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2024-08-27 01:44:46 作者: 清月皎皎
  何廖星及時叫停那些亂七八糟想法,他開口道:「那盆花沒掐尖,我幫忙掐了下。��

  黑衣少年沒說話,一直看著他,那眼神有點奇怪,說不上來是什麼情緒。

  他皮膚很白,表情又很冷,單站在那裡,像座未消融的雪山,渾身冒著幽幽寒氣。

  頓了會兒,見何廖星好像沒什麼別的要說的,黑衣少年語氣又冷了八個度:「我不喜歡別人動我東西。」

  原來那花是他的?他那花沒掐尖,遲早都得掐的。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何廖星自覺無辜,但道歉態度誠懇,「下回我不碰。」

  見何廖星似乎好像沒什麼別的要說的,黑衣少年挑了下眉,表情有點一言難盡:「……你真的沒看出來這是什麼花?」

  何廖星怎麼可能看不出來這到底是什麼花:「夜來香啊。」

  不知道是不是他錯覺,在他回答完後,黑衣少年臉色沉了幾分。

  他似乎想開口說點什麼,但又很快蹙眉止住了,仿佛在經歷什麼心理波折似的。

  何廖星沒深想,探頭看了看,王姨家門是開著的,黑衣少年肯定就是楚女士吩咐他照顧的小朋友了。

  他上前一步,把捧著的三色堇遞給黑衣少年,露出了個燦爛微笑:「你好,我叫何廖星,是隔壁家的住戶,聽說你是新搬過來的,我以後會多照顧你的。」

  何廖星長得好,遺傳了楚女士和何父倆人身上所有優點,模樣帥氣俊秀,身姿挺拔,五官如同工筆細描的畫,現下粲然一笑,仿若灼灼桃花盛開,頗有種讓人心跳加速的魅力。

  但很顯然,黑衣少年並沒有心跳加速,不僅沒心跳加速,還特無情冷酷,他說了聲不用,然後便伸手甩上了大門。

  動作乾淨利落,像個莫得感情的機器人。

  在二樓拿電腦辦公的王依聽見動靜,從書房中走出來,從樓梯往下看,疑惑道:「阿宿,剛才有人過來?」

  裴宿隨手把三色堇放到玄關上,走到冰箱門口,拿出瓶冰礦泉水出來,擰開瓶蓋,灌了一大口。

  把波動的情緒壓下去,他才淡淡嗯了聲。

  「還送了盆栽啊?來的應該是小星吧。」王依面色柔和幾分,順著樓梯往下走,「你跟他說過話了?我昨天還和他媽聊天,你也是Alpha,小星也是Alpha,年紀又一樣,以後可以經常在一起玩。」

  裴宿眉頭又蹙了起來:「……他是Alpha?」

  「是啊,表面上看不出來吧?」王依笑了起來,走到桌邊坐下,「他是一年前才搬過來的,這孩子看著乖得不得了,我還以為他是個Omega,但後來才發現不是。之前咱們小區里進了賊,報警都沒抓住人,後來那不長眼的賊偷到他家去了,不小心弄壞了他媽最喜歡的花,小星徒手就把人撂倒了,還揍得鼻青臉腫,小偷半夜從他家逃出,哭著去報警,把我們都樂壞了。」

  王依現在想起這事都忍俊不禁。

  想起剛才何廖星對他露出的那個微笑,裴宿又慢慢喝了口水,心不在焉附和道:「嗯,是看不出來。」

  「過兩天一中就都要開學了,你可以找小星問問他們的學習進度,學校情況什麼的。」王依說,「你爸媽出國前可是交代過我了,在照顧你身體的同時,也要重點注意下你成績,我覺著他們是操多了心。」

  裴宿從小到大,無論走到哪兒,都是第一,各項學科競賽不知道捧回多少獎盃回來,之前他住夏城,夏城和春城是同省,教材都是一樣的,只不過是換個學校拿第一而已,這對裴宿來說算是事?

  王依覺得不算。

  「嗯。」裴宿把水瓶放到桌子上,白皙手腕上垂著根黑色手繩,「我會注意的,謝謝小姨。」

  上樓時,手機震動了下,在春城的朋友給裴宿發來消息:裴哥,聽說你回來了?我們幾個都在海邊度假,給你準備了個接風宴,過來玩玩?

  ***

  春城離海近,從藍海別苑開車過去只有半小時車程。

  梅菜純粹只是在家裡待得要發霉了,所以想出海玩玩,而梅菜他哥梅時則是專業攝影師,這次出來是為了拍以海為主題的照片,他們雜誌社要用,帶倆小屁孩那是順便的。

  剛到海邊停好車,梅菜就像條撒歡的野狗似的,吼了聲,然後便朝著海邊奔過去了。

  梅時瞅了眼何廖星帶的相機,抱著手:「你今天想拍點什麼?」


  蔚藍天際與碧藍大海相交接,飄渺寬闊,一眼望不到頭,像是塊巨大又極富層次感的藍水晶。

  這一塊是何廖星常來的地方,他一年前生了場病,好了後就對大海有種莫名喜歡,隔三岔五會過來坐坐,拍兩張照片,這一年以來拍的關於海的照片裝了整整兩個相冊。

  「隨便拍吧。」何廖星語氣輕快,「時哥不用管我,你忙自己工作就好。」

  梅時挑了下眉,當真也沒管他,自顧自從車上拿下自己的寶貝相機,他今天是有任務的,主題是拍海,但其實需要有更深的東西去挖掘。

  攝影師一進入狀態那就跟入定差不多,渾然忘我,腦子裡只剩下了眼前的世界。

  梅時工作了一個小時,不經意看見何廖星隨手把相機扔到一邊,不緊不慢在沙灘上走著,用兩手比劃出個取景框,仿佛用手就能拍照似的。

  梅時嘖了聲,覺得這小孩真有意思。

  何廖星剛接觸攝影時,曾從他這裡借走過兩本關於攝影的書,也算是自學成才,拍的東西看著隨意,但細看卻又是另外一層意思,他拍東西不講技巧,只看自己喜不喜歡。

  攝影界裡,技巧高超的攝影師有,能把所有東西都拍出花來的攝影師也有,但順應內心、讓情感去主導自己拍東西的,卻很少。

  梅菜早就撲進海里了,這會兒看見何廖星在岸上走,對著他招了招手,旋即便猝不及防朝他潑了一大捧水。

  何廖星閃身躲過,二話不說朝海里撲進去:「你完了,梅菜,今天我非要把你變泡菜!」

  梅菜一邊狂笑著一邊迅速游遠了。

  倆人在水裡玩了會兒,何廖星重新去岸邊取回相機,半躺在礁石上,隨手擺弄著相機。

  「快要開學了。」梅菜一隻手枕在腦袋下,一隻手垂在海水裡撥動著,仰頭看著天嘆了口氣,「星哥你作業寫完了嗎?」

  何廖星擺弄著相機,把鏡頭對準岸上,眼睛一眨不眨:「我像是會提前寫作業的人?」

  「你沒寫啊?那正好。」梅菜偏過頭來,「陳媛的語文卷子還在我這兒,你要不要抄?」

  陳媛是只Omega,一中校花,成績也好,梅菜能夠借到她卷子,那可是排隊排了一個多月的。

  「星哥你要是想抄,我就偷偷讓你插個隊。」梅菜還挺樂呵,宛如個販賣作業的中間商,「我這兒還不止語文作業,其餘五科作業我這兒都有。」

  何廖星向來是個討厭麻煩的人,有作業不抄那是傻子:「那行,今天我去你那兒拿完作業再回去。」

  他頓了頓:「先抄語文。」

  何廖星繼續低頭看取景框。

  金色沙灘與海水相交織,零零散散的遊人或坐或立,金絲垂柳搖曳下,古木橋上站了個人。

  這人背後是家做舊的酒館,紅皮燈籠迎風招展,木牆上每道斑駁都是海風和日照,混合著歲月留下的痕跡。

  何廖星調節光圈,手動對焦,終於從取景框中看清楚了那個人的模樣。

  五官深邃明晰,鼻樑高挺,膚色冷淡。

  那人穿了件黑T恤,正低頭吸菸,菸蒂夾在細長手指中間,煙霧細長,被風吹散,飄渺遠去。

  動作優雅好看,帶著幾分漫不經心。

  也不知到底是被哪點戳中,何廖星鬼使神差按下快門。

  畫面定格在少年抬眸往這個方向看過來瞬間,他皺著眉,狹長眼眸又深又黑,整個人看著特別不好接近。

  何廖星沉思兩秒,放下相機,隔著二十米距離與他對視。

  君子坦蕩蕩。

  裴宿:「……」

  秦書見裴宿久久未歸,也跟了出來:「裴哥你在看什麼呢?不是說好只出來抽根煙嗎?喲,你在看什麼呀這是……哎那邊那人好眼熟啊。」

  藍色大海里,一片石礁上,坐了兩個人,其中那個穿白色短袖的人越看越像何廖星。

  秦書吼了聲:「何廖星?」

  這一聲吼猶如平地炸響,震耳欲聾。

  何廖星嘶了聲,揚起手揮了兩下,旁邊梅菜聽見聲音,也朝這邊看來。

  見真是何廖星,秦書這人素來愛熱鬧,當即又繼續吼道:「何美人魚——過來玩呀!」

  何廖星:「……?」

  何廖星以為自己幻聽了,扭頭問梅菜:「菜,他叫我什麼?」

  「他叫你小美人。」梅菜被一班這開放畫風震驚到了,「還說邀請你過去一起玩鴨。」


關閉
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