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寧青連著太陽穴的那條神經因為常梨這句話瞬間繃到最緊,呼吸一窒,看向她,沒聽清似的:「什麼?」
「我。」常梨拍了拍他的床,由疑問句變成了陳述句,「要跟你睡一覺。」
許寧青眉一抬,沒什麼表情的重複:「跟我睡。」
他走過去,撈起她的手腕往床上壓,指腹摩挲了下,「知道跟一個男人說這種話意味著什麼嗎。」
常梨順勢倒在枕頭上,漆黑的眸子認真看著他,說的非常大義凜然:「你下午的時候不是剛剛那什麼過嗎,我就是單純因為看了電影害怕才跟你蹭一覺的。」
「你以為那樣就夠了?」許寧青俯身下去,勾了下唇,「這麼看不起我啊。」
「……」
常梨目光不受控的往下看,下巴剛一低就被他截住。
常梨人往後縮了下,抬手碰了下他喉結,緊接著便看到許寧青下顎倏的繃緊了,手腕也迅速被他捉住,反手直接扣下去。
四目相對片刻後,許寧青低聲咒罵了句,起身又進了浴室。
常梨:「……?」
她幹什麼了嗎??
就突然這麼大反應!這也太不經撩了吧!
浴室里的水聲重新響起,常梨忽的就又想起今天下午時被許寧青抓著手做的那番事,臉上一熱,迅速縮進被子裡。
許寧青的枕頭上有一股很好聞的味道,和他身上的味道相似,混著一股洗髮水味。
片刻後浴室里水聲就停了,緊接著又響起吹風機的聲音。
再出來時許寧青已經換掉了他那件騷氣外露的睡袍,穿了件中規中矩的睡衣睡褲。
少女縮在被子裡,雙手捏著被子邊,露出一雙黑葡萄似的眼睛看著他,清凌凌的。
「你去……那樣了嗎?」常梨遲疑問。
許寧青拿毛巾擦了淋濕的脖頸,恢復了平常的漫不經心:「嗯?」
「就是。」常梨想了想,伸出手五指一攏,「這樣。」
許寧青:「……」
許寧青眸色一沉,移開視線,淡聲:「沒,沖了個冷水澡而已。」
常梨睜大眼:「冷水澡?你之前不是還罵我洗冷水澡嘛,你自己現在還洗。」
他眉梢上揚,反問:「是我想洗的?」
「……」
許寧青把毛巾隨便丟在旁邊,走到她旁邊,彎下身,手臂撐在她枕旁,低聲問:「真要睡這?」
常梨看著他點了下頭:「我老是想著那個蟲子,一閉眼睛就感覺它在我旁邊,不敢睡。」
「行。」許寧青直起身,繞到另一邊也上了床,「那就睡。」
隨著許寧青的動作,床墊往旁邊陷下去,在黑暗中一絲一毫的感覺都被無限放大,常梨不動聲色的屏住呼吸。
她開始覺得緊張。
被害怕恐懼驅使著走進許寧青房間時還沒這麼清晰的想到躺在一塊會是什麼樣的感覺,現在終於感覺到了。
許寧青側了下身,伸出手:「要躺過來點兒麼。」
常梨一頓,慢吞吞的挪過去,緊接著就被男人摟著腰拽過去,呼吸相抵,鼻尖碰在他下巴上。
她皺了皺鼻子,身子又往後撤了點。
許寧青調整了下姿勢,讓她枕著自己手臂。
這樣子的覺不太好睡。
常梨先前的睡意瞬間消散的無影無蹤,不知道過了多久才遲疑的叫他名字:「許寧青。」
男人聲音有點沉:「嗯?」
「我睡不著。」
「挺晚的了。」他輕輕拍了下她腦袋,「眼睛閉上。」
「可是我睡不著,閉著眼也睡不著。」
許寧青:「還怕?」
常梨甚至還想了下他問的怕是指什麼,然後搖了搖頭:「不怕了。」
她睜著眼,瞳孔逐漸適應了黑暗,看著頭頂上方的許寧青,他眉心微蹙,輪廓落拓。
常梨忍不住伸出手,兩根手指輕輕搭在他眉心位置,想把那上邊隱約的溝壑撫平,然後便看著許寧青也睜開了眼。
兩人對視了會,常梨察覺到他眼眸的變化,張了張嘴,沒說出話。
這麼一個小姑娘躺在自己身邊,想要克制都已經很難,她還一個勁的瞎撩撥,許寧青捉住她作祟的手往下拉「還不睡嗎?」
他聲音啞沉下來,沒了平日的笑意,就顯的有幾分嚴肅和不近人情。
常梨鼓了下腮幫,不喜歡他這個語調,囁喏道:「不是說了我睡不著嗎。」
許寧青嘆了口氣,掐了把她的臉,睜開眼:「那你想幹什麼。」
「聊會兒天?」
許寧青再有睡意也被她磨光了,嗯了聲:「聊什麼。」
常梨想了想問:「你為什麼喜歡我啊。」
常梨想問這個問題挺久了,只是之前總覺得尷尬又矯情,便一直沒問出口。
可這個問題大概是所有女孩子都會在意的。
許寧青低笑了聲,摟住她的腰:「說不清楚。」
常梨拿手肘頂了頂他腰,不依不撓:「那你一點點說。」
為什麼會喜歡常梨呢。
許寧青的確說不清楚,他頭一次這樣喜歡一個人。
只覺得她身上有很多招人喜歡的特質。
她高三那年夏天撬敲開許寧青屋門,那天許寧青看著她,腦海中忽然蹦出了一個詞——可愛。
他從來沒有拿那樣一個詞去形容女生過,平時接觸到的女人能冠上的詞也就是漂亮、性感一類的。
但可愛是一個非常普遍常見的詞,甚至於有些人有時不知道該夸什麼,就會直接夸可愛,非常方便。
可常梨是非常純粹的可愛,沒有其他雜質,不掩飾不矯揉,像沙漠裡的一棵小白楊,生機勃勃又美麗張揚。
她擁有少年人身上那些許寧青非常喜歡的特質。
再後來秦頡出現,常梨的反應也一點點把他心融化又揉成一團,徹底屬於她了。
許寧青雖然平時浪慣了,可也不擅長說些肉麻情話。
心裡想的這些說不出口,只是湊過去含住了她的嘴唇,一點點親下去。
「喜歡你。」許寧青閉著眼,鼻子和她碰在一塊,低聲說,「明年過生日,20歲了就嫁給哥哥好不好。」
常梨驀的一怔。
明明剛才還在問他為什麼喜歡自己,結果就突然被求婚了……?
還什麼哥哥……
「你、你先回答我剛才那個問題。」她心跳加速,磕磕巴巴道,臉上瞬間冒了熱氣。
許寧青勾唇笑,又過去摟著親了親她。
常梨推開他,紅著臉指責道:「我看你就是喜歡我的肉/體!」
他輕笑一聲,而後摟著常梨的後腦勺壓到心口:「說不清楚為什麼喜歡,但是確定很喜歡你。」
常梨隔著睡意,聽到他平和有力的心跳。
「你的全部我都喜歡。」他笑了下,抱著小姑娘,良久喟嘆一聲:「寶貝兒。」
-
逐漸接近期末周,天氣一天比一天冷。
許寧青和周綺衿、秦頡的官司也終於有了結果。
原本他是想同意秦母所說的,放棄對秦頡的起訴,可是一想到那天小姑娘坐在醫院外的走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就覺得忍不了。
法庭宣判那天他沒有去,全部交給了代理人處理。
今年下雪天格外晚,到學校期末考最後一門結束天上才開始飄雪,揚揚灑灑的落在頭髮上。
常梨從考場出來去洗手,從衛生間出來便正好撞上孟清掬。
「你也考完啦?」常梨問。
「沒錯!終於放寒假了!」孟清掬一把挽住她手臂,「對了,卉卉什麼時候回來啊?」
「好像是後天的飛機吧。」常梨翻手機看聊天記錄,「下午3點到的。」
「要去接機不?」
「她爸爸媽媽來接呢,就不去了吧,反正寒假都能見面呢。」
孟清掬:「你寒假不是要去參加個比賽?」
「還沒定下來呢,好像又說比賽要改個形式,我改天去嘉靈問問。」常梨說。
常梨宿舍在南區,孟清掬在北區,算是異地戀,中途孟清掬接了通父母打來的電話說是已經到學校了便就匆匆騎自行車回宿舍。
常梨溜達回寢室,給家裡司機打了個電話,讓他幫忙把行李帶回家便直接另外打了計程車去機場。
許寧青今天剛剛出差回來。
考完試趕過去這時間正合適。
許寧青一下飛機開機後就收到小女友幾十分鐘前發來的信息。
【寶貝兒:我現在過來機場哦!!】
許寧青眉眼舒展開,嘴角翹了下,把手機重新揣進兜就走出去
一旁特助取了行李問:「許總,一會兒你回公司嗎?」
「不回,我自己開車走。」
「那張爍張總那邊?」
許寧青皺了下眉:「我另外聯繫他。」
兩人分道離開,許寧青一走出去就看到了不遠處站在人堆里的小姑娘,裹的嚴嚴實實像只熊似的,還興奮的一個勁邊揮手邊蹦著。
許寧青直接笑出聲,穿過人群走到她身邊,抬手摸了下她耳朵:「冷不冷?」
「還好。」她挺興奮的說,「今天下雪了。」
「嗯,我飛機上看到了。」
他拎過常梨手裡的包攬著她往外走,隨口問:「考試考的怎麼樣?」
「挺好的吧,應該能拿個高分。」
他笑:「這麼厲害啊。」
放了寒假,也就快過年關,機場裡不少來來往往的人,也有離別的情侶,常梨偏頭看了眼,女生摟著對方脖子正吻的難捨難分。
常梨收回視線,拉了下許寧青的袖子。
男人垂頭:「嗯?」
她說:「我覺得我們得小別勝新婚一下。」
不知道她這小腦瓜里整天想的都是什麼東西,許寧青垂眸,噙著點微妙的笑意:「怎么小別勝新婚一下?」
常梨踮起腳尖摟住他脖子,翹著下巴:「親一下。」
許寧青配合的低下頭吻她,摟著人腰朝自己身上壓。
到最後還是常梨覺得彆扭起來,這人來人往的這麼多人呢!!
她抬手拍了兩下許寧青肩膀,身子往後撤卻又被拽回來。
這也太小別勝新婚了點兒。
緊接著常梨包里的手機震起來,許寧青這才鬆開她,心滿意足的舔了下嘴唇,從包里拿出她手機遞過去。
常梨被吻的胸腔微微起伏,還有點喘不過來氣。
眼睛沒什麼氣力的瞪了他一眼才接過手機。
白懿打來的。
常梨愣了下,接起來。
「餵?」
白懿的聲音傳過來:「我現在剛到北京,你在哪?」
常梨一頓:「你怎麼來北京了?」
「不是要過年了麼。」白懿語氣淡淡,「我現在在機場,好像看到你了。」
常梨忽然騰起一種不好的預感,下意識轉過身看向接機口,果然看到了白懿推著行李走出來。
那剛才……
白懿走到他們面前,對許寧青點了下頭:「許總吧。」
他頷首:「許寧青。」
白懿:「我和梨梨就先回去了,許總要是有事就請自便吧。」
常梨一時摸不准白懿是不是真的看到了兩人接吻那一幕,如今這反應像是沒看到,可說話語氣卻又很奇怪。
換作平時怎麼會這麼和許寧青說話。
她這邊正胡思亂想的揣摩著,一旁許寧青直接開了口。
「阿姨,我和常梨已經確定關係了,她現在是我女朋友。」許寧青沉聲,「既然您已經回北京了,我想找機會請您吃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