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2024-08-26 23:31:03 作者: 清酒半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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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言蜚語

  陽春三月,寒意未消,原本就熙攘熱鬧的街道,聚集了更多的人。

  河道橋邊躺著一名約莫十七八歲的姑娘,雙目緊閉,唇色發白,跪在她身旁的男子眉頭緊皺,頭上短髮濕答答的貼在耳邊,額角露出一條拇指長的淡疤,經過一陣拉扯搶救,二人姿態全無,十分狼狽。

  一旁的小丫鬟滿臉淚水,嗚嗚咽咽,說不出話來。

  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句:「喲……這不是江家小姐麼?」

  「是是是,就是她!」

  「聽說,這江家小姐看上了萬星戲班的孟老闆,死活要嫁給人家,孟老闆那是抵死不從,她這不是想不開……跳河自殺了吧!」

  「哦喲喲,這小姐怎麼這麼想不開哦.....好歹也是個千金小姐,為了一個戲子就要死要活的,丟死個人……」

  江微微口中又吐出一口河水,鼻腔,口胃一陣腥味,她難受的睜開眼,周圍被人群圍繞,就頭頂那麼一絲光亮,她眼睛有層薄霧似的,只隱隱約約看見一個白淨的男子看著自己。

  丫鬟見自家小姐醒了,止了眼淚,跪在她身邊,將她扶起,用手絹擦了擦她的臉,道:「小姐,你可嚇死我了!」

  「這……是哪兒?」

  身旁的男子起身,聲音沉穩:「只是失足落水,都散了吧!」

  周圍人似乎還想瞧瞧好戲,仍舊圍在這小小空地,那男子又道:「莫非不是失足,是有人有意為之?這可是江家小姐,咱們張縣令的外甥女,是誰這麼大膽!」

  「走走走,不關咱的事兒!」

  「沒看見,沒看見!」

  一鬨而散,遮陽的人群散了後,一束強光照上江微微的臉,她眯著眼,看著那渾身濕透的男人的背影,手暗自摸了摸濕透的衣角,想起了自己被孟均拒絕,喝多了酒,趴在橋頭嘔吐時,摔下了河的一幕……

  「謝謝這位少爺相救!」

  那男子轉過身來,身子遮了大半光亮,頭髮貼在消瘦的臉上,一雙瑞鳳眼含光不動,嘴上掛著淺笑:「無礙,只是路過,舉手之勞罷了,既然小姐無事,我便放心了!」

  話畢,他轉身便走,身子隨著一長一短的腳輕微晃動著,江微微擰著眉,心裡閃過千百種思緒,這人怎麼在哪裡見過?還有他的腳竟是跛的?是天生這般還是因救她而傷?若是救她而傷,那可不能叫他這麼走了!

  「敢問少爺姓甚名誰?」江微微支撐著丫鬟身子爬起,衝著他喊道。

  那男人轉過身來,露出了左額的傷疤,嘴角已沒了笑意,一張俊臉因為那小小疤痕看起來難以接近,他嘴唇因在水中受了涼有些發白,道:「高塵。」

  「可是高家的高塵?」

  他點點頭,似乎對這個稱呼有些不適應,江微微立馬解釋道:「我並無其他意思,只是約莫覺得,在哪裡見過你。」

  「是嗎?」

  江微微身後的丫鬟衝上前扶住她:「小姐,我們還是先回去吧,你剛才掉進水裡,衣服還濕著,呆會著涼!」

  江微微沒有理會丫鬟,衝著高塵道:「高塵……我記住了,今日不便,改日再去謝你!」


  高塵沒再理會,而是轉過身,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她的視線,「啊欠……」江微微這才把方才強忍的噴嚏打了出來。

  江微微前腳剛踏進後門,後腳江老爺子拿著三尺長的『家法』急奔而來,江微微才換了衣服,老爺子一腳就把門踹開,丫鬟水碧嚇得腿直哆嗦。

  江夫人死死拉住自己的丈夫:「老爺,微微她差點命都沒了,你再打她,打壞了怎麼辦!」

  「這個孽障,不打死她,就是浪費糧食!」

  江微微被那張扭曲憤怒的老臉嚇慌了,她從來沒有沒有看見過自己爹這麼生氣過,連忙跪下:「爹,爹,我知錯了,我知道我錯了!」

  「你個混帳東西,平日裡到處廝混也就算了,你說說你這段時間幹了些什麼好事!竟然看上一個戲子,喝酒唱戲,跳河自殺!你讓我這張老臉往擱!」

  江老爺子拿著那棍子就要往她身上招呼,江微微下意識起身閃過,江夫人連忙拉著他揮棍的手,喊道:「還不拉住老爺!」

  水碧緩過神來,拉住江老爺另外一隻手,江微微奪門而出,江老爺一把甩開江夫人和水碧,追了上去。

  「你個孽障,你給我站住!」

  江微微十分不服氣:「要不是您逼著我去相親,我能去找孟老闆嗎!」

  「你還敢跟我頂嘴!我……我打不死你!」

  砰的一聲,棍子打到走廊房樑上,江微微尖叫:「爹,你跟我來真的啊!」

  江老爺恨鐵不成鋼,又是揮了一棍,棍子邊緣掃過了江微微的後背,江微微嚇得魂了都沒了,她爹這次是真的生氣了,那棍子揮舞的孔武有力,完全不像平日裡那個只會吹鬍子瞪眼的老頭兒。

  她欲哭無淚,才從水裡死裡逃生,回到家,又遇見這麼一個活閻王,身子一虛,摔倒了地上,將老爺追了上了,怒急攻心,上去就是一棍,結結實實的打在江微微的手上,江微微一聲慘叫,江夫人滿臉淚水追了上來。

  江夫人擋在自己心肝身前:「老爺,你怎麼下得去手啊!我們就這麼一個女兒,你要是還想打她,就先打死我!」

  江老爺也是一愣,本也只想嚇唬她一下,沒料到自己沒控制好力道,真的打了上去,他是又氣憤又心疼,氣還未消,也不去扶江微微,恨鐵不成鋼的扔下了棍子,江夫人推開他,扶起了自己女兒,哭道:「微微,你沒事吧!急死娘了,告訴娘,哪裡痛,哪裡傷了?」

  吃了一記悶棍,江微微也是痛的眼淚直往外冒,捂著手嚎啕大哭。

  江夫人瞪著自己丈夫,罵道:「你可真下得去手!你個沒良心的東西!」

  江老爺見狀,左右為難,又瞧江微微只是在哭,應該也沒有什麼大礙,將棍子往地上一扔,重重嘆了一口氣:「慈母多敗兒,她有今日,都是你慣的!」

  江夫人把自己女兒扶起,衝著水碧道:「還不去請大夫!」

  「是……是!」水碧結結巴巴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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