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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8-27 01:44:50 作者: 清月皎皎
  何廖星和裴宿走到籃球場上時,五班的人已經等了很久了。

  他粗略看了眼,發現五個人他一個都不認識,於是便移開了視線。

  而在他移開視線瞬間,五班裡站著的安淮便朝他看了過來,勾著唇,眼神像是從陰溝中長出的荒草,幽深而帶著寒意。

  何廖星正轉頭跟人說著什麼,他粗慣了,並沒有注意到這種細枝末節的東西,於是那道視線便一直緊隨著他。

  直到裴宿眼神掃過來,那眼神明明很輕,可安淮卻覺得壓迫感十足,匆匆偏開了頭。

  所有人全都到齊了,正式開始打球。

  先開始何廖星還想著裴宿細胳膊細腿,打籃球水平也就一般,可馬上他就發現自己錯了。

  裴宿運球能力超強,三分球一投一個準,那籃球框像是長在他籃球底下似的,而隊友一個眼神一個手勢,他就知道該怎麼走位怎麼傳球。

  何廖星覺得有點意思,和裴宿打球打得痛快。

  旋即圍觀的人就發現……讓何廖星和裴宿一起上簡直太犯規了。

  一班這邊百分之九十九的球全都是何廖星和裴宿兩個人投的,兩人雖然是第一次在一起打球,配合能力上有一定不足,但不妨礙他們個人能力強,於是生生把這種不足壓了下去。

  十分鐘後,兩個班比分三十一比五,堪稱單方面碾壓。

  五班人臉上的笑幾乎都要掛不住。

  大家都是十七八歲的少年,也經常在一起玩,輸沒什麼丟人的,但是輸得這麼慘,還是在眾目睽睽下,那是真的丟人。

  有些上體育課的女Omega、Beta等不由自主過來圍觀,拉著閨蜜胳膊小聲說話,但看的全都是何廖星和裴宿。

  沒辦法,這兩人身上像是有光似的,想不注意都難。

  十五分鐘到,中場休息。

  五班的小前鋒浩子皺了下眉,抬手擦了下額頭上的汗,頗為不爽:「……只是普通打球而已,用得著這麼較真?何廖星是跟我們有仇?」

  其實這話說得很冤枉人,裴宿和何廖星根本沒想過去針對他們,更別說有仇,他們打得好單純只是因為技術好,普通玩玩而已,沒誰想過藏著,大家都只想打盡興。

  安淮仰頭灌了一大瓶水,伸手抓了下,把空掉的塑料瓶抓得嘎吱響,半邊唇角勾起來,卻什麼話都沒說,只在浩子肩膀上拍了拍。

  而站在另外一邊的何廖星仰頭,看著裴宿,剛喝過水,薄唇濕潤:「等下次我們兩個人再打一局?」

  他很久沒玩得這麼過癮了。

  奔跑,傳球,熱烈的風從手臂間穿過,呼啦卷過衣角,陽光灑下,操場上一片喧囂熱鬧。

  自由而歡快,何廖星喜歡這種感覺。

  因為運動緣故,他身上信息素散發得更濃郁了些,往日那淺淡花香在陽光下似乎也跟著升了溫,擴散開來。

  裴宿視線從何廖星唇上一划而過,微微偏頭,鬢角在汗意下顯得烏黑油亮,襯得皮膚愈發雪白:「我為什麼要跟你打?」

  何廖星害了聲:「就我們這關係,約個球還需要理由?」

  他的語氣理所當然極了,非常熟稔。

  裴宿嘴唇動了兩下,似乎想說點什麼,就在這時,跟著他倆打球的其餘三個人都走了過來,猶豫了下,微笑道:「裴宿,沒想到你打球還挺厲害。」

  ——由於裴宿那冷淡氣質,他轉學過來已經有幾天了,但和班上大多數人都不是很熟,大家也都不認識他。

  大多數這種情況下,其實轉學那個人和班集體是有距離感的,而這種距離感需要一點點消弭。

  但人和人之間就是有種神奇的磁場,有時候想主動對對方釋放善意和想認識的欲望,並不需要多複雜,打一場球,或者一起做同一份作業,就夠了。

  裴宿剛想開口,何廖星從他唇型讀出他只想冷淡地嗯一聲,為了防止把天聊死,何廖星率先笑著插話道:「裴宿剛才還跟我說,覺得你們配合也很厲害,一看就知道在一起打了很多年了,很有默契。」

  另外三人確實也都認識,而且很喜歡打球,聞言,咧開嘴笑了下:「下回一起約球!」

  裴宿這次連動嘴唇的機會都沒有,何廖星似乎是他新聘的代言人似的,全程代他把話說完:「那是當然了。」

  裴宿看了何廖星一眼,伸手捏了捏眉心。

  哨響了,下半場開始了。

  下半場何廖星和裴宿狀態依舊輕鬆,有了上半場打底,這回他倆配合要比上場更加默契。

  何廖星還非常漂亮地蓋了回帽,高高躍起,腰腹和背脊緊繃出條漂亮弧線來,那個即將要進框的籃球便被他凌厲地蓋回了地上,人群頓時吹了聲口哨,夸何廖星優秀。

  裴宿離何廖星只有幾步遠,看著這一幕,唇角短暫揚了下。

  何廖星剛剛落地,安淮著急過來搶球,朝這邊跑過來,在經過何廖星身邊時,不小心踉蹌了下,手肘曲起,正對著何廖星後頸戳去!

  保護腺體是Omega的本能,何廖星閃身躲過,腳步錯開,不知道踩了什麼東西腳底滑了下,身體重心不穩,整個人便朝著地上一倒,大地旋轉著朝他眼前靠近。

  人群里紛紛響起低呼聲。

  看著越來越近的塑膠操場,何廖星本能閉上眼睛,咬了下牙,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疼痛,但他卻沒摔到地上,而是被一個滿是木調香的懷抱擁住了。

  其他三個隊友艹了聲,立刻圍攏過來:「何廖星你沒事吧?」

  何廖星在裴宿懷裡勉強站直身體,但一隻腳使不上力,方才打球那麼久他都沒怎麼出汗,但此時額頭上卻覆了層薄薄的汗。

  他咬了下牙,搖搖頭:「我沒事。」

  安淮一臉愧疚地走到何廖星身邊:「對不起啊何廖星,我剛才跑得太急了,沒注意到,你有沒有受傷?要不然我陪你去趟醫務室吧?」

  籃球畢竟是項運動量比較大的運動,難免磕磕碰碰,受傷是常有的事,更何況安淮看起來真不是故意的。

  就連何廖星看著安淮那一臉真摯的表情,都誤以為方才腺體受到的威脅不過是他的錯覺罷了。

  他抓著裴宿胳膊,重心全放到左腳上:「其實沒什麼……」

  他這句話還沒說完,裴宿便打斷了他:「不用你陪,我帶他去醫務室。」

  懷裡的人站不穩,裴宿比他高,於是一隻手扶著何廖星的腰,他能清晰感受到他的身體在微不可察發著顫。

  何廖星愣了下:「用去醫務室嗎?我覺得……」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便在裴宿的表情中消了音。

  裴宿扶著何廖星往操場外走,在經過安淮身邊時,留下了一個讓人不寒而慄的眼神。

  安淮垂在身側的手攥緊,明明方才還覺得萬無一失,但這會兒一股涼氣忽然順著脊椎往上爬,讓他幾乎不敢直視裴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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