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川的說話的聲音低沉,話語間還壓著笑,那幾個字就這樣輕飄飄的入耳。她怔楞了一瞬,錯愕的眼神沒來得及收回,就這樣直白的落入賀川的眼底。
「想看麼？」
易晨曦霎那間就紅了臉,雖然膽子大,但從小到大還真沒有人用這麼輕佻的語氣跟自己說話,當下想也沒想的，她直接把狠狠的推了賀川一把，繼續罵他：「臭流氓。」
「第二次。」
易晨曦一愣,不懂他在說什麼。
「什麼第二次了？」
賀川眼裡帶著笑，雙手背在身後，朝她彎腰下來,目光灼灼的盯著易晨曦紅了的耳朵看著,低笑出聲：「這是你第二次罵我臭流氓。」
易晨曦：「……」
賀川頓了頓，瞥了她一眼,語氣冷淡：「早點回去休息,十點這裡就沒熱水沒燈了,至於其他的,沒可能。」
聞言,易晨曦靜靜的看著賀川良久,輕聲問：「真不同意？」
「不能有例外。」
「行。」她倒是沒再掙扎，轉身就走，一點也不含糊。
賀川盯著她的背影,詫異的挑了挑眉,他還以為易晨曦至少還會堅持一會，無奈的搖了搖頭，賀川沒一會就把這事給拋到腦後了，對於這次軍訓教官的隊長，他不能給任何一位學生有破例的行為，如果今天給易晨曦行了方便，明天說不定會有更多的同學過來，要求換帳篷住。
直到半夜，輔導員把賀川給叫醒的時候，他才驚覺出事了。
——
易晨曦回到帳篷，跟其他的兩位同班同學說了兩句，便拿著自己的衣服去洗簌了，到睡前一切都平靜，她跟易凝芙沒有發生任何的問題，甚至連話都沒有說一句。
帳篷裡面，每人一個睡袋，另外兩位同學本就是好友，所以早早的便找好了位置睡在一起，易凝芙睡在帳篷門口的第二位，易晨曦在帳篷門口睡著。一切都相安無事，她對易凝芙忽視，易凝芙對她更是不待見。
半夜，易晨曦突然被痛醒，緊接著落下的便是那道熟悉的道歉聲，聽在她耳邊既讓她覺得嘲諷，又覺得刺耳，易晨曦直接坐了起來，抬頭看向易凝芙：「你他媽的是不是有病！」
易凝芙弱弱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要起來上廁所，不小心踩到你了，真的很對不起……」她一個勁的在道歉，兩人的聲音直接把另外兩位同學吵醒了。
「怎麼了這是？」
「你們怎麼了？」兩道迷迷糊糊的沙啞嗓音在帳篷內響起。
易凝芙雙眼泛紅，掉著眼淚抽泣著：「我想起來上廁所，不小心踩到了晨曦的手臂。」
「沒事吧？」
易晨曦抿嘴，沒說話。
旁邊的同學安慰著：「晨曦，帳篷內黑漆漆的，估計凝芙也是沒看到，你別生氣啊。」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對不起……」易凝芙一個勁的道歉，易晨曦要是不原諒，反而是顯得她小肚雞腸了。
「晨曦，你說句話。」
易晨曦頓了頓，直接掀開了睡袋，看著易凝芙冷笑了聲：「是，你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特意刁難你，明白了？」
這話一出，帳篷內的另外兩同學都驚呆了，她們跟易晨曦雖然不太熟，但也沒想過她是這樣的人，而易凝芙一直在哭，大半夜的，抽泣聲聽著是真的可憐。
「晨曦，你先讓凝芙出去上廁所吧。」
「我陪你一起去吧，晚上有點黑。」
「好。」軟弱無力的一道女聲。
易晨曦聽著，譏諷的扯了扯嘴角，在兩人起來之前拉開帳篷走了出去。
……
沒一會，裡面的一個同學跟著走了出來，「晨曦你剛剛太過分了，易凝芙也是不小心的。」
易晨曦掀了掀眼皮看著面前的同學：「噢。」她聲音冷淡，頓了頓道：「你回去睡覺吧，我想吹會風。」
「大半夜的吹什麼風。」
「靜一靜。」
那同學也確實犯困，他們在外露營，一直都有教官和輔導員半夜執勤照看著，所以也不擔心會出什麼事情。
「那你待一會就進來睡覺吧。」
「嗯。」
——
同學走後，易晨曦抬頭望著夜空上閃閃發光的星星，揉了揉自己有些酸澀的眼睛。她斂眸，盯著自己的手臂看，晚上睡覺的時候，易晨曦穿的是長袖，雖然熱，但是為了防蟲……她堅定不移的選擇了長袖。
盯著看了會，她才把左手的袖子給挽了上去，手臂處一大片的青痕，在月色下看得一清二楚。易晨曦頓了頓，剛準備把袖子放下來，面前便出現了一雙橄欖綠的鞋子，是軍訓專用的那種，再往上看，一雙筆直的長腿映入眼帘，來人穿著軍裝，神情嚴肅的看著她：「大晚上的在這裡做什麼？」
易晨曦抿唇，直接道：「要你管？」
賀川哂笑了聲，在她面前蹲了下來：「要不是你們輔導員說有個不聽話的學生大晚上不睡覺，在外面看星星，你覺得我會吃飽了沒事幹出來管你？」
「那你就別出來啊。」易晨曦嗆人一級厲害，她現在對誰都沒有好的態度，更別說是賀川。
賀川頓了頓，剛準備訓她，眼神不小心的瞥到了她手臂處未能完全遮掩住的青痕，皺了皺眉頭，他直接上手把她的袖子給掀開了，在看到那一大片的青痕後，賀川第一時間冷了聲：「怎麼回事，誰弄的？」
「就你看到的這樣。」易晨曦彎了彎嘴角，笑不達眼底：「怎麼，知道是誰弄的你還要找她麻煩嗎？」
賀川抿唇，皺了皺眉：「看情況。」
易晨曦笑：「你還真是好教官啊。」
賀川抬頭看她，不跟她計較這冷嘲熱諷的話：「跟我過來。」
「不去。」
嘖了聲，賀川垂眸注視著她紅了的眼睛，「先去上藥，事情你不想說就不說。」
「不想上藥。」
賀川：「……」盯著她看了良久，賀川扯著嘴角冷笑了聲：「隨你。」
說完，他還真是沒管易晨曦了，直接走了，再次回去了自己的帳篷。易晨曦看著那人的背影，小聲的嘀咕著：「多說一句會死啊。」
——
沒一會，賀川再次回來，手裡拿著藥膏，冷漠的看著她。
「你還回來幹嘛。」
賀川嘖了聲，哂笑著看她：「你就這樣對你的軍訓教官的？」
「軍訓教官這麼無情，還想要我怎麼對待？」
賀川搖頭，倒是不跟她計較，低聲說了句：「我給你上點藥，會有點疼。」
易晨曦癟了癟嘴，輕輕的恩了聲。她不怕疼。
藥膏塗在手臂上，冰冰涼涼的，易晨曦抬頭看著賀川，他眉眼沉靜，眼眸專注的看著自己的手臂，眉頭偶爾還緊蹙在一起，易晨曦看著，不自覺就入迷了。
「好了。」賀川抬頭，兩人目光對視，他輕笑了聲，拍了拍易晨曦的腦袋：「看我做什麼？」
易晨曦撇嘴，說了句：「沒想到不近人情的教官原來還是有點愛心的。」
賀川把地上的藥膏撿了起來，冷了聲：「回去睡覺。」
「不去。」
「跟同學鬧矛盾了？」
「不是。」
賀川擰眉，想起剛剛的事情，他剛睡下，還沒完全熟睡，輔導員便找自己，說是有一個帳篷的女生吵架了，有人跑了出來，但也沒走遠。賀川當時想也沒想，快速的爬了起來，往輔導員說的地方走來，當時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他就覺得跟人吵架的是易晨曦，直到看到這個有點孤單的背影，賀川才確定下來。
還真的是她。
兩人都沉默著，賀川看著她良久問：「不困？」
「困。」
「那還不去睡覺，白天的訓練不簡單。」
易晨曦抱著雙腿，把下巴擱在膝蓋上，眼眸沉靜的看著賀川，輕聲問：「如果我進去睡覺，我的右手手臂也會變成這樣，你還要壓著我去睡嗎？」
賀川語塞，沉思了良久後，才一把將人拉了起來：「那也要睡覺。」
「我不想去！」
賀川嘖了聲，也不管掙扎的易晨曦，直接把人往某個地方拉了過去，在看到眼前的小帳篷後，易晨曦頓住：「這是哪？」
「我睡的地方，你今晚睡這裡。」
易晨曦挑眉，狐疑的看著賀川：「這麼好？」
她想了想，故意湊在賀川旁邊問：「你就不怕早上起來我從你的帳篷出來，會有什麼不好的傳聞？」
賀川冷漠的看著她，嗤笑著：「不在這裡睡就回去。」
「睡睡睡！我就在你帳篷睡！」易晨曦連忙應著，語速快到讓賀川無法反駁。她想了想，小聲道：「那能麻煩你……去幫我把手機拿過來嗎？」
賀川：「……睡覺。」
易晨曦撇了撇嘴，哦了聲：「睡覺就睡覺，你那麼凶做什麼？」
她往帳篷裡面走去，帳篷里東西少，只有一個睡袋和一個背包，剛進去，易晨曦就扭頭問他：「那你呢？」
「我在外面守著，你睡吧。」
「明天有精神？」
賀川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你覺得呢？」
易晨曦轉了轉眼珠子，突然對他們有些好奇：「我聽說軍人的體力都特別好，能三天三夜不睡覺，是不是真的？」
聞言，賀川勾著嘴角壞笑的看她：「想知道？」
「想。」她非常真誠的點頭。
賀川看著眼前亮晶晶的眸子，眼眸挑了挑，就在易晨曦期待著即將要知道答案的時候，賀川冷淡道：「不告訴你。」
易晨曦：「……」
「早點睡，別東想西想。」說完，賀川直接把旁邊的一件外套拿上，給她把帳篷拉上出去了。
「艹！」
「女孩子別說髒話。」帳篷外傳來的低沉男聲。
易晨曦：「……」她翻了個白眼，對這樣的賀川恨的牙痒痒的，但又無可奈何。最後只能把脾氣發泄到賀川的睡袋上面，用小拳頭打了一會後，她才消氣。
她往睡袋裡鑽了進去，剛一躺進去，易晨曦就覺得有點不對……賀川身上那種清冽的味道，餘留在了被子裡，聞著聞著，莫名其妙的她的臉就紅了起來。
在帳篷裡面滾了幾圈，易晨曦才拍著自己燙起來的臉頰小聲道：「冷靜冷靜，你是一個女孩子……」
她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揪著睡袋，輕輕的嗅著……再次睡下的時候，易晨曦是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