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玉琉璃和他溫習完「六皇子日常課程」後,白淵借著這個機會裝作無意地隨口道:「真不知道這個世界有沒有神仙...」
他想探一探口風,了解一下這個世界的深淺,這樣才能更好地把握自己的長短。
畢竟在原本僕人的記憶里,這個世界,只是會兩手刀法就可以成為看家護院,被敬稱上一句「師傅」,
而那些來無影去無蹤的江湖俠客,更是需要眾人抬頭仰望。
看起來,這就是個他穿越前所認知的武俠世界。
但是,無論是【妙道】,「鏡法」,還有死亡邊界,天人組織,都在告訴他這個世界絕非表面上所展露的那樣,原本的僕人不過是因為視界所限,看到的東西才極少極少。
「神仙?」
玉琉璃哼笑了下,冷冷瞥了他一眼,眸子裡帶著戲謔,然後湊過去,用貓逗老鼠般的語氣道:「怎麼?你還想成仙啊?」
白淵道:「我就隨便問問。」
玉琉璃冷笑道:「我勸你別打歪主意,別說神仙了,你連武功都不可以學,明白嗎?」
白淵斷然道:「你誤會了,我這個人對武功不感興趣,我不想學武,我沒有這資質。」
玉琉璃道:「那就好...六皇子不會武功,連九品都沒入得了,只能擺幾個花架子,你也只許到這個程度,明白嗎,我的皇子主人?」
說著「皇子主人」,她的聲音越發戲謔,水靈的眸子閃著凶光,身體前傾,輕輕拍了拍白淵的臉頰,「你資質是肯定沒有的,武功也不可能讓你接觸到,你想都別想。」
拍了兩下,玉琉璃似乎覺得有點沒意思,就收了手,「今天就到這兒了。」
說著,她忽地察覺了什麼,走到禪院的白牆邊,雙手推窗。
窗外,
下了好幾日的雪,停了。
夕陽從蒼銅般的積雲後顯出,照出一片片厚重的雲形,
瑰麗的霞光穿透雲層,化作一道道垂天而落的光柱,照耀在千山萬壑之上,而顯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感,讓任何人都忍不住駐足觀看。
玉琉璃似乎也被這美感吸引著,而忽地凝視遠方,雙眸中忽地呈現出一種別樣的憂鬱,似乎想起了什麼飽含愁思與遺憾的回憶。
白淵看著窗外這厚重而遲暮的山景,心有感觸,隨口輕聲念道:「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念完這十個字,他忽然感到氣氛安靜了很多。
玉琉璃忽地側目,一臉詫異地看著他,眸子裡戲謔不見了,反倒是閃爍著一種奇異的光彩。
「這詩,你作的?」
白淵隨口道:「我家小姐作的。」
「盧家嗎?」玉琉璃追問。
白淵點點頭,「小姐是個才女。」
玉琉璃搖搖頭,似是滿懷遺憾地輕輕嘆了聲:「可惜了。」
是的。
當然可惜...
江南盧家三個月前已經被滅了滿門,雞犬不留,為的就是遮掩這一個小小僕人被掠走的事實,這一點,白淵自然不知道。
或許是感觸於詩歌,玉琉璃對他的態度忽地好了些,「今兒特許你到禪院裡透透氣,但不許走出院門。」
說罷,她一拂白袖,轉身遠去。
...
...
白淵看著她去遠,便獨自走到院落里,深吸一口氣的時候,眼睛順便拐了怪,看到了院子外隱約能見的幾道值守身影。
他收回視線,靜坐在屋檐下。
剛穿越來的新鮮勁兒過了,殘存的唯有一抹孤獨感和思鄉的情緒。
如果可能的話,他只想著在家裡玩玩手機,看看電腦,誰愛穿越誰穿越。
可是,這一切由不得他選擇,於紅塵里浮沉的蒼生,有誰做得了自己的主?
啪嗒,啪嗒...
異響從頭頂傳來,打破了深山禪院的寧靜,也將他從心底的孤獨和愁緒里揪了出來。
白淵一抬頭,就看到了一隻黑翅白腹的雪雀。
雪雀在院子裡的枯樹枝上踩著。
枝頭晃顛晃顛著。
而鹽塊兒般的雪則是紛紛揚揚,於半空飄成了粉碎的屑子。
「小鳥啊小鳥,你如此的自在,不像我,被困在此處,不得自由啊...」白淵心底暗暗嘆了口氣。
他看著看著,只覺天地都靜了。
他感到自己忽地進入到了一種玄妙而寧寂的狀態。
他看著枝頭踩踏的飛鳥,振翅離去的飛鳥,來了又去的飛鳥,來來往往的飛鳥,腦海里卻是一道道奇異的軌跡以及奇異的感悟。
從外看,他沒有半點異常,好像就是在發呆。
但如果有人知道他此時的心理狀態,怕是要大吃一驚。
因為,這是傳說之中,武者耗費心血,經其一生,也不過才能僥倖遇到幾次的狀態。
這狀態,名為頓悟。
乃武者孜孜不倦,求而不得之態。
半個時辰後。
許多自明的信息闖入他腦海。
——您觀雪鳥而悟——
——您獲得1點氣運——
——氣運超過儲存上限0點——
——您領悟了一門【平平無奇的刀法】——
——該刀法已經圓滿——
深山,禪房,暮色。
隨著信息的落定,白淵只覺身骸里湧入一股讓人舒服的熱流,暖洋洋的。
而心底,乃至肌肉都對這門刀法熟練無比,似乎只要拿一把刀,就能純熟地用出這門刀法。
這刀法雖然被評價為平平無奇,但白淵在心底演練一遍後,卻覺得已經頗為精妙了。
「有點不對勁...即便領悟了一門武功,不是還需要再去修煉嗎?」
「我怎麼直接圓滿了?」
「這不是資質能解釋清楚的了...」
白淵心底又詫異又驚奇。
再聯想到心底那生出的自明信息,忽地恍然大悟,「原來這【妙道】不是一次性的,而是一個更為強大的輔助工具?能夠幫他感悟,而且還能讓他感悟之後,立刻圓滿?」
「這也太BUG了吧?」
白淵好歹是穿越者,有BUG不去用,簡直就是浪費糧食。
於是,他打算開始探索之旅,他想試試自己究竟還能做到什麼。
天人組織覺得他沒有武功,玉琉璃覺得他資質不行,他註定無法接觸到任何武功。
可是...他花了半個時辰就自己創出了一門刀法,而且還直接圓滿了,這根據之前僕人的記憶,放在江湖上,可以混個護院管家做做了,到哪兒別人都得恭敬地喊他一聲「白師傅」。
...
「我還能做到什麼呢?」
深夜,白淵睜開眼,使用鏡法離開了禪院,然後開始漫山遍野地探索。
他心底,充滿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