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別看了,走吧。【,無錯章節閱讀】」荒村拓也把手插進外套口袋,向醫院門口走,「沒必要太在意。」
他幫了一個中岩千穗,但是幫不了所有人。
不是他冷漠,而是這種事情、這種人實在是太多了,他前世光是一天就不知道能遇到多少個。
或許就在今天,一條千瘡百孔的生命可能就要放棄掙扎了…
生命這該死的沉重感啊…
不過那又能怎麼樣呢?每天都會有數以十萬的人面臨死亡。
沒有人可以逃過死神的追捕。
「荒村。」佐倉凜音跟著他的腳步,叫了他一下。
「嗯?」荒村拓也支應了一聲。
「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之前在京都遇到的那個高木大攸啊?」
「高木大攸…」
荒村拓也的腦子裡突然閃過一雙陰狠、亢奮的眼睛…
他不自覺得皺了皺眉。
「你說…剛才那個人會不會變得像他一樣啊?」佐倉凜音還在往後瞧那個已經消失了的中年男人。
「我不知道。」荒村拓也的眉頭皺得越來越深了。
他的心裡莫名生出了一絲不安感。
佐倉凜音發現他的臉色不太好看,於是用肩膀輕輕撞了他一下,「喂,你沒事吧?」
荒村拓也愣了一下神,很快便恢復正常,「我沒事,好了,走快點,我不喜歡醫院這股消毒水味。」
算了,不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了。
都過了這麼久高木大攸還沒找上自己,可能當時他也只是因為失去了母親、一時衝動失去了理智而已,現在應該已經回歸正常生活了。
不用太在意…
出了醫院後,荒村拓也和佐倉凜音在馬路對面的便利店裡買了些吃的東西,一起坐在不遠處的一個小公園裡對付了一下午餐——下午他們兩個都還有工作。
荒村拓也買了兩個熱狗,外加一罐百事可樂。
佐倉凜音買了關東煮、還有一袋子她壓根就吃不完的零食。
兩人吃著東西,一言不發,出奇得安靜。
方才那股沉悶的氣氛也隨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令人感到享受的靜謐。
佐倉凜音心不在焉得咬著手裡拿著的一串香菇,垂著眉目注視著慢條斯理得吃著熱狗的荒村拓也。
呼…幸好被打斷了,沒有說出口…
否則他要是拒絕的話,自己還真不知道以後該用什麼方式和這個傢伙相處…
「荒村。」佐倉凜音出聲叫道。
荒村拓也沒有急著回應,而是先把嘴裡的食物嚼乾淨咽下肚子,喝了一口可樂後才轉頭看向她,「又有什麼事?」
「我想問你個問題。」佐倉凜音吃完香菇,又拿起一串魚丸,放在唇邊,遲遲沒有下嘴。
真是…這人怎麼這麼喜歡喝碳酸飲料啊,每天都要喝上那麼幾罐,也不知道這東西有什麼好喝的,也不怕老了得糖尿病。
「什麼問題?」荒村拓也把可樂放在腿邊。
「我有個朋友…」佐倉凜音話音剛落,又立馬大聲解釋:「真的是我的朋友啊!不是我自己!」
「嗯,我知道了。」荒村拓也沒什麼太大反應。
佐倉凜音手指捏住穿著魚丸的簽子,轉動了一圈,最終還是沒有吃下去,放回了碗裡,「就是…我那個朋友性格可能有一點點差勁,然後她可能…是可能!可能喜歡上了一個性格同樣也很惡劣的男孩子…」
「那這個男孩子的性格有多差勁?」
「哎呀!我還沒講完呢!插什麼嘴啊!」
「你不給我所需要的已知條件,我怎麼回答你的問題?」荒村拓也攤了攤手。
「嘖!」佐倉凜音咂了一下嘴巴,對他翻了一個還算好看的白眼,隨後手指飄忽不定得到處指,最後落在了他的身上,「大概…咳咳…大概跟你差不多。」
「那我覺得這個男孩子的性格還算不錯,至少不能用惡劣這個詞去形容。」
「給我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行行行,你繼續。」
佐倉凜音將手肘放在大腿上,手掌托著頭,眼睛向上瞟,「雖然他的性格很惡劣,但是脾氣很好,她一直在給他添麻煩,他也很少生氣…」
「自相矛盾。」荒村拓也評價道,「既然脾氣很好,為什麼還要把他歸類於性格惡劣的人?」
佐倉凜音推了他一把,沒用力,「你能不能聽我把話講完啊?」
「你講你講。」荒村拓也抬了抬手,示意她繼續。
「嗯…她特別愛欺負他,有事沒事就想過去招惹一下,想看看他是什麼反應…」
「這確定是喜歡而不是討厭?」
「混蛋!讓我完完整整把話說完會死啊?」
「得得得。」
「而且才不是討厭!只是喜歡但是糾結不敢說出口而已…」佐倉凜音放下手,低頭摳起了指甲,眼光偶爾向荒村拓也那邊移動。
「有好感在心裡卻羞於啟齒…這不就是小孩子一樣的暗戀麼?」荒村拓也斜了斜眼睛,正好與她側目相視,「你這位朋友多大了?」
佐倉凜音的心頭一緊,連忙收回目光,語氣弱弱得說:「你…你問這麼多幹什麼…」
「那抱歉,失禮了。」荒村拓也微微頷首,抬起手看了看手錶上的時間,「時間差不多了,該去工作了。」
佐倉凜音略微失神了片刻,後緩緩站起身,埋著頭拍著衣服上的褶皺,「那走吧。」
荒村拓也搖了搖頭,重新拿起熱狗,「我先把午飯吃了再去,你先去吧,我卡點去。」
說完這些,他就專心吃起了熱狗,不再做聲。
佐倉凜音在原地呆愣得站了好一會兒,而後強撐著對他露出一個很男孩子氣的笑容,雙腳慢慢往後退,低聲說了一句「那我就先走了」,最後轉過身向馬路走去。
她的身影在十一月末的冬天的映襯下,顯得是那麼狼狽窘迫。
他應該是聽懂了吧?
這算是什麼?
拒絕嗎?
也對,我這樣的女孩子本來就不討喜,他會拒絕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佐倉凜音,振作起來,別難過!
他這種男人有什麼好喜歡的?
你作為佐倉雅文的掌上明珠,還害怕沒有人喜歡嗎?
沒錯,就是這樣,去爸爸的企業里隨便挑一個都比他要優秀無數遍,何必在他這顆樹上吊死呢?更何況還是一顆瘦不拉幾、隨時都有可能會生病的樹…
而且女孩子不香嗎?為什麼非要把心思放在一個臭男人身上?
佐倉凜音,你糊塗啊…
「嘎——」
她走著走著,忽得聽見一道鳥叫聲。
抬頭一看,是兩隻烏鴉,站在一顆看起來不怎麼精神的櫻花樹上,互相順著對方身上的羽毛。
它們看向佐倉凜音的眼睛裡,宛如充斥著憐憫。
你聽,在這刺骨的寒風中,是不是有人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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