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姐,二子,你們可以轉回身了。」
當守衛喊楊柳青和驢二回過身的時候,守衛已經處理好了霍三爺的身首。
守衛把霍三爺的腦袋,在斷口處撒上石灰粉,裝到一個木匣中,又用包袱把木匣子包住。
守衛把霍三爺的遺體,用被子蓋上,以免驢二和楊柳青看到沒有腦袋的慘狀。
守衛做完這一切之後,喊楊柳青和驢二回過身來。
二人回過身的時候,看到床上的被子蓋住一具遺體,桌上多了一個包袱,知道守衛收拾好了。
守衛的臉上和衣服上沾滿鮮血,他的臉色雖然悲痛,但也很平靜,平靜的令人心涼。
守衛等楊柳青和驢二回過身子之後,他冷靜的說道:
「青姐,二子,三爺交代給我的事,我已經辦妥當了,腦袋就裝在包袱中的木匣中。」
「砍掉三爺的腦袋,雖說是三爺吩咐的,我不得不做,但三爺待我恩重如山,在三爺活著的時候,我砍下他的腦袋,是大逆不道,如果我活著,一輩子也會良心難安,所以,我決定追隨三爺而去----」
守衛說完,忽然雙手倒持短刀,對準自己的心臟,猛地捅了下去。
驢二大吃一驚,連忙上前搶救,但已經來不及了,守衛當場氣絕而亡。
楊柳青嘆了口氣,說道:
「老八是位義士,既然他要追隨三爺而去,就由他去吧。」
「二子,我要再叮囑你一些事,你記住了,等蕭重生盤問你的時候,你才不會露出破綻。」
接下來,楊柳青把趙少秋的詳細資料,告訴了驢二,比如趙少秋的村子叫什麼名字,在什麼位置,父母的名字,親戚家的名字,至於親戚家帶他去了南方哪位地方,楊柳青也沒打探出來,就由驢二自由發揮了。
驢二強忍著悲痛,把楊柳青說的,都記在心中,雖然趙少秋離家的時候,只有四五歲,很多東西都會忘記,但一些基本的東西還是要記住的,不然也不會十五年以後,還要回來復仇。
至於真實的趙少秋,現在兵荒馬亂的,說不定早死在外邊了,就算沒死,也下落不明,倒不用擔心趙的趙少秋會回來拆穿驢二。
楊柳青說完了趙少秋的詳細資料之後,又說道:
「二子,日偽盤問你的時候,你的經歷是:你潛伏在青龍寨,一直想找機會下手殺害霍三爺,但總是沒有動手的機會,三年之後的今天,終於被你找到機會,你殺了一個守衛,又殺死了三爺。」
「但帶著三爺的整個身體,你無法下山,所以你就砍下三爺的腦袋,做為憑證,前去向日偽投誠,升官發財。」
「日偽確定的確是三爺的首級之後,肯定會相信你的故事,也肯定會給你賞金,給你官職。」
「當日偽問你想進入哪個部門的時候,比如說是進偽政府,還是進警察局,又或者保安團,或者正規軍,你就說,你要進便衣隊,因為你認為,便衣隊在所有偽軍之中,最有權勢。」
「進了便衣隊之後,你就會見到蕭重生,以後的事,你就見機行事,自由發揮吧。」
驢二道:
「我明白,只要取得蕭重生的信任,我就動手殺他。」
楊柳青道:
「二子,老霍之所以用自己的腦袋,給你做進入便衣隊的『見面禮』,就是想讓你能平安而退,活著回來,你要在先確保自己安全的時候,再殺蕭重生,不要冒險行事,殺了蕭重生之後,自己也被殺了。」
驢二道:
「好,我記住了!」
楊柳青道:
「等一會,你就帶上老霍的首級,騎馬下山,下山之後,儘量避開路上的日偽關卡,直奔煙臺,不要和牟平城的日偽打交道。」
「你在牟平城待了十多天,萬一有人認出你是驢二,那就功敗垂成了。」
「你還到過煙臺,那裡認識你的人不多,才容易成功。」
驢二道:
「楊阿姨,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我吧,不殺死蕭重生,我絕不回青龍寨見你和九兒。等我殺死蕭重生,再上山奠拜三爺。」
楊柳青道:
「你下山之後,我會派人在外邊宣稱,是你趙少秋殺死了三爺。」
「至於驢二的名號,我會對外宣稱,你去追查蓮花和朵兒的下落了,已經離開了膠東,前向南方去了。」
驢二道:
「咱們青龍寨的事,以後有你和九兒,可是聯盟的事,怎麼辦?」
楊柳青道:
「老霍這個盟主一死,虎爺這個副盟主,自然就成為盟主了。虎爺也是真心抗日的人,他當盟主,我還是放心的。」
驢二想了想,說道:
「你和虎爺商量一下,他當了盟主之後,能不能提拔兩個副盟主,一個副盟主,由你或者九兒擔任,一個副盟主,由黑熊山的羅三刀擔任。」
「不瞞您說,我欠羅三刀一個人情,答應幫他當上副盟主,我不想失信於他。」
楊柳青道:
「羅三刀此人,雖然品性方面有些遜色,但在抗日方面,還是很熱心的,這個沒問題。」
「山寨和聯盟的事,我會和虎爺商量,你就不用管了。」
「你到了煙臺之後,一定不要操之過急,先穩定下來,等真正取得蕭重生的信任之後再動手。」
「先保護自己,再殺敵人!」
驢二道:
「好,我明白。」
楊柳青道:
「二子,你也不要和九兒道別了,直接下山去吧。你不用擔心九兒,我會照顧她的。她是個堅強的孩子,能挺過去的。」
驢二的心情沉重之極,他自己也很悲痛,不知如何安慰九兒,聽了楊柳青的話,也同意不去見九兒了,等他殺了蕭重生,再來見九兒,也算是對九兒有所交代了。
驢二不再說話,走到床前,雙膝跪地,向桌上包袱中霍三爺的首級,叩了三個響頭,又向床上的遺體,叩了三個響頭,這才站起身子,恭敬的捧起包袱,背到背上。
驢二向楊柳青點點頭,欲言又止,轉身走出了帳篷。
等驢二一走,楊柳青再也堅持不住,雙膝一軟,癱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