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妙音一個踉蹌,險些沒站穩。
人生第一次被求婚,竟然是被一個只見了一次面的男人?
而且……還挺帥的!
咳,不過,雖然她是個顏狗,但也是個有節操的顏狗,更何況,這男人一看就是在耍人,她才不會上當呢!
不過,耍她?
她的眼珠微微一轉,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乾脆勾了勾唇道:「王妃就不必了,不過,你倒是可以來點實際的,給我點銀子,讓我叫個馬車回府。」
晏季眯了眯眼,他方才求婚自然是一時興起,想看看這個明目張胆貪戀他美色,還說得義正言辭的女人會有怎樣的反應。
但是,卻被她拒絕了?
果然是有趣。
他眼珠也微微一轉,忽然揚起嘴角道:「既然是本王的合伙人,走夜路萬一遇到危險,豈不顯得本王無能,走,本王親自送你回府。」
哈?雲妙音愣了愣,想說其實這也大可不必,但某人卻已經推開門,率先走出門去。
她聳了聳肩,也乾脆不管那麼多,反正有馬車蹭還能保證安全,何樂而不為?
馬車很快到達御史府門前,天色也漸漸發白。
雲妙音利索地跳下馬車,對著車內的晏季揮手告辭:「多謝王爺,再會哈!」
說完,便毫無留戀地大步走開,「哐哐哐」便敲響了御史府大門。
然而,卻無人應答。
雲妙音眉頭一擰,當即喊道:「快開門,我是大小姐!」
豈料,這話一出,院內卻傳來一聲譏笑:「我們府中沒什麼大小姐,瘋子滾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雲妙音眸色頓時冷了下去,原主那腦中一幕幕的回憶也隨即閃過。
多少次雲妙涵教唆下人欺辱她,不把她當這府中的大小姐,明明她才是唯一的嫡女!
想到此,她忽然倒退了幾步,嘴角也勾出一抹令人膽戰心驚的笑意。
馬車內,本打算離去的晏季不由揚了揚眉,這個女人,這是要做什麼?
下一刻,他便看到雲妙音將腳一抬!
接著,只聽「哐」的一聲,一腳就將這厚重的大門簡單粗暴地踹開!
「誰,大膽!」很快,裡面便跑出來一個小廝,一看到是雲妙音,很明顯地愣了一下,但下一刻,卻裝得不認識一樣,竟是從一旁拿出一根手臂那麼粗的木棍,一邊喊著「哪裡來的瘋子」,一邊朝她打來。
雲妙音雙眸冰冷,神情絲毫未動,對付這種小囉囉,只要等著他打過來踢翻就是了!
只是,還沒等那小廝靠近,卻覺一股強勁的掌風從她身邊掃過!
頓時,那小廝的整個人都被直接掀了出去,撞到門內的假山上,直接昏了過去。
雲妙音詫異地轉頭望去,就見晏季站在她身後,滿臉厭惡。
「御史府的嫡女原來竟是這種待遇,本王可真是開了眼了!」
雲妙音沒想到他竟然會出手相助,心裡不免湧出一些感激的情緒。
畢竟,這是她穿越到此地之後,第一個接連幫助她的人。
不管是否為合作關係,這份情,她也領了。
至於他帶著嫉惡如仇的這句話……雲妙音不知為何忽然想到他所說的王妃,腦子一抽,竟是道:「這就是男人們三妻四妾的後果,所以,才這麼多勾心鬥角,讓自己親生女兒都要受委屈,不過,以後再也不會了。」
說完這句話,她的嘴角忽然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
而晏季不由愣了愣,三妻四妾?
為什麼聽到這個詞的時候,他分明感受到了殺意?
而看到這個笑容,他方才想要離開的心思頓時煙消雲散,所以,當即抬起腳直接走進了御史府大門。
雲妙音一愣:「王爺,你要幹嘛?」
「有點餓了,既然來了,管本王頓早飯總可以吧?」晏季摸摸肚子,大言不慚。
雲妙音嘴角一抽,這種理由……還真是讓人沒法拒絕。
當然,也拒絕不了,因為某人又已經率先走了進去。
她趕忙道:「王爺,走錯了,這邊!」
隨後,還朝那小廝張望了一眼,恩,沒有性命之憂,但一時半會是別想醒了。
「小姐,你回來了!」一走進院子,便見一個身影飛快地跑到面前,但看到她身旁的晏季時,頓時愣住。
雲妙音抬頭看去,只見梳著兩個少女髮髻的小姑娘站在自己面前,與此同時,「阿夏」這個名字立即出現在了她的腦海里。
按照記憶,她是為數不多的真心對原主好的人。
擔心說出晏季真實身份嚇到她,所以,雲妙音趕忙說道:「這是我朋友,送我回來的。」
朋友?晏季挑了挑眉,並未多發一言。
「哦。小姐沒事真是太好了,那小姐和這位公子快進屋坐吧。」阿夏聞言鬆了口氣,也沒有多問,便趕忙低頭要離開。
然而,雲妙音的眉頭卻是一蹙,一把將她拉住,迫使她抬頭看向自己:「等等,怎麼回事?」
果然,只見她一雙眼布滿紅絲,而那張本該嬌嫩的臉更是腫脹異常。
「小姐,我沒事,我就是沒睡好。」阿夏趕緊別過頭,想要躲開。
雲妙音目光一冷:「怎麼?和我都不說實話了是嗎?」
阿夏頓時嚇了一跳,趕緊下跪道:「不是的,小姐,奴婢是不想讓你擔心,是二小姐,她昨夜帶著劉嬤嬤把奴婢揪起來就是一頓打,奴婢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雲妙音目光微眯,雲妙涵,果然是她!
這個女人,看來昨夜給她的教訓還不夠!
雙拳忍不住攥起,雖然她不是原主,但許是靈魂已與這身體相融的緣故,她甚至可以共情到原主的心情。
而且,她不僅是救死扶傷的大夫,她還是嫉惡如仇之人。
對普通人尚且如此,何況,是她自己的人?
敢動她的人?她絕對不允許!
忽然,拳上卻突然多了一雙手,將她死死地抓:「小姐,你千萬不要再為了奴婢去出頭,奴婢不疼,真的不疼。」
眼前,許多畫面紛飛而過。
曾經的雲妙音也不是生來軟弱,她也曾為了婢女而出頭,只是,次次被打得渾身傷痕。
自幼娘親早亡,父親忽視,姨娘上位,庶妹欺凌,才最終一點點磨去了她所有的利爪,讓她長成了懦弱的性子。
不過現在?呵……
「嘖,你一個嫡女連自己的婢女都保不住……不過也是,你自己也是自身難保。」忽然,一直沉默看著的晏季出了聲,卻也拱了火。
自然,他是故意的,因為他忽然很想看看,這小丫頭到底是盲目自信還是真的勢在必得。
阿夏聞言頓時一急,想要再次出言勸說。
然而,雲妙音卻嘴角泛出一絲冷笑,直接從地上將她一把拉起:「阿夏,你聽好了,你是我的人,我會讓他們全都付出代價,不過你也放心,我不會莽撞。」
阿夏不由一怔,眼前小姐的神情讓她仿佛回到若干年前。
那會的小姐也是這般堅定,只是,卻比現在多了許多衝動。
雖然不知道小姐昨夜經歷了什麼,為何仿若一夜長大,但是,她卻真的比什麼都高興,甚至一張嘴笑得老大,也感覺不到絲毫的痛苦。
雲妙音卻皺了皺眉:「別傻笑了,快去拿藥,我給你上藥。」
然而,阿夏臉色卻是一僵,低聲道:「小姐,我們沒有藥。」
雲妙音頓時一怔。
記憶里立即浮現原主發了高燒,但任憑阿夏在趙姨娘的院外冒著大雨怎樣磕頭,也無人肯派一個大夫過來。
若不是阿夏日夜為原主擦身降溫,恐怕原主就算不死,也會被燒成傻子。
記憶實在太過慘烈,雲妙音的心裡火氣更加大了許多。
「好了小姐,奴婢不疼,小姐餓了嗎?要不要奴婢去把早餐端來?」眼見她臉色不愉,阿夏連忙安慰道。
聽到早餐二字,雲妙音才想起旁邊還有個等著她請吃早餐的大王爺。
看了一眼阿夏的傷,確實沒有特別嚴重,她便也點了點頭:「端上來吧,要兩份。」
「是。」阿夏很快走開,隨即端了早餐回來。
然後……
「我靠,這是人吃的東西?」餐桌前,雲妙音瞪著面前黑不拉幾的麵糊糊和黑不溜秋的鹹菜疙瘩,怒不可視。
而對面,那個已經端正坐好等著用餐的大王爺,更是直接臉都綠了,乾脆直接一扔筷子,倏地站起身道:「雲妙音,你確定這是御史府準備的,而不是因為今日被本王求婚,所以故意噁心本王的?」
一旁的阿夏頓時被這強大的信息量震懵,求婚?本王?
雲妙音則是一臉無奈:「王爺,我一直都和你在一起啊,你哪隻眼看見我特意吩咐了?」
她說著,乾脆站起身走到衣櫥前,直接拉開了門。
「王爺自己看吧。」
衣櫥里,掛著的為數不多的幾件衣服都破爛不堪,有些甚至還打了補丁。
到了這會兒,她也全部回憶起了原主到底過的是什麼生活,所以,也不妨給晏季看看。
晏季眸色漸冷,還帶著不可思議。
「你就這樣任由她們欺凌?」
此時此刻,他幾乎無法將那個說要保護他的女人和這些場面聯繫在一起。
「恩,以前太傻了,以後這種事絕不會再發生。」雲妙音的眼睛眯了眯,接著,眼中忽然滑過一道狡黠的光芒,「王爺,你放心,這裡的早餐吃不成,肯定有地方讓你吃得成,而且,我還附贈你一場大戲。」
看著她再次恢復那靈動的模樣,晏季眸色漸深,沒有反對,相反,還有些好奇。
雲妙音嘴角一勾,轉頭吩咐道:「阿夏,去幫我翻出最破的那件衣服。」
清晨時分,陽光和煦。
主院正廳,三人圍坐餐桌前,遙遙望去,溫馨異常。
只是走到跟前,卻發現並非如此。
「爹,女兒臉好疼,什麼都吃不下。」
「老爺,你可要為涵兒做主啊,這是嫡女設計害庶妹,容不下我們啊。」
雲御史眉頭緊蹙:「她不是一向不出院子,怎會忽然設計害你?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爹,你偏心。」聽到他這麼說,雲妙涵立即使出平時的殺手鐧,撒嬌道,「女兒不吃了,反正也吃不下,嗚嗚……」
只是,這令人作嘔的操作還未起到作用,卻聽門口一個聲音響起。
「吃不下,不如吃姐姐的?姐姐的早飯很軟綿稀爛呢!」
三人轉頭望去,只見雲妙音正款款走來,身旁,阿夏端著只看一眼就讓人大倒胃口的東西。
雲御史不免一怔,他都不記得有多少年沒見過這個女兒了。
自從她娘去世,每次見她,都是她對著趙姨娘及庶妹發飆,甚至罵他這個做父親的寵妾,所以,他厭惡之下,便也沒在管她。
偶爾在宴會上見到,卻發現她雖已不再狂躁,卻又不知為何變得懦弱不堪,更是讓他厭煩。
如今,這端莊的身姿不免讓他驚訝,尤其是,那姣好的面容上冷靜怡然的神態,更是讓他一陣恍惚。
甚至讓他想起第一次見到她的母親,也是這樣端莊美麗,不可方物。
一旁,趙姨娘看著那張與她母親極像的臉,再看到自己相公的表情,臉上頓時露出一抹恨意。
這麼多年了,那個女人雖死,卻依然占著正室的位子,難道,還依然占據在他心裡?
強烈的嫉妒讓她的雙眼發紅,死死地盯著雲妙音。
然而,卻見雲妙音的目光朝她投來,掩蓋不及下,竟是當場對上。
而就是這一眼,卻讓她驚得汗毛乍起。
這是怎樣的目光,竟讓她想到一匹狼!一匹已經死死盯住獵物的狼!
然而,還不等她再仔細看去,卻見雲妙音已經收回視線,笑意殷殷地走到桌前,對著雲御史彎了彎腰道:「給父親請安。」
接著,又轉頭吩咐道:「阿夏,還不把粥給二小姐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