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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8-27 01:44:48 作者: 清月皎皎
  何廖星還是頭回經歷腺體發熱這件事,第一反應就是想伸手繞過脖頸去抓撓,但空間有限,手肘卡住,根本抬不起來。

  裴宿察覺到他的異樣:「怎麼了?」

  巷口忽然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還有雜亂腳步聲。

  「何廖星那小子就在這兒!我剛才親眼看見的!他躲進了這巷子裡!」

  「快快快!他是老鼠嗎,這麼窄的巷子他是怎麼鑽進去的?艹,還真在這兒啊。」

  一個頭髮金黃的黃毛聞言趴到巷子口,費勁朝裡面看著。

  窄窄的一條巷子裡,何廖星和裴宿倆人疊在一起,大概停在離巷子口五米左右的地方。

  黃毛抬手指著何廖星,眼睛放光,說話都不太利索:「你你你就是何廖星?」

  裴宿皺眉看了那人一眼,又問何廖星:「你認識?」

  灼燒感越來越強烈,像是有酒精燈不斷貼近皮膚似的,何廖星慢慢往一邊錯開身體:「算是吧。」

  誰能想到冤家路窄呢,他明明不想惹麻煩,但很明顯這麻煩在守株待他。

  見何廖星居然如此淡定,黃毛簡直出離憤怒了:「什麼叫算是!今天非得在這兒把話給我說清楚,那天大苟收保護費時遇到的人是不是你?」

  他們文清街這群人早就聽說過何廖星這小子不簡單了,有好幾回出門找事時都被這人給攪黃了,這也就算了——

  前兩天大苟收學生保護費時,運氣不好,又被何廖星攔截住,保護費沒收成,還被何廖星一邊打一邊教著背中國法律,大苟只差沒哭著叫爸爸。

  這還不算完,高潮來了,不知道是哪個學生報的警,民警過來問詢情況,何廖星一秒變臉,請警察叔叔給他做主,說他目睹過好幾回大苟收學生保護費,今個兒大苟在這兒打算找他封口,那真真是一個無辜柔弱楚楚可憐。

  臉上眼淚還沒幹的大苟當場真是萬句臥槽,剛想辯解,但因為做賊做多了心虛,看見警察就說不清楚話,然後就被請進局子裡了。

  而那個狗日的何廖星,居然沒任何民警懷疑他,民警們還寬慰他不要害怕,他們一定會保護他的。

  大苟被整整拘留了半個月,回來後就自閉了,整天在家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說要金盆洗手,從此重新做人。

  大苟是黃毛最好的兄弟,如今看自家兄弟被折騰成這樣,黃毛第一個就想找何廖星的茬,知道一中馬上要開學,他讓小弟們在一中門口蹲守了好幾天,今個兒終於逮住人了!

  此刻黃毛內心只能用激動來形容:「小子,你也有今天!我今個兒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何廖星看上去根本沒在怕的:「來,我就在這兒,你今天要是能碰到我一根頭髮我就喊你一聲兒子!」

  黃毛被他囂張的語氣刺激到了,血壓直飆:「你他媽的——」

  其餘小弟們紛紛制止:「老大你冷靜啊冷靜!千萬別衝動!咱們找個瘦點的人擠進去吧!」

  但很顯然他們這話喊晚了,身材魁梧的黃毛不管不顧往窄巷子裡一頭沖了進去!

  旋即他就卡住了,再也不能往前動彈一分。

  原本氣勢洶洶仿佛隨時有可能會打起來的畫面立刻變得十分有喜感,黃毛就像是只強行被壓扁的氣球被塞進根本不屬於他的容器,全身上下除了脖子外其餘地方似乎被施了定身術。

  黃毛想往回縮,但也回縮不了,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疊在一起的何廖星和裴宿,第一次感受到這個世界對胖子的深深惡意:「我艹?」

  何廖星偏頭,看著他動彈不得的模樣,瞬間笑瘋了:「哈哈哈哈哈哈兄弟,你知道要打架,你為什麼不提前減個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黃毛:「????」

  他的眼神幾乎將何廖星凌遲了千百遍。

  從頭到尾仿佛個參觀群眾的裴宿冷靜地看著這一幕:「……」

  經過這么半天的努力,何廖星終於錯開身體,他二話不說拉住裴宿的手,最後再看了眼臉都憋紅了的大黃,指了下自己臉:「我,何廖星,你爸爸,你看清楚了。」

  世上都找不到比何廖星再囂張的人了。

  黃毛極力伸出手想要留住何廖星,但他能動的只有自己的小拇指,於是只能眼睜睜看著何廖星從自己眼前溜走,受到的刺激簡直難以言喻。

  外面小弟還在研究怎麼把他救出來,苦口婆心勸說黃毛要冷靜,要不然還是算了別尋仇了,何廖星就是他們的克星……


  可不就是克星嗎?前幾回被他教訓了不說,今天好不容易逮著他落單想找他茬,出門卻沒看黃曆,遇到了如此劫難。

  簡直是天殺的何廖星!

  -

  何廖星拉著裴宿跑出來後就不太行了,渾身乏力,腳步一軟,差點沒直接跌下去。

  裴宿及時扶住他,撈住何廖星後才發現他身體很燙,像是在發燒:「你發燒了?」

  這真的是種很奇怪的感覺,明明後頸泛著滾燙如岩漿搬的灼燒感,但被裴宿摟住,卻仿佛清涼了許多,灼燒感如潮水般退散,竟奇蹟般緩和不少。

  何廖星遏制住想往裴宿懷裡鑽的衝動,迷迷糊糊道:「沒。你,你把手機拿出來。」

  裴宿不明所以拿出手機來:「查一下附近醫院在哪兒?」

  「不。」何廖星說,「打119,叫消防員叔叔過來,說熱心路人發現有傻子把自己塞巷子裡拔不出來……」

  裴宿:「……」

  何廖星是他見過第一個如此為打架對象著想的人。

  裴宿打完電話後,看著已經站不直身體的何廖星,語氣稍微加重了些:「去醫院。」

  巷子出來後是馬路,裴宿去馬路上攔了輛車跟司機說去醫院。

  去醫院的這一路上,何廖星都鬧個不停,一個勁想把自己衣服撕了,最後還是裴宿按住他,他才勉強消停。

  到了醫院裡後,因為最先開始是腺體不舒服,所以直接掛了ABO專科號。

  醫生先開始以為只不過是個普通發熱,也沒當回事,按照常規給何廖星開了一堆檢查,可等看見檢查結果後,他面色慢慢凝重起來。

  檢測報告裡顯示,何廖星信息素已經達到非常可怕的濃度,腺體已經承受不住,這倒不算奇怪的,醫生視線停在最後一張檢測單上,推了下眼鏡:「你自從分化後就一直在打偽裝劑?」

  檢查腺體是件較為隱私的事情,所以裴宿在外面等。

  但不過這麼會兒功夫,何廖星就又熱起來,他用盡所有毅力克制住想撕衣服的衝動,點了下頭。

  從法律角度來看,Omega是極其稀有的物種,市面上禁止出售任何對Omega不利的物品,偽裝劑算是灰色地帶的藥,民不舉官不究。

  醫生也沒詳問為什麼何廖星要裝Alpha,看他對這個問題的態度就知道他的迴避,於是他索性說了結果:「你體質比較特殊,信息素序號是目前尚未出現過的,據檢測,濃度很高,甜度近乎百分百,你懂我的意思吧?」

  甜度很高,這是比較委婉的說法,接下來的未盡之言醫生沒說。

  Omega對Alpha有與生俱來的吸引力,而Omega信息素甜度越高,對Alpha的性吸引力會越大,一般Omega的甜度在百分之六十左右,這算是Omega的及格水平,而近乎百分百,史無前例。

  ——同時,這也意味著,一旦何廖星信息素爆發,只要是Alpha,就會瘋狂想標記他,擁有他,占有他。

  何廖星茫然了瞬,旋即僵在原地。

  「還有,因為長期打偽裝劑,所以你身體發生了些變異。」醫生還是頭回遇到這種情況,頗覺新鮮,「你必須立刻停止偽裝劑吸入,否則你腺體情況會惡化,然後停止工作,最後會危害到你的生命。」

  何廖星不太理解似的蹙起眉:「身體變異……?」

  醫生解釋道:「噢,也就是說偽裝劑誘導你身體,讓你身體誤以為自己是Alpha,時間久了,你身體就覺得自己真是個Alpha了,在遇到喜歡的信息素時,會有生理反應,生理上牙癢,想要標記對方。」

  何廖星:「…………」

  他想起了自己的兩次牙癢,想要咬點什麼的衝動。

  信息量太大,他有點緩不過來,安靜了會兒,他問道:「醫生,我還有救嗎?」

  「第一步,你得停止吸偽裝劑。」醫生一本正經道,「第二步,有兩種方案,方案一是找只和你契合度很高的Alpha標記你,然後在此基礎上定期服用維護腺體的藥,方案二是做腺體手術,成功率百分之三十。」

  何廖星傻了:「成功率百分之三十,好像有點低……?」

  「百分之三十我都是往高了說的,你這種Omega我根本就沒見過,要做手術,我們這兒不一定有人敢接,你得專門去首都做。」

  何廖星覺著被這個醫生一說,他仿佛現在就可以準備遺言了似的:「可是,找個契合度很高的Alpha,也不好找吧……」

  契合度很高的Alpha,他也不是大白菜啊,隨便大街上拉一個就是。

  「怎麼會?」醫生伸手點了下報告,「你腺體這次發熱就是因為近距離接觸到喜歡的Alpha信息素,刺激過度,才出現發熱情況的,你找他去啊。」

  何廖星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醫生的意思。

  他是想說,讓裴宿……標記他?

  不是,這路子是不是有點太野了?

  他們才認識兩天,讓裴宿標記他,這合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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