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2024-08-27 00:18:20 作者: 九鷺非香
  「顏若一。記住本站域名」

  誰?

  「這邊。」

  誰在叫她?

  一片混沌之中,若一慢慢睜開眼,四周黑漆漆的一片,耳邊有水流淌過的聲響。她感覺自己四肢皆空乏無力,像虛浮在空中一般,找不到著力點。

  滴答,滴答,滴答。不遠處有水珠滴落的聲音,若一順著聲音尋去忽見一抹鮮紅在砸落在地上,又迅速散開。

  她心中微驚,四周的黑暗讓她有些懼怕。

  這是哪裡?她想這樣問道,但是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顏若一。」

  聲音倏地變大,猛然間出現在她的耳側,若一心頭驚駭,連忙轉身。

  四周的黑暗被紅色的血液浸染,若一悚然的看著那方場景,紅蓮,又是紅蓮。只是這次他沒有再被盯死在牆上,而是披頭散髮的站著。

  他身上依舊是那件破爛的紅衣,手腳似乎被挑了筋,無力的搭下,但是不知為何他還能立在那方。面色慘白,形容枯槁,儼然一副厲鬼出世的模樣。

  而使若一感到更加毛骨悚然的是,那雙從來都只垂閉的眼睛突然睜開,黑色的眼球中是一點猩紅的瞳孔,他眼角逐漸留下血淚,而唇角卻勾出了個詭異的笑。

  「你也來了。」他咯咯笑著,轉身從身後抱住了一個東西,又慢慢轉了過來。

  若一瞳孔緊縮,只覺寒意從腳底直竄到胃裡,然後凍住了渾身。

  不為別的。只為紅蓮手中拖拽著的是一個女人的頭髮,而那個女人逐漸露出的臉和她一模一樣。

  那是顏若一的頭顱。

  若一指尖冰涼,慢慢摸到自己的臉上,觸手一片粘膩濕潤,她呆呆的看著自己掌中的鮮血。又望了望紅蓮手中的那個頭顱,那頭顱自眉心處不斷的流出血來,染濕了整張臉,顯得噁心可怕。她抬起的手猛烈顫抖。

  突然,那頭顱猛的張開眼,盯住若一,呵呵一笑道:「你來了。」一邊說著,嘴裡一邊淌出了大口大口的黑血。

  「啊!」

  若一一聲驚叫,猛然驚醒。

  是青丘的房間。原來什麼都沒變。

  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感覺到一陣濕潤,聯想到夢中那驚悚情景,若一駭了一跳,伸出手來欲看個明白,可是四周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見。若一趕緊翻身下床,連鞋也沒穿。她踢翻了凳子,抖著手摸到了桌上的火摺子,點燃蠟燭一看——

  哪有什麼血跡,那些濕潤只不過是她摸了一手冷汗而已。

  虛驚一場……

  若一隻覺渾身頓時沒了力氣,滑坐在地上,捏著衣袖想為自己擦汗,可是胳膊乏力得半點也抬不起來。

  方才那夢未免太真實。比以往所有的夢都要真實。

  紅蓮不再求救,不再被死死釘在牆上,反而提出了她的頭顱。

  若一歇了一會兒,才能抬起手來摁住自己的太陽穴揉了揉。她強迫自己靜下來,想一想方才那個夢是不是有什麼寓意。可是越想靜下來就越是覺得周身寒涼得可怕。

  她重新躺進被窩中,借著棉被的溫暖驅趕了寒冷。可是她卻發現,自己一躺下,腦海中儘是那些可怕的畫面。

  似乎有那麼一個人,始終把她盯著,就等著她入睡,然後鑽入她的夢裡擺弄出奇怪的場景。

  一點也不讓她停歇,一點也不讓她安生,那惡意的目光似乎一直就盯在背後,冰冷刺骨。

  再無法睡著。若一索性披了外衣,穿了鞋,推門出去。

  青丘的夜晚沒有月亮,但是漫天的繁星依舊璀璨。她看了眼對面緊閉的房門,笑了笑。

  蒼霄已經成神,她半夜在屋裡鬧騰成那樣,他沒道理聽不見。唯一的可能便是,他沒察覺到危險,所以若一被惡夢所困的折騰自然不夠他上心。

  若一深深吸了口氣,望著漫天繁星,在院子中慢慢散著步。

  許是星光太過誘人,若一一時興起,竟然走出了院子,一直抬頭仰望著星空,全然不管自己走去了哪裡。

  等她漫步走出院子之後,一隻烏鴉撲騰著翅膀緩緩落在房梁之上,腦袋轉了轉,「呀呀」叫了兩聲,剛振翅欲飛走,一陣勁風颳過,烏鴉頹然落地,在地上掙扎了兩下沒了動靜。

  一襲艷紅色的衣裳在黑夜中顯得不那麼張揚。九焱瞅了瞅地上的烏鴉,轉頭問:「不跟去?她那模樣分明是被那人施了咒術。」

  白色的身影藏在陰影之中,他默了一會兒,淡然道:「藉此可誘他出來。」

  九焱不贊同的皺了皺眉:「別到時候顏若一受傷了,你又回過神來發瘋。這天下已經堪憂,經不住你折騰了。」

  「她身負神力。無妨。」他聲音淡漠。

  「當真無妨?」九焱還是憂心忡忡地懷疑,不禁再次確認。

  白衣人沒再答話。九焱搖頭咋舌:「神明啊神明,大愛則無情。蒼霄你現在對得起天下,卻獨獨負了她一人。你要這天下以後如何還她?」

  蒼霄道:「我自會還她。」言罷腳跟一轉,眨眼便消失了身影。

  九焱挑了挑漂亮的眉毛,心中卻沒明白過來他這話的意思。反而踢了踢地上僵死的烏鴉,若有所思的呢喃著:「鳥啊……」

  ……………………………………

  若一全然不知自己竟會走這麼遠,等她回過神來時,周遭已是另一番景色。枯木和一片荒蕪的土地。

  明明是一片陌生的場景她卻覺得莫名的熟悉。想到方才那個夢,若一心中有些懼怕,她左右看了看,想尋到自己來時的路走回去。轉過身卻只見一片空蕩的荒蕪。

  沒想到她竟走到了這片空地的中間。她往後退了兩步,眼角忽然瞥到一旁有個巨大的石碑。她遲疑了一番還是走了過去。石碑上刻著兩個巨大的字「湖冢」在星光的映襯下發出奇異的顏色。

  「……後山的有個名為湖冢的禁地,沒有湖也沒有冢。」武羅的聲音躥出腦海,若一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後山的禁地……她這麼一會兒時間竟然能走到青丘後山來。任是若一再遲鈍,此時也知道事情有些不對。她凝神斂氣,打算騰空而起。

  然而她腳尚未離開地面三寸。荒蕪的土地中驀地伸出一隻蒼白的人手,緊緊拽住她的腳跟。

  若一嚇得面無人色。

  沒給她尖叫的時間,那隻手把她往下一拉。若一隻覺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風颳過這片荒涼的地方,石碑上的兩個字仿佛有生命一般開始慢慢扭曲變形。晃眼一看,似乎是無數的人在裡面掙扎叫囂著要爬出來。然而隨著夜風掃過,又慢慢的寂靜下來。

  翌日清晨,武羅剛走到若一的房門前,正要敲,但見蒼霄沾染了一身露水神色頗為疲憊的從院外踏了進來。

  武羅奇怪:「表哥,你這是做什麼去了?」

  蒼霄掃了武羅一眼,淡淡道:「她昨晚睡得晚,又累得厲害,別吵她。」

  「呃……」武羅腦海裡面起了遐想,臉紅了紅,轉身離開的時候咕噥道,「不是成了神嗎……看來事情並不像若一想的那麼悲觀嘛。」

  待聽聞不見武羅的腳步聲後,蒼霄走至若一屋前,推開了房門。

  屋中無人。清冷空寂。他粗粗掃了一眼,翻在地上的椅子,摔碎的茶杯,還有一截燃盡了的蠟燭。想起她昨晚的驚呼,蒼霄知道那時她定是非常害怕。

  手掌不自知的收緊。他將椅子扶好,靜靜坐下。閉上清澈的雙眸,呼吸均勻的吞吐了幾次。

  「會沒事的。」

  會沒事的。也不知是在說給誰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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