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貴夢醒後,也沒喚人進來,只繼續呆坐在原地,沉思起來。【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因已是深夜,萬籟俱寂,隨從皆已安睡,除值守在帳外的軍士,就只有一輪圓月在陪著他。
張貴突然很想商景徽和自己的孩子,想商景徽那柔軟白皙的身子,與自己兒子笑的樣子。
而這一想,讓張貴也想安逸地過自己的小日子,不願意再走到政治鬥爭的漩渦里去。
但在這個有權才能保證生命和財產安全的國度,張貴知道自己可能還是逃不了。
百姓可以被官衙抄滅。
而自己這個國舅也會被皇帝抄滅。
就連皇帝自己,也會被他背後拋棄他的官僚集團給落水、勒死或者是被坑得自縊。
一種不安全感,在張貴心底油然而生。
張貴知道根本原因還是因為他不是士大夫的一員,偏偏又擁有了超過士大夫階層任何一士大夫的權力。
因為要說這個時代,最有安全感的是哪些人,那就是士大夫!
沒辦法,誰讓士大夫階層在官僚地主階級中的勢力最為龐大。
到現在為止,大明帝國的運轉和任何政策的實施,都還是得靠全國數千士大夫階層組成的官僚體系來運作。
這些人只要別太過分,就可以歲月靜好,而不用擔心改朝換代,甚至還能做點慈善,換些好名聲。
而偏偏他張貴是外戚,如果不掌權,雖然不是士大夫,但也會因為士大夫和皇帝的關係,再加上他的家族和士大夫階層聯姻,而也可以歲月靜好。
但偏偏他現在掌了權,被天啟倚重,可以操縱天下所有官僚的升降貶黜,甚至是生死。
可以說,他掌權,給了天下士大夫很大的不安全感。
本來這個不安全感是皇帝才會給他們帶來的。
如今不是皇帝把權力尋租給張貴了嘛,所以,張貴也就成了能給天下士大夫帶來不安全感的人。
故而,他們要想讓自己感覺安全一些,自然就要想方設法的把張貴拉下馬。
如果實在拉不下馬,那就只能先捧著,捧到讓不安的權貴士大夫越來越多時,自然就會把張貴成功拉下馬。
張貴通過劉廷元給他建生祠的事讓他意識到,他現在就正處在被士大夫開始捧殺的階段。
而這往往就是被徹底拉下馬的前兆。
這類現象在這個歷史常常呈現周期律現象的漢家文明里經常存在。
所以,也就有了「登高必跌重」、「月滿則虧、水滿則溢」等總結性之言。
張貴自然想要打破這個規律。
所以,張貴決定罷工,也就是急流勇退。
他不願意給天啟扛雷了。
畢竟天啟好歹是正兒八經的皇帝。
只要他不再折騰,安心當士大夫心中的吉祥物,以士大夫為代表整個官僚階級自會繼續尊敬他,不會把他批臭斗死!
可張貴不一樣,他的權力不是合法來的,是尋租來的,故而他沒有當木偶或吉祥物的資格。
除非,張貴起兵造反,直接做皇帝。
但那風險太大了。
畢竟起兵造反是要給天下士大夫帶來更大不安全感的,他們在張貴表現出起兵造反成功的跡象之前,肯定會拼死阻止張貴的成功。
所以,張貴現在只能選擇罷工。
「馬士英!以本太師的名義,即刻擬一封彈劾遼東巡撫劉廷元的奏疏,就說他不經上報准允,就建本太師生祠,還假託士紳百姓請願,此舉無疑是在無視朝廷規矩,在行自立之事,有謀不軌之嫌疑。當請朝廷查辦!」
張貴則因此在次日一早就對馬士英下達了新的命令。
馬士英聽後倍感驚愕。
張貴見他一臉驚愕,也就多言道:「你之前的話說的沒錯,劉廷元這樣的佞幸小人得罪不得。但本太師寧得罪他們,也不願意被他們這樣的人架在火上烤!」
接著,張貴又吩咐說:「所以,你擬完這道奏疏,就再擬一道奏疏,就說本太師出關征戰許久,積勞成疾,以致於不得不先去旅順休養,暫時不能還京,且願辭去制策司制策大臣以及內閣武英殿大學士諸職,只求以閒爵安養旅順,且乞賜旅順為世鎮之地,如雲南沐府之例。」
馬士英沒想到張貴會這麼做,心想自己好不容易想跟著您張國舅得個青雲直上的機會,畢竟您張國舅現在是大明最受寵最有權的,又是一個捨得拔擢底下文武官員的人,可如今您怎麼突然就要急流勇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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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士英心裡自然一百個不願意張貴就這麼退後一步,把大權不要,也就開始想著該如何勸張貴繼續為朱家當牛做馬。
張貴見馬士英怔在原地不動,倒也猜到了馬士英的心思,便說:「你不必擔心你自己的前程。本太師會給溫體仁寫封信,讓他照拂你。雖然本太師有意去旅順榮養,但也不是說在朝中就真的會毫無影響力,讓你這個剛隨本太師一起在遼東立功的兵部職方司郎中還是能很快升上去的。」
馬士英聽後這才放心一些,也就說道:「卑職倒不是因為自個兒的前程而擔憂,只是想著太師突然欲還權於君雖是高風亮節之舉,但到底也會讓許多願意追隨太師,認為大明不能沒有太師的文臣武將失望,而從此心灰意冷,乃至埋怨太師。」
「你說的自然對。但本太師自會有考慮,也會對他們有安排,畢竟本太師只是想致仕榮養,而不是真的不管他們。這樣,你在我的奏疏里委婉向朝廷提出封王的請求,只要本太師封王,跟隨本太師的自然皆要升遷一級,如此,他們自然不必有怨了。」
張貴言道。
馬士英聽後又吃了一驚,他沒想到這張國舅寧要被異姓封王這樣的方式徹底跟天下內外官僚了斷,也不願意利用大勝歸來的權勢,利用天下內外官僚,為自己攫取更多的利益。
如果按照文人常把自己比作美人以求權貴臨幸的方式來說的話,如今天下官僚幾乎都相當於自己作為美人,已經把自己衣服主動脫了,也洗乾淨了,等著張貴來肏,結果張貴硬是忍住了,不願意被天下官僚給纏住,進而越陷越深,直到在歡愉中被官僚們徹底榨乾利用價值。
馬士英只得提醒道:「太師,請恕卑職直言,異姓封王,恐難實現!雖說本朝藩王已無實權,而百官也非是擔心您為王后,有割據之患,只是不願意讓您就這麼輕而易舉地以王爵之尊逍遙於廟堂之外。他們還等著您這位勞苦功高者,給他們奉承巴結的機會呢。」
「他們要是不願意,本太師就走得更遠,不只是停在旅順!反正,無論如何,本太師就是不想陪他們玩!也不想代陛下受這份累!讓他們自己把陛下請出來,陪他們玩這些你瞞我騙的把戲!」
張貴說完就拂袖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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