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
向暖和邱橙照常結伴到教室。
一進後門就看到三個男生正在吃蟹黃包。
余渡伸手向包裝袋摸去,被駱夏一巴掌拍在手背上。
駱夏氣笑:「剩下的這個是我的!」
余渡不要節操地又哼又求,就看上最後那隻蟹黃包了。
駱夏吃完上一個,拿起最後一個蟹黃包來,伸過去遞到余渡嘴邊。
余渡立刻喜笑顏開,還不忘吹一波:「我就知道夏哥最好了!」
而後張嘴,咬了個空。
駱夏壞笑地縮回手,自己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向暖注意了一眼包裝袋上的字,李記蟹黃包。
她微微出神,總感覺在哪兒見過這名字。
邱橙看到駱夏和余渡幼稚地為一個蟹黃包鬧來鬧去,調侃:「幼稚鬼。」
正吃著包子的駱夏彎眼笑,把嘴裡的食物咽下去才開口說:「拜託,是他搶我的。我都還沒吃飽。」
邱橙也笑,「多買幾個不久好了。」
「洲哥就買了六個,一人倆,」沒吃飽的余渡嚷嚷:「孩子根本吃不飽!」
在旁邊一直沒出聲的靳言洲目光涼颼颼地瞥了眼余渡,冷冷道:「豬都能餵飽。」
余渡苦哈哈地說:「洲哥,我就是飯量稍微地超出常人,倒也不必說我比豬還能吃。」
駱夏在旁邊一邊吃一邊笑,樂不可支。
向暖終於記起來自己在哪兒見過這家店。
在來學校的路上。
這些天她幾乎每天都坐公交車來來回回從那家店門前的馬路經過,曾不經意瞅過幾眼。
她的目光落在駱夏身上,又快速地挪開。
他……很喜歡吃這個嗎?
向暖在抬腳走開之前又偷偷地瞧了正吃蟹黃包的駱夏一眼。
他的眼睛彎著,一口一口地吃,不緊不慢的。
像在享受什麼世間美味。
似乎是很喜歡。
向暖在心裡默默記下了這點。
周日那天,要去省圖補課的她沒有在家吃飯,而是坐公交在臨近李記蟹黃包的那站下車,去店裡吃了份早餐。
向暖一個人坐在餐桌前,小口地品嘗著駱夏鍾愛的蟹黃包,不知不覺就彎了眉眼。
真的嘗到後她才知道,這食物不愧被他喜歡,是真的很好吃。
從此,向暖也愛上了蟹黃包。
.
月中那天是周二。
這天是駱夏給向暖補課的最後一天。
從明天開始,秋程就接手這份家教工作。
或許是因為今天過後就沒有正當的機會能跟駱夏獨處,向暖從早上睜開眼心情就略微沉悶。
她照常吃過早飯,搭公交車去學校。
在車上的時候,邱橙和向暖提起這周六晚上一起吃飯的計劃。
「叫上我男朋友和駱夏他們。」
向暖本來有點心不在焉,然而突然聽到「駱夏」這兩個字,她的神思就瞬間被拉攏回來。
向暖登時扭臉看向邱橙。
可能是她的反應過於明顯,邱橙詫異地和她對視了一眼,而後就恍然大悟,說:「靳言洲……他……」
「其實他人不壞,就是嘴巴比較毒,」邱橙試探地問向暖:「你是不想跟他約飯嗎?」
向暖已經恢復了往常平靜的神色,她稍稍彎唇淺笑,搖頭說:「沒有。」
「我們都知道他嘴硬心軟,要是他說什麼不中聽的話,你不用跟他一般見識。」邱橙對向暖說。
向暖莞爾道:「嗯。」
而後有點關切地問:「那到時候都有誰啊?」
邱橙歪頭笑說:「就我和你,還有駱夏、靳言洲、余渡,再加我男朋友。」
向暖緩慢地點頭。
有駱夏。
她無意識地輕輕翹了下嘴角。
心跳也不自覺地加快了。
明明還只是在討論階段,她就已經無比期待又緊張了。
邱橙問向暖:「暖暖你想吃什麼?我們商量一下!」
向暖也沒什麼主意,說不出個一二三來。
正巧到站,兩個人聊的話題就暫時被擱置。
但向暖心底的鬱悶酸澀卻因此被沖淡了些。
大課間的時候,她和邱橙去生活超市買東西,正巧碰上駱夏和靳言洲他們也在。
邱橙只顧著挑零食去了,根本沒有注意到站在另一排放滿飲料的貨架前的三個男生。
他們相距並不遠,也因此,向暖把他們說的話都聽進了耳朵里。
駱夏對靳言洲說:「我國慶節不能跟你約了,我爺爺奶奶要帶我回港城。」
靳言洲沉默了須臾,只「嗯」了聲。
余渡沖駱夏開心道:「夏哥!特產!!!」
駱夏無語失笑,「你就知道吃。」
余渡笑嘻嘻地說:「人生嘛,胃口最重要咯!」
向暖躲在放有各種糖果的貨架前,低垂著頭,腦子裡記下了兩個字——港城。
回……港城?
駱夏難道是港城人嗎?
邱橙終於發現了駱夏他們。
她貓著腰湊過去,突然一跳,並大喊。
嚇得余渡差點把手中的水丟掉。
「學姐!」余渡不滿地叫笑的前俯後仰的邱橙。
邱橙笑夠了才扭頭問駱夏:「你剛說要回港城?」
「嗯,」駱夏問:「有要帶的麼?」
邱橙歪頭想了想,搖搖腦袋,「暫時沒想好,到時候再聯繫你吧。」
「行。」駱夏應下。
他們已經選好了東西要去付錢,邱橙也抱著一堆零食,扭臉尋向暖。
「暖暖!」邱橙望著這邊揚聲喊她,問道:「挑好了嗎?」
向暖從貨架邊緣露出一顆腦袋,看過去時發現站在邱橙身後的駱夏也正瞧著她,她的目光霎時變得飄忽不定,紅著臉回:「我還……還沒好。」
邱橙沒聽清,向暖只能硬著頭皮用喊的:「我還要再等會!」
喊完不僅胸腔里的心臟砰砰跳,額角也開始突突地跳著。
其實她的音量也沒多大,剛剛夠他們聽清而已。
邱橙扭臉對三個男生說:「你們先走吧,我等等暖暖。」
向暖其實早就挑好了。
一排養樂多,三根棒棒糖。
等駱夏他們付完錢離開,她才肯挪步,和邱橙一起去結帳。
從超市出來,邱橙對向暖說:「暖暖你有什麼想在港城買的東西嗎?駱夏國慶節去港城,可以讓他捎帶。」
向暖搖搖頭,說沒有。
隨後就佯裝淡定自若地問:「他是……港城人?」
邱橙笑起來,解釋:「不算啦。他奶奶是港城人,當年為愛嫁到這邊。」
然後又跟向暖八卦:「他奶奶是個鋼琴藝術家呢,當然他爺爺也很有地位,最牛掰的華人建築設計師。」
「我沒去過他家,但聽程哥說他家都是他爺爺親自設計的。」
向暖驚訝地說不出話。
這樣好的家世,怪不得能養出這麼優秀的駱夏。
.
這天放學後。
向暖被駱夏輔導最後一次補課。
兩個小時眨眼就過。
向暖慢吞吞地往書包里收東西時,駱夏語氣淡然清朗地對她說:「從明天開始就是我哥帶你了,補課的時間和地點你跟他商量著來。」
向暖低垂著頭,伸手去抓試卷,抿著唇聲如蚊蠅地應:「嗯。」
她把東西都裝進書包里,手卻藏在裡面沒有立刻抽出來。
她的手指觸碰到冰涼的養樂多。
心臟幾乎要在胸腔內迸裂,向暖渾身僵硬,就連臉都像在被人往兩邊硬扯似的繃緊了皮肉。
駱夏正在纏耳機線。
向暖的眼角餘光看到了他修長白淨的手指。
錯過這次機會,就真的送不出去了。
她咬緊唇,手微顫著把今天在超市買的養樂多和棒棒糖抓出來,推到他那邊。
因為手臂脫力手指發抖,一不小心還把養樂多推倒了。
向暖的臉熱燙的像被摁在了滾水裡般,她耷拉著腦袋,聲音幾不可聞,囁嚅著說:「謝謝你這段時間幫……幫我補課。」
說罷,根本不給駱夏說話的機會,她抓起書包抱在懷裡就快速地離開了圖書館。
向暖一邊小跑一邊背上書包。
不敢停也不敢回頭。
一路跑到校外的公交站牌,她終於停下,大口大口地喘氣。
駱夏無奈地看著被她撂在桌上的東西,只能裝進書包帶走。
最後留了根棒棒糖沒裝起來。
他單手捏爆包裝,將糖含進嘴裡。
一股葡萄和牛奶的味道,甜膩甜膩的。
這天晚上,向暖在馬路對面等公交車時,看到駱夏騎著車從學校出來。
昏黃的路燈下,男生的周身鍍了一層淺薄的光暈,讓人看起來近在眼前,卻又覺得遙不可及。
他用腳撐地,等正在出校門的那輛車過去再拐彎前行。
而他的嘴裡,叼著根棒棒糖。
向暖的心驀地一跳。
她怔怔地望著他,嘴角不自覺地偷偷揚了些許。
心裡歡快地仿佛有頭小鹿在撒歡兒。
公交車靠站停下,擋住了向暖的視線。
她這才回過神來,連忙上車投幣,順著車窗往外望去。
男生已經踩上腳蹬,背對著她的方向騎行。
他們背離著對方,距離在不斷被拉遠。
直至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向暖才慢慢收回目光。
不知道想到什麼,她將臉埋進抱在懷裡的書包上方,淺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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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後一次給我補課。」
「,又從橙子口中多了解了他一點,怪不得他這麼優秀耀眼。」
「,他吃了我送他的棒棒糖。葡萄味的。」
「,無比期待這個周六晚上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