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蒙面人頓時驚慌不已。【記住本站域名】
徐光啟也感到駭然。
嗖嗖!
而就在這幾個蒙面人慾拔刀自刎時,有弩箭穿梭而來。
這幾個蒙面人當場倒地,盡皆腿部中箭,齜牙咧嘴地忍著疼痛,因而無法自殺。
彼時,徐光啟的四名轎夫還擋在了徐光啟前面。
徐光啟對此更加覺得意外。
過了一會兒,一戴著斗笠,挑著擔子的人出現在了徐光啟面前,道:「僉憲不必驚訝,我們是上面派在你身邊的暗衛。」
「暗衛?」
徐光啟頗為好奇,失笑道:「這是怎麼說?」
「是掌錦衣衛的國舅爺請得旨意安排的,錦衣衛增設警衛司,目前先選了一批廠衛官校為暗衛,專司保護僉憲這樣的謀國之臣的安全。要不是廠衛現在經費充足,給願意當暗衛的人加錢加得多,丁某作為廠衛骨幹,才不會來做這護衛的活,抄家拿人不知多舒服!」
「所以,請您放心,有我們這些人在,他們不大可能傷著你,這次害得你三個隨從沒了命,是因為還沒安排官校在明處保衛,只是您以後要去秦樓楚館可能會受影響,畢竟會有我們這樣的人在暗中聽您的床腳」
這人說著就笑了笑,又道:「您被殺的隨從我們會帶走,這幾個蒙面人,我們也會帶走,您現在可以坐轎離開了!」
「好!」
徐光啟應了一聲,就回到了轎子裡。
轎夫們在瞅了這戴斗笠的人一眼後,也跟著就散開,然後重新抬起轎子走了。
徐光啟接下來就來了張貴這裡,且向張貴說起了此事。
張貴聽後抿了小口茶,就說道:「是我安排的,也是陛下的意思!」
徐光啟因而拱手致謝。
「不必。」
張貴擺手,道:「我知道,你們幾個投在我門下,不是因為我皇親的身份,而是心裡還裝著社稷,裝著萬民,還有國士該有的抱負!畢竟士大夫本應恥於攀附權貴的,而你們現在這樣做,一半是昔日劉一燝等所逼,一半也是想推著我這個國舅爺,讓我繼續對那些流民施以仁善之道。」
「門生的確已為國舅爺在西山之行為折服,非虛偽之舉。」
徐光啟回道。
張貴微微一笑:「你自然不是虛偽之舉,但你徐光啟是國士,本皇親自然要以國士護之!何況,改革本就不是請客吃飯,很多時候,就得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那些人,不然就很有可能前功盡棄,張江陵之下場就是個例證!這次,我也果然沒做錯,剛建言陛下設暗衛保著你們幾個願意革新的大臣不久,竟真的有人開始做出這等卑鄙之事。」
「以門生看,他們倒也不敢真殺了門生,只是恐嚇而已。」
徐光啟回道。
「恐嚇也不行!」
「不過,他們如果真的只用些暗殺、恐嚇這樣的卑鄙手段,倒是好事,真要不按規矩來,也說不定誰輸輸贏,畢竟天下貧苦人還是要多些,因而可以說,我們這邊不怕死的人肯定比他們的人多,他們不一定玩得起。」
張貴回道。
徐光啟點點頭:「您說的是,他們這樣做,是對門生請旨為張太師恢復官爵的事不滿,漫說有陛下和國舅爺的庇護,就算沒有,晚生其實也不會被嚇到的,太史公曾有言:『人總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捨生取義罷了!」
「雖說革新除弊是損有餘而補不足,故難免得罪天下豪強大戶,但也必要那麼決然,畢竟天下不足者多,要學著去教化庶民,發動庶民,聯合庶民,那樣我們的人就成了大多數,他們才是少數。」
張貴說到這裡就道:「所以,我已向韓閣老薦舉你為新任順天巡撫,你去西山,辦一所學校,專門教授庶民家的孩子讀書,不必教他們四書五經,只教會他們識文斷字、能寫會算、乃至明白何為國何為華夷之別即可。你徐光啟數理精通,又是翰林出身,當能勝任。」
徐光啟有些驚訝,問道:「國舅爺是要使民有智?」
張貴看向了他:「很奇怪嗎,愚民雖利統治,但不利強國,何況如今大明已到不得不啟民智之時,再不啟民智,就會也陷入國運難過三百年的陷阱,如果說士者當貴於民,那至少現在到了需要培養新的士族來代替腐敗舊士族的時候。」
「國舅爺深謀遠慮,其實門生也早有此意,承蒙國舅爺提攜,門生到時候定按國舅爺的吩咐辦!」
徐光啟笑著拱手作揖道。
張貴則一臉嚴肅地看向徐光啟:「記住!你要辦的是一新型書院,目的是啟民強國,故而不僅僅是讓他們有知識,還要讓他們強盛健體!成為將來能安邦定國的漢家兒郎,並保證即將開啟的新政得以延續。」
「門生明白!」
徐光啟凝重地點了點首,又問:「只是,他們讀完之後,將作何安排?畢竟這樣的話,就不是為舉業培養了。」
「接下來朝廷會設立武學培養屬於朝廷的將才!以及其他專為培養各類人才的學堂,他們不會學而無用。」
張貴回道。
徐光啟作為這個時代翰林出身的官員,也不笨,很快明白了張貴的言外之意,笑道:「難怪您說他們是將來新政得以延續的保證。」
本身就推崇實學,希望學以致用的徐光啟因此繼續說道:「學校教育方面是當這樣做了,門生現在都迫不及待地想等著被聖旨到了!」
「但憑伱我幾個就想國富民豐,天下中興,還是不夠的。也因為此,陛下才有意給江陵恢復官爵,乃至敕封其伯爵。」
張貴說著就問著徐光啟:「你說,給張江陵恢復官爵這事能使天下有識之士因此知道陛下望治之心,而願做謀國之臣嗎?」
徐光啟道:「門生以為,應該會有的,國家養士兩百年,當不儘是利益薰心之輩!」
張貴點點頭,看向屋外冉冉升起的朝陽,笑了笑:「嗯,應該會有吧,至少這對已因此受委屈多年的江陵張家而言是個好消息。」
……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張居正當國之時,上富國帑,下安黎庶……故特恢復昔日所賜官爵,追諡文正,加封江陵伯,令子孫承襲……」
奉旨來江陵拜祭張居正的司禮監秉筆太監劉若愚宣讀完詔旨後,張居正五子張允修等便哽咽著大拜領旨回道:「謝皇上隆恩!」
隨即,同是奉旨來拜祭的文淵閣大學士朱國祚就親自扶起了張允修,笑道:「都起來吧,從現在起,你們張家不再是罪官之家,昔日所抄沒入官之家產也會悉數歸還!你們先闔族商量一下,選定何時拜祭江陵公,到時候來驛館告知仆和司禮監劉公公,我們再按旨來祭拜江陵公。」
劉若愚也跟著笑道:「如閣老所言,這是都察院言官上疏請得的明發詔旨,不久之後,兩京一十三省皆會知道江陵公恢復官爵,你們張家不再有罪之事!您老盡可放心就是!另外,御賜五千兩祭祀之銀,待會兒就會送來。」
「閣老和公公辛苦!晚生這就遵諭照辦。」
張允修回了一句,就送走了朱國祚和劉汝愚。
而在送走朱國祚和劉汝愚後,張允修就看著已到手裡的聖旨,身子微顫地看著裡面的每一個字,雖然不過是標準台閣體寫的官話,但似乎字字都揪住了他和他張家人的肺腑。
一時,張允修不禁跪了下來,灑著淚喊道:「父親!朝廷為您恢復官爵名譽了!還追諡文正,賞了我張家伯爵之尊,您老在天有靈,可有心安了!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你們也可瞑目了!嗚嗚!」
說著,張允修就嚎哭起來。
跟在張允修身後的張同敞等張氏族人也跟著跪了下來,嗚咽哭泣著,張同敞更不禁喊道:「真正是明君在位,天下大治有望!」
……
「江陵復官,聖意煌煌啊!」
去登萊上任的巡撫袁可立此時也在山東巡撫趙彥這裡看到了張居正被恢復官爵的《邸報》,而一時不禁感慨了一句。
明顯張貴讓天啟恢復張居正官爵這事還是激勵了一些心存報國之心的士大夫。
趙彥也點頭道:「公說的沒錯,如此,中興有望也!」
袁可立說著就突然趙彥問:「你收到信沒有?」
趙彥點頭,問道:「你也收到了?」
袁可立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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