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壑是漢王朱高煦的嫡長子,朱棣親自冊封的漢王世子。
雖然在漢王府裡頭,他是跟受寵沒有半毛錢關係,但是這個事情,一般的商人並不知道。
一大早,朱瞻壑就帶著一批漢王衛,然後讓王府的僕人們趕著一隊馬車來到了南市街。
大明的南市街,名氣雖然沒有唐朝的西市那麼大,但是在這個年代的影響力卻是一點也不差。
作為大明帝國首都CBD,貨物批發市場,外國商家集結地,這裡的商品絕對是全世界最齊全的。
不管是西洋的各種奇珍,還是大明各地的特產,在這裡都能買到。
「掌柜的,這些黑砂糖怎麼賣?」
「公子,買黑砂糖來我們鋪子,這就對了。這些黑砂糖都是廣州那邊運過來的,質量上乘,一兩銀子就可以買兩斤呢。」
做生意的都練就了一番火眼金睛。
眼前這個顧客,顯然是個富貴人家的子弟。
「你們鋪子裡有多少黑砂糖?」
朱瞻壑一點也沒有要跟人家講價的意思,這讓掌柜的臉上的笑容更盛了。
「我們鋪子裡各種檔次的黑砂糖都有,加起來總共有約兩千斤。」
「也就是說買下你們鋪子裡頭的全部黑砂糖,只要一千兩白銀?」
「沒錯!只要一千兩。」
「好,一千兩就一千兩,我都要了。」
朱瞻壑大手一揮,示意下人開始把鋪子裡頭的黑砂糖往馬車上裝運。
「還不快幫這位公子裝貨?」
掌柜的眉開眼笑的讓鋪子裡頭的夥計幫忙搬運黑砂糖。
這一單生意,他至少可以掙三百兩銀子啊。
其中一些質量不是那麼好的黑砂糖,居然也按照一兩銀子兩斤的價格賣出去了。
這公子是個好人啊。
人多力量大,很快的,鋪子裡的貨就都被搬到了馬車上。
「公子,一千兩白銀,您看……」
眼看著貨物都搬完了,但是對方還沒有要付錢的意思,掌柜的心裡有點不安。
「來人,筆墨伺候!」
朱瞻壑顯然早有準備,很快就有下人拿來了筆墨。
只見他沒有任何的猶豫,刷刷刷的就寫出了一份欠條,完了還拿出自己的印章蓋了上去。
「掌柜的,拿著,一個月之內,這一千兩白銀一定給你送過來,如若不然,你直接拿這欠條去漢王府找我!」
「這……這……」
雖然眼前的欠條寫的很是規範,漢王府的名號在南京城也沒有人敢假冒,但是掌柜的心中卻是有無數隻草泥馬飄過……
沒有這樣子做生意的啊。
這是要白嫖自己啊。
朱瞻壑也不管掌柜的同意不同意,立馬就奔著下一家而去。
很快的,就有一馬車又一馬車的黑砂糖被運到了城外的某處院子之中。
而南市街上所有售賣蔗糖、黑砂糖、糖霜的鋪子,都收到了朱瞻壑的欠條。
「瞻墉,一下子就打出去了十幾萬兩白銀的欠條,這個事情估計壓不住的。雖然說一個月內會付款,但是我們這樣子做到時候會不會沒法收場?」
朱瞻壑原本聽了朱瞻墉的話,覺得很有道理。
但是他現在發現自己很可能掉到坑裡面起不來了。
今天購買糖霜的時候,他完全沒有講價。
買回來的這些糖霜,哪怕是現在可以全部按照市場價賣出去,至少也是要虧幾萬兩的。
這絕對是一個大數目。
要知道,大明一年的賦稅收入,也就是兩千五百萬兩左右呢。
「你放心,二叔現在正在蒙古跟爺爺打仗呢。只要我們一個月內付錢了,這些商人就算是掙到大錢了,他們絕對不敢再有任何意見。」
惡人朱瞻壑來當,好處自己來拿。
好不容易找到了背鍋的人,朱瞻墉可不能讓好兄弟放棄了。
「反正東西已經搞回來了,這段時間我也不敢回府了,就先在這裡躲幾天吧。」
朱瞻壑覺得自己今天辦的事情肯定會傳開的,雖然老爹不在,但是老娘在家啊。
再說了,他心中其實也非常好奇朱瞻墉會怎麼處理這些糖霜。
……
「太子妃,我不活了,你們太子府不給我活路啊!」
東宮之中,漢王妃韋氏一見到太子妃張妍就開始哭訴。
雖然眼眶裡一滴眼淚都沒有,不過那傷心欲絕的表情,卻是有幾分真實。
「妹妹,你……你別血口噴人啊,我們太子府怎麼你了?」
正在跟朱高熾聊天的張妍聽了,覺得禍從天降。
她覺得太子府已經很低調了,怎麼還是這樣子呢?
漢王府是真覺得東宮可欺嗎?
「弟妹,發生什麼事情了?」
朱高熾有點尷尬的坐在那裡,心中很是鬱悶。
最近這是怎麼了?
怎麼覺得日子那麼難熬呢?
「瞻墉慫恿瞻壑把整個南京城的糖霜都買下來了,我聽說花掉了十幾萬兩白銀,打的都是我漢王府的欠條。如今已經不少商家開始找上門來了。我上哪找十幾萬兩白銀出來啊。」
能夠在南京城裡頭把生意做大的,很多都是有背景的。
這些人自然不會在那裡乾等一個月。
再加上他們也擔心到時候漢王回來了,這筆錢更加難要回來。
「妹妹,沒有的事情你不能亂說啊,瞻墉什麼時候慫恿瞻壑去買糖霜了?」
張妍面色淡定,不過心中卻是很慌。
自己的兒子雖然之前很老實,但是最近變化似乎有點大。
兵仗局都能被他給炸了,其他更出格的事情,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啊。
「太子妃,這事我都調查清楚了,是瞻墉慫恿瞻壑做的。從小到大,瞻墉都是朝野稱讚的孝子,不折不扣的老實人,他最聽你的話,你還想撇的一乾二淨嗎?」
「不可能,我沒有,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什麼情況都沒有搞清楚,就開始背鍋了。
張妍也很是不高興。
「王安,去把瞻墉叫過來。」
看到張妍和韋氏兩妯娌在那裡爭吵,朱高熾臉黑的嚇人。
感情自己昨天白白追打了半天?
自家的孝子真的要變孽子了?
早知道自己昨天就不應該罵他「孽子」的啊。
這要是因為被自己罵了,瞻墉自暴自棄……
朱高熾心疼的厲害。
殿中只有張妍和韋氏兩人你來我往的爭執著,她們都把朱高熾當空氣了。
得了吩咐的王安倒是很快的就離開了文華殿,不過當他再次回來的時候,身後卻是沒有朱瞻墉的影子。
「太子爺,三公子他出城了,一時半刻可能沒有辦法過來。」
「太子妃,你看到了吧!你看到了吧!瞻墉這絕對是做了壞事心虛啊。十幾萬兩啊,我就是把漢王府都賣了也湊不出這麼多錢出來啊。東宮必須給報銷,要不然我活不下去了。」
韋氏有心不承認那些欠條,但是好些商家背後的東家都是南京城裡的武勛。
這些人,大部分都是漢王府的支持者。
這要是把帳給賴掉了,將來還有誰支持漢王當太子?
自己跟皇后的位置還有緣分嗎?
可是不賴帳的話,十幾萬兩還真不是小數目。
這些年通過吃空餉、收孝敬、開商鋪,漢王府倒也不缺錢,要不然朱高煦哪來的錢財拉攏人心呢。
但是漢王府絕對是不願意拿這些錢去填補這個窟窿的。
那麼這個鍋,就只能甩回到東宮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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