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那杯酒就應該倒得少一些。(由於緩存原因,請用戶直接瀏覽器訪問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這是秦郁絕在走到會所門口的第一想法。
四五月份的天氣總是陰晴不定的,特別是潼市的晝夜溫差一向很大,此刻冷風順著衣領往脖頸里灌,緊貼著肌膚的濕潤襯衫,跟冰塊一般凍得人頭皮發麻。
這塊地方不在市中心,所以挺難喊到計程車。
打車軟體上轉了幾迴圈,最後都會變成無人接單。
就在她準備重新試一次時,突然感到身後有人靠近。
風聲漸小,就好像大半都被來人給擋去。
秦郁絕稍怔,還沒來得及回頭,便有隻胳膊越過自己的肩膀,骨節分明的手虛搭在她肩側,然後在她耳邊清脆地打了個響指。
「好巧。」
帶著些半開玩笑般的語氣,泛著股痞氣,但卻又不會讓人感到半點不適。
還沒轉頭,秦郁絕就知道來人是誰。
她鎖上手機,回頭一看,果然一眼望見那位大少爺站在自己身後。
謝厭遲就只是這麼站著,一句話沒說,卻仍能看出渾身上下泛著的那股散漫勁。
他隨意地將肩上的外套扯下來,朝著秦郁絕的方向一扔。
「披上。」他說。
秦郁絕下意識地一接,低頭看了眼手中的外套,沒反應過來:「這是?」
「售後服務。」謝厭遲抬了下眉,笑了聲,「我又不是黑心買賣,肯定得照顧一下客人情緒啊。」
聽上去非常人性化。
如果忽略價格是五萬的話。
但是眼下秦郁絕的確需要,所以倒也不多客氣,將外套抖開披在了肩上。
「謝先生準備走了?」她隨口問了句。
謝厭遲雙手插著兜,懶洋洋地點了下頭,輕飄飄地說:「拿了手爛牌,再這麼下去得輸錢。」
非常有他風格的一個原因。
秦郁絕沒忍住,偏過頭,唇角一彎,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謝厭遲勾了下唇,從衣兜里掏出車鑰匙,朝著門口一排車位的方向按了下。
一輛黑色的賓利閃爍了幾下車燈。
秦郁絕見狀,側身讓了讓道,似乎是等著他離開。
但等了一會兒,卻沒等到旁邊的人邁開步子。
她疑惑地轉過頭,卻發現謝厭遲正一言不發地,無比安靜地望著自己。
「謝先生不會…是想送我?」秦郁絕試探著問了句。
謝厭遲將眼一彎,車鑰匙圈掛在食指上輕轉了幾圈:「猜對了。」
「這也算售後服務。」
「當然——」
說到這,他稍稍拖長了尾音,然後俯下身靠近她的額,眼底噙著笑:「當然不算,我會這麼好心?」
一句非常恬不知恥,卻又理直氣壯的話。
秦郁絕露出個微笑:「五萬?」
謝厭遲悶悶地笑了起來,然後義正言辭道:「怎麼會,我報價向來合理。」
「比如說?」
「五千。」
……不知道是不是秦郁絕的錯覺。
乍一聽居然覺得的確很少。
但誰家打車花五千?順路出個國嗎?
不過好在秦郁絕一開始就沒對謝厭遲有半分期待,她微笑著點點頭,然後發送出了最真摯的祝福:「一路順風。」
說完便邁步離開,想試試走到路口的地方試試看能不能打到車。
「秦小姐。」
而就在這時,謝厭遲突地開了口,他將車鑰匙拋了拋,又穩穩地接住,接著慢悠悠地分析道:「賀懷情有沒有提醒過你,像這種默認的高級會所外面,幾乎每天都會有報社的人蹲點的。」
秦郁絕步子一頓。
「你說萬一就有人拍下來今晚你打車回去,結果我這個『男朋友』還一個人開車自己走了,到時候有人懷疑什麼,我們這戲豈不是難演?」
謝厭遲說到這,鳳眸微眯,輕嘶一聲,似乎是遇到什麼棘手的事:「不過我那個時候也是可以配合你解釋一下今天的事兒,但我一想吧,你說今天又不在合同期限內,解釋起來費功夫。所以我覺著到時候還是得算成另外的加錢,畢竟一碼歸一碼——」
「謝先生的車是哪輛來著?」
秦郁絕深吸一口氣,開口打斷,然後轉過身,朝著謝厭遲露出一個無比溫柔的笑臉:「請您務必送我回家。」
「成啊。」謝厭遲打住話,看她一眼,笑意更深,「這次六千。」
秦郁絕:「?」
草,坐地起價。
這絕對是秦郁絕打過最貴的一次車。
就在剛才,在謝厭遲遞給自己外套的時候,她心中居然還對這位大少爺存了幾分感激,覺得他不是傳聞中那種人物。
現在,秦郁絕想穿越回十分鐘前,掐死那個心存感激的自己。
吃人不吐骨頭。
這位大少爺絕對配得上這個名號。
謝厭遲發動了汽車,隨口問了句:「要聽什麼歌?」
秦郁絕:「血腥愛情故事。」
謝厭遲:「?」
秦郁絕笑著望向他,一字一句道:「聽一下戀愛相關歌曲,提前進入一下綜藝的劇本和角色。」
「行啊。」謝厭遲彎了彎唇,抬起食指劃了下屏幕,漫不經心地說,「這劇本聽上去挺瘮人的,像這種難度比較高的,肯定不能按照基礎價位來算,所以要不然——」
「還是戀愛循環手冊吧。」秦郁絕飛速打斷,「我換首歌進入狀態。」
謝厭遲輕笑了聲:「好。」
就這樣,黑色的賓利里播放著甜甜的戀愛循環手冊行駛在了漆黑的夜色中。
畫面看上去異樣違和。
秦郁絕臉色陰鬱地轉頭望向車窗外的風景,心情並沒有從一夜之間失去了五萬六千的悲痛之中走出來。
這種僵硬的氣氛最終被一通微信電話打斷。
是賀懷情。
「我們這邊討論之後,給你安排換了一個新的綜藝劇本和設定,大概明天整理出來發到你的郵箱裡。」
賀懷情也不廢話,單刀直入:「不過這邊還需要你提前拍攝錄製一些照片視頻,偽造些行程和聊天記錄之類的。等到節目播出之後會安排些營銷號爆料發出來,能夠炒作一下真實度,而且現在觀眾就喜歡這些節目外的糖。」
圈內這些比較常見的炒作手法,秦郁絕都能理解,她點頭應了一聲,然後側目看了眼旁邊的謝厭遲,接著收回視線,問:「這件事,不和謝厭…謝先生說嗎?」
謝厭遲聽見了自己的名字,抬了下眉,唇角稍彎,卻沒轉頭。
「和他說?讓他配合?」
賀懷情音量陡然提高,仿佛直接穿透了聽筒:「誰敢讓那位大少爺花時間陪著我們造假?他能好好地走完整個流程我就謝天謝地了,退一萬步講,就算人家不拒絕,最後也一定會給你漲價。」
或許是因為音量陡然增大,讓秦郁絕的耳朵有些發酸,她稍稍挪開點聽筒,猶豫一下,正欲開口,卻又被打斷——
「如果他謝厭遲知道這件事之後不借著機會給你漲個幾萬,我給你直播倒立洗頭。」
這句話一說完,卻許久沒有聲音。
微信電話的音量開得不小,加上賀懷情情緒激動聲音也越大,在小小的空間裡更顯清晰。
謝厭遲挺平靜地將車靠著路邊停下,然後轉過頭,笑著望向秦郁絕,淺眸里閃爍著些意味深長的光。
「餵?小秦,你那邊怎麼了?」賀懷情察覺不對。
而回應她的,是一道低啞磁沉的男聲,尾音仿佛還帶著些懶倦的笑意。
「嗨。」
賀懷情:「……」
非常耳熟的聲音,讓賀懷情敏銳地覺察到不對。
秦郁絕心裡替賀懷情默了會兒哀,然後雙手將手機遞到了謝厭遲面前,做了個您請的動作。
謝厭遲沒接,只是抬手按了下免提,然後椅慢悠悠地說道:「您剛才那話說的,合同上說好的工作,我怎麼可能不配合呢?」
「…謝先生晚上好。」賀懷情心頭一梗,情緒難以言喻,只能艱難地問了個好。
「照片我當然會配合拍攝。」謝厭遲說。
賀懷情:「那您需要加多少錢呢?」
「不收錢。」謝厭遲抬了下眉,接著補充道,「我比較想看倒立洗頭。」
「……」
即使隔著電話聽筒,秦郁絕也仿佛能感受到自家經紀人的心死如灰。
她別過臉,有些不忍心看。
賀懷情深深吸了口氣,語氣誠懇而又帶著些絕望:「不行,太麻煩您我們會過意不去的,所以請您務必加錢。」
於是,在無比暢快的對話中,原本二十萬的合約報酬,在短短一天之內,已經翻了個倍。
掛斷電話之後,秦郁絕給賀懷情發去個微信。
秦郁絕:【剛才加的四萬不能從我的酬勞里扣。】
賀懷情:【我還想問你,為什麼會和謝厭遲在一起?而且你怎麼一晚上也被漲價了五萬六千?】
秦郁絕:【…一言難盡。】
原本一開始,賀懷情並沒有想到讓謝厭遲配合。
反正這種節目外營銷號爆料的內容,並不需要主角親自露臉,捕風捉影的發一些同款衣飾和模糊的照片,拼湊幾張聊天記錄,多半都會有人相信。
不過謝厭遲願意配合,效果當然只會好不會差。
賀懷情這麼一想,倒覺得四萬塊也算不上虧。
【賀懷情】:既然你們倆在一塊,今天就順手拍些照片給我吧,其餘的我和組內商量後再定。
發完幾條消息後,秦郁絕轉過頭,看向身邊這位黑心企業家,開口道:「謝先生,我們需要拍攝幾張生活照。」
「哪樣的?」謝厭遲抬起食指一下下敲著方向盤。
「就,情侶那樣的。」
「成。」謝厭遲轉頭,「拍吧。」
按開相機,秦郁絕草草拍攝了幾張合照,就準備發給賀懷情。
然而就在這時,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按住了她的手機,然後輕輕巧巧地拿了過去。
「我說——」
謝厭遲皺著眉,翻了翻那幾張剛拍好的照片,一臉嫌棄:「秦小姐,你是不是沒談過戀愛?你確定是拿這幾張照片炒作戀情,不是炒作分手?」
或許是因為過於拘謹,照片上的兩個人像是隔著一道銀河。
仿佛把「我在擺拍」四個字寫在了臉上。
秦郁絕覺得自己好像被嘲諷了,她深吸一口氣:「那您說怎麼拍。」
謝厭遲抬頭看她一眼,然後唇角一翹,手機一橫按開相機,接著抬起手,握住秦郁絕的肩,一把摟到自己的身邊。
兩人肩膀緊緊相靠,或許是因為太過於猝不及防,秦郁絕沒反應過來,頭因為慣性倚在了他的胸口。
「抬頭。」謝厭遲說。
秦郁絕下意識抬頭,然後就聽見「咔嚓」一聲。
「喏,拿去。」謝厭遲鬆開手,將手機往秦郁絕的方向一拋。
秦郁絕接住,點開一看,稍稍怔住。
照片上,謝厭遲雖是一副放浪形骸和玩世不恭的樣子,但淺眸中的笑意卻清朗明晰。
而自己略帶著些沒反應過來時的茫然表情,卻顯得更加自然。
這麼看上去,的確,非常像一對戀人。
秦郁絕笑了聲:「看來謝先生,一定有過不少女朋友?」
「沒,」謝厭遲摸著下巴想了會兒,然後轉頭,笑眯眯地抬手點了下秦郁絕,說,「暫時就這一個。」
「……」誰信。
車很快就到了公寓樓下,秦郁絕下車道了句謝,接著走進了單元樓。
片刻後,黑色的賓利也掉頭開走。
「咔嚓」
在不遠處的一角,一輛銀色的麵包車上,閃光燈一閃。
「拍到了?」
「拍到了,我還以為唬人呢,沒想到還真能拍到有金主送秦郁絕回來,這都大半夜了。」
狗仔小李打了個哈欠:「拍她多沒勁啊,又沒什麼熱度。」
「你懂什麼,」說話的人看上去像是他的師傅,邊翻著剛才的相片邊說,「有熱度的是她姐姐,帶上她姐的名字,這熱搜不就起來了嗎?你忘記她姐當年自殺,就是因為包養傳聞?」
「姐姐被包養,妹妹也走後路,仔細想想標題,這可是個能大爆的熱搜。」
狗仔小李一聽,頓時跟打了雞血一樣,但想了想,又泄了氣:「不查查那輛賓利是誰的?我看車型挺貴的,萬一不好惹……」
「不要緊,我認得出,那是謝二少謝厭遲,他從來不在意這些事的,」師傅揮了揮手,然後對司機喊了句,「我們走吧。」
麵包車轉了個彎,還沒完全掉過頭,面前突然燈光一閃——
方才那輛賓利去而復返,硬生生地懟到了麵包車面前將它攔住,車燈閃爍,明晃晃地刺得人眼疼。
狗仔小李一看,心懸了起來,連忙跟著師傅下了車,敲了敲車窗。
「謝二少,您這是……」
話還沒說完,車窗緩緩降了下來。
謝厭遲抬起食指,一下下重重地敲著方向盤,沒轉頭看人,只是語氣裡帶著沉沉的戾氣:「刪了。」
「以前的事兒我懶得管。」他一字一句,聲音低啞,「這個不行。」
作者有話要說:謝二狗:穩了穩了,我這麼護老婆肯定不會追妻火葬場。
秦郁絕:撲哧一笑。
這章!也!紅包!
我快想不出副標題七個字怎麼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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