你不願意，我們也不會勉強。」
「吳家……」宋遠祥遲疑了一下，「吳家這幾代都沒什麼出息。」
「他們即便知道了，也不會來找你麻煩。」
「你不用顧忌。」
「只從吳老本人，我還是希望你能來。」
「吳老為我們國家的安全，發展，做出了重大貢獻，能為他減輕痛苦，咱們醫者，義不容辭！」
沈鹿看得出宋老爺子的鄭重。
「好，我答應。」
她回答得也鏗鏘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