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二笑了笑,說道:
「冰兒姐,你們汪家,本來就是牟平城的富戶,汪團長又是軍官,家裡能沒有五百塊大洋嗎?」
「你放心,我不是只借不還,這次你借給我五百塊,三天之後,我還給你一千塊,甚至更多。」
汪冰兒正色道:
「我哥哥雖然是軍官,但他為官清正,從來不剋扣軍餉,只有工資那點薪水。」
「以前,我家裡的確算是富戶,但這一年多來,我爹娘都被日軍軟禁著,早就不做生意了,可以說是家道中落,家中真沒有多少錢了。」
驢二這才真正的發愁了,他本以為汪冰兒能拿出五百塊大洋,現在看來,這個希望又要落空了。
汪冰兒看驢二愁眉苦臉,心中不忍,關心的問道:
「二子,你要這麼多錢做什麼?」
驢二苦笑道:
「還能做什麼,當然是用來抗日,難道我還拿來買宅子、娶老婆嗎?」
汪冰兒道:
「你們青龍寨,沒少搶了為富不仁的大戶,不可能五百塊大洋都沒有吧?」
驢二說道:
「別說五百塊大洋,就是上萬塊大洋都有,可是,都在山寨里,沒帶到城裡來,回去取又來不及了,我必須在兩個小時,哦,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了,我必須在一個小時之內,籌到五百塊錢,不然,就耽誤大事了。」
汪冰兒皺緊了眉頭:
「二子,你用這麼多錢,到底要做什麼?」
驢二道:
「冰兒姐,我知道,雖然你哥是偽軍團長,但你是真心要抗日的,我就不瞞你了,我準備用這筆錢,收買一個便衣隊的特務,由這個特務帶我去見日軍大佐,我要殺了那個大佐!」
汪冰兒嚇了一跳:
「啊,你要殺日軍大佐?」
驢二道:
「對!」
汪冰兒搖搖頭:
「我到過日軍指揮部,那裡的戒備十分森嚴,你不可能成功的,就算成功,你也無法活著出來。」
驢二淡淡一笑:
「冰兒姐,你什麼時候從煙臺回來的?」
汪冰兒道:
「昨天下午回來的。」
驢二道:
「既然昨天下午回來的,那你應該聽說這幾天發生的,日軍的藥品庫被盜,鄧春來被殺,這兩個大案了吧?」
汪冰兒點點頭,說道:
「聽說了,都說是你驢二和青龍寨的人幹的。我今天來找鳳池哥,就是想向他了解一下詳細的情況,問問他有沒有參於。」
驢二傲然一笑,說道:
「這兩件案子,哪一個容易?哪一個不是戒備森嚴?嘿嘿,俺驢二還不是輕輕鬆鬆,毫髮無損的活著回來了?」
汪冰兒點點頭,說道:
「二子,你的確很有能力,但是,這也說明你的運氣好,但人的運氣,是會用光的。」
驢二笑道:
「運氣用光了,還有性命一條,死就死罷。你們有文化的人,不是常說什麼,人總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紅毛,俺驢二的命,雖然不能重於泰山,但肯定要比什麼紅毛黃毛要重的多。」
汪冰兒蹼哧一笑:
「書上說的鴻毛,可不是顏色。」
驢二笑道:
「不管是什麼,反正俺不怕死!」
汪冰兒皺緊了眉頭,不再說話。
驢二最擅長察言觀色,從汪冰兒的表情中,知道事情也許還有轉機,所以他繼續說道:
「冰兒姐,如果你能幫到我,就請你幫幫我。我向你保證,這錢我一定加倍奉還。」
「我可以給你寫一張借條,就算我驢二這次被鬼子殺了,不能親自還給你,但只要你拿著我的借條,派人到青龍寨,寨里的人肯定會把錢加倍奉還。」
汪冰兒搖搖頭,說道:
「我也不要你加倍奉還,但還是希望你能還給我,畢竟,錢雖然是我家的,但是我爹娘掙來的,而不是我汪冰兒掙來的,我只能借給你用一用,你原數還給我就行了。」
驢二大喜,笑道:
「當然當然,肯定還,必須還。冰兒姐,時間快到了,你快帶我回家吧,咱們去拿錢。」
汪冰兒道:
「錢不在我家中。我剛才沒騙你,家裡的確沒有多少錢,可能一百塊大洋都沒有。」
「一年前,秦師長派人軟禁我爹娘,我爹娘擔心被殺害,被搶劫,所以提前一步,把家中的大部分現金,都存放到我一個親戚家中了,錢在我親戚家裡。」
驢二笑道:
「還是你家老爺子見識多,想得遠,咱們去你親戚家取錢吧。你親戚在哪裡?」
汪冰兒道:
「不遠,十分鐘就可以走到,你跟我走吧。」
兩人邊說,邊向前走去。
汪冰兒一邊走,一邊說道:
「這個親戚,是我的一位表叔,原來在我家做傭人,忠厚老實,沉默寡言,我爹才敢把這麼多錢財託付給他。」
驢二說道:
「冰兒姐,上次我去日軍醫院找鳳池哥的時候,你剛剛走,聽鳳池哥說,你回煙臺了,怎麼這才沒幾天,你又回來了?」
汪冰兒嘆了口氣:
「煙臺的局面也很混亂,群眾的反日情緒高漲,日偽進行血腥鎮壓,流血慘案層出不窮,學校時常停課,這幾天正好學校又停課了,我就回家來看看。」
「二子,你抗日,我支持,我深深地認識到,只有趕跑日寇,我們國家才能和平。」
「我借錢給你,你能還給我最好,如果真還不上,我也不會向你索要,就當我為抗日做貢獻了。」
驢二道:
「冰兒姐,你為什麼不勸勸你哥,讓他反日抗日?他有一千多兵力,如果他肯抗日,咱們的力量就更大了。」
汪冰兒嘆了口氣,說道:
「都是因為我爹娘被日偽軟禁著,我哥擔心爹娘受到傷害,才一直隱忍不發。」
兩人說話間,拐進了一條小胡同中。
驢二道:
「如果咱們能救出你爹娘呢?」
汪冰兒道:
「那我哥就有可能抗日了。」
驢二道:
「等我殺了日軍大佐,咱們就找個機會,把你爹娘救出來。」
汪冰兒搖搖頭,說道:
「這件事緩緩再說吧,我爹的身體不好,就算咱們能把他救出來,只怕他也經不起折騰。」
汪冰兒說到這裡,向前一指,又說道:
「喏,我表叔家到了,那就是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