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就連赤正陽和赤紅玉都知道真相了。
不過他們兩個人的反應截然不同。
赤紅玉哭了,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太過傷心。
而赤正陽則是滿腦子空白,就像是之前聽到真相的景木犀似的。
玄神界要沒了?
怎麼這麼快?
我還有好多事情要做呢,怎麼就突然要死了呢?
不對,和玄神界所有生命一起死,怎麼突然感覺沒有那麼悲傷了?
「父皇.....」
在長時間的沉默後,赤正陽抬起了僵硬的頭,看向了炎帝,他的目光有些偏移,不忍去看炎帝現在的姿態。
「已經沒有辦法了嗎?」
赤正陽神情苦澀的問道:「不可能吧,應該還是有辦法拯救玄神界的吧?」
他雖然不知道該怎麼讓玄神界這麼一個大世界繼續活下去,但是他心中隱隱約約的相信,還是有辦法的。
他的心底中,也想聽到炎帝這麼回答。
告訴他,玄神界還有救。
果然,炎帝開口,讓他鬆了口氣。
「有辦法。」
炎帝神情平靜的說道:「玄神界的崩塌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天道死了。」
「天道在萬年前死亡,留下的天道化身堅持了一萬年後,也即將消失。」
「沒有了天道的掌控,玄神界失去了秩序,所以才走向滅亡的。」
「只要有了新天道的話,玄神界的滅亡就可以終止,恢復秩序,重新生存。」
新天道?
赤正陽一臉茫然之色,他還是第一次聽說,天道這種東西也能死啊!
天道都能死,哪還有什麼生命是不能死的?
不過既然天道都能死亡,那也就代表著能新生。
也就是父皇所說的新天道!
「那......」
赤正陽神情微微一震,臉上露出了一抹劫後餘生的喜色看著炎帝,說道:「那父皇去當這個新天道不就好了嗎?」
在他眼裡,不。
在玄神界眾生的眼裡。
都知道,炎帝是玄神界最強的人。
如果讓炎帝來成為新天道的話,肯定能夠阻止玄神界的滅亡的。
然而,這只是他的一廂情願。
可惜,這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不行的了。」
炎帝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神情上出現了淡淡的波動,像是不甘,又像任命,又像是無奈。
「為什麼不行?」
聽到炎帝的否定後,赤正陽瞬間激動了起來,看著炎帝,急道:「如果連父皇都不行的話,那還有誰......」
話說到一半,赤正陽的聲音就停住了,仿佛是意識到了什麼,雙眼怔怔的看著炎帝身上的裂痕。
那一道道的裂痕讓炎帝的身體碎裂成了無數塊,最後由一條條紅線連接起來。
這就是炎帝的命。
「父皇......你?」
赤正陽神情怔怔的看著炎帝,呆呆道:「您該不是已經嘗試過了吧?」
「沒錯。」
炎帝從一開始的情緒波動狀已經恢復了過來,神情平靜無波的說道:「早在很多年前,我最巔峰的時候,就已經嘗試過化身天道了。」
「可惜,失敗了,化身天道失敗後,我的身體,我的命就已經重傷了,也就是現在的這幅模樣。」
赤正陽:「......」
赤正陽神情恍然,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自己的父皇會要死了。
明明在他的印象中,父皇是玄神界中最強大的人,怎麼可能會被別人打成重傷不治。
甚至還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父皇是被母后家暴了呢。
可是現在,他終於明白了。
父皇不是被敵人打的,也不是被母后打的。
而是被天,被自己。
化身天道失敗的炎帝,已經沒辦法再次嘗試了。
「怎麼會呢?」
赤正陽的神情有些惘然,看向炎帝的眼神出現了疑惑和不解:「為什麼連父皇都無法化身天道,難道稱為新的天道真的這麼難嗎?」
他的心中隱隱有些絕望,連天下無敵的炎帝都化身天道失敗了,那還有誰可以呢?
「這不是難不難的問題,這也不是實力的問題。」
炎帝艱難的動了動脖子,輕輕抬頭看向了龍殿之上,想要看向這片天空,這片已經被烏雲籠罩的天空。
「這是時機的問題。」
炎帝輕聲說道:「可能是時機不對,也可能是時機永遠不對,所以我失敗了。」
「時機?」
赤正陽疑惑道:「化身天道還需要什麼時機?」
「不知道。」
炎帝搖了搖頭:「可能是玄神界的時機,也可能是天道化身還存在。」
「甚至......是還缺某種東西。」
炎帝的話讓赤正陽一頭霧水,就像是天機不可泄露一般晦澀難懂。
時機?
天道化身還在?
難道是要等天道化身死亡,上一代天道的痕跡完全消失後,才是新天道出現的時機?
還缺某種東西?
難道化身天道還需要媒介物嗎?
赤正陽不明白,也不懂,這些東西距離他實在是太遙不可及了。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知道真相。
然後等待。
「那按照父皇的意思。」
赤正陽緊皺眉頭,一臉苦惱的說道:「已經沒有人可能化身天道了嗎?」
現在天道化身還在,玄神界已經崩塌了,這怎麼辦?
死局啊。
除非有人能勸天道化身去死,否則的話是不可能誕生新的天道的。
「有。」
炎帝這一個讓赤正陽神情一震,急忙問道:「誰?!」
「亂魔海域的域主。」
炎帝淡淡的說道:「我和她利用這場戰爭收集了大量的玄神界空餘能量,只要利用這些能量的話,就有可能化身天道。」
「只不過......」
說到這裡,炎帝微微一頓,輕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本來的計劃是利用龐大的能量在最後關頭推她一次,但可惜的是玄神界崩塌的太快了,天災來臨,能量沒有收集夠。」
不夠?!
赤正陽一臉呆滯,他可是真真正正的上了戰場的話,這麼慘烈的戰爭都沒有到達父皇和那個域主的要求嗎?
「那怎麼辦?」
赤正陽有些焦急問道:「總不能放棄吧,應該繼續下去的。」
「這也是我叫你們回來的原因。」
炎帝看了一眼赤正陽,又看了看旁邊已經放棄思考的赤紅玉,冷靜說道:「外面即將天災不斷,我把你們兩個叫回來後,你們就不要出炎帝宮了。」
「炎帝宮被我布下了大陣,可以保護你們。」
「而我,將離開,去幫她收集到足夠的能量。」
說著,炎帝撐著支離破碎的身體,緩緩地從龍椅上站了起來,動作非常慢,而且看起來還非常吃力。
如此艱難的動作,讓赤正陽和赤紅玉臉色微變,急忙制止。
「父皇你就別動了啊。」
赤正陽勸說道:「父皇你都重傷了,就別出去了,外面太危險了。」
「對啊對啊!」
赤紅玉連連點頭附和道:「父皇你想幹什麼,交給我們就行了,我們不行的話,還有大姐大哥呢!」
看著炎帝拖著殘軀還要行動,赤正陽和赤紅玉是又心疼又悲傷。
「不行。」
炎帝果斷拒絕道:「他們都不行,這件事只能由我來。」
「為什麼?」
赤正陽疑問道:「父皇你要怎麼收集到如此龐大的能量?」
「要去西方。」
炎帝淡淡的說道:「西方的佛門淨土。」
「西方?!」
「佛門!」
赤正陽和赤紅玉聽到炎帝的回答後不由大驚,竟然要跑到玄神界的極西之地,父皇你就不怕死在半路上啊!
「西方有什麼?」
赤正陽更加茫然了:「西方除了佛門以外什麼也沒有啊,難道父皇您要藉助佛祖的力量嗎?」
對啊!
一提到西方,他也想起來了。
玄神界的三大支柱,還有一個啊!
那就是遠在西方的佛門佛祖啊!
如果有佛祖的幫助話,新天道一定會出現的!
然而,他猜錯了。
「不是。」
炎帝很有耐心的回道:「佛祖他還有別的事情,我去西方,是要去黃泉,去地獄。」
「黃泉?」
「地獄?!」
聽到炎帝的話後,赤正陽和赤紅玉又是一驚,異口同聲的驚叫道:「那不是傳說嗎?」
也不知道是不是很久沒有和孩子對話了,也可能是因為這或許是最後一次對話,所以炎帝顯得非常有耐心。
「那不是傳說。」
炎帝皆解釋道:「黃泉之下見地獄,黃泉和地獄都是存在的,只不過與現世太過遙遠,又久不出世,所以才漸漸成為了傳說的。」
赤正陽感覺今天是他這輩子最刺激的一天,比他當年在種地的時候被老宗主和宗主帶回上清宗更刺激。
赤紅玉也是這麼感覺的,她感覺今天比之前她闖進上清宗還要刺激。
不但知道玄神界即將滅亡的事實,還知道黃泉和地獄是真是存在的。
這也太過於刺激了吧?
結合到之前炎帝所說的西方,赤正陽很快就反應了過來,說道:「難道說黃泉和地獄都在西方?」
「嗯。」
炎帝一臉淡然的說道:「黃泉和地獄就在佛門淨土之下。」
「佛門淨土的下面鎮壓著黃泉,走過黃泉後就到了地獄。」
「地獄之中,有上萬年的遺鬼,他們都是在天道死亡之時,躲進地下苟延殘喘的垃圾。」
「一邊吸食著玄神界的能量,一邊苟活著。」
說著說著,炎帝的聲音和神情漸漸冷了下來:「如果不是佛祖以佛門淨土一直在鎮壓著他們,恐怕他們早就跑出來禍害玄神界了。」
赤正陽:「......」
赤紅玉:「......」
又一真相大白於天下了。
萬年之前,有這麼一群遺鬼躲進了地下中,形成了地獄,一邊在用玄神界的能量續命,一邊在等待著出世。
而為什麼佛門淨土會在西方,也就是因為佛祖要用佛門之威來鎮壓這群遺鬼。
恐怕玄神界中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不知道,佛門淨土的意義竟然是鎮壓黃泉地獄。
「那這麼說的話......」
赤正陽明白了炎帝的意思,臉上露出了擔憂之色的說道:「父皇是想用滅掉這些遺鬼來換新鮮的能量,但是以父皇你現在的傷勢,會不會有危險啊!」
他不知道遺鬼都有什麼人。
但是他清楚,這是上個時代的遺留物,能夠苟活到萬年之後,肯定有他們的生存之道。
連佛祖都只是鎮壓他們,那父皇去的話會不會有危險?
「無妨。」
炎帝的神情上露出了無比自信的表情:「終究是一群魑魅魍魎,又有何懼!」
他嘴上雖然是這麼說,但其實心中已經做好了準備。
這是他這幅殘軀,最後能夠做到的事情。
「你們就老老實實的待在炎帝宮中。」
炎帝將目光放到了赤正陽和赤紅玉身上,說道:「我已經將炎帝宮封印起來,會保護你們一陣的。」
「可是......」
赤正陽還想說些什麼,可是當他看到炎帝緩緩走下來的時候,頓時就語塞住了。
「無妨。」
炎帝緩緩走到了赤正陽和赤紅玉的身邊,伸出手來,輕輕地拍了拍他們的腦袋,平淡道:「一切都無妨。」
「我去了。」
話罷,還沒等赤正陽和赤紅玉再說些什麼,炎帝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眼前,只留下了他們兩個在惘然中。
哪怕是這種狀態的炎帝,也能做到瞬息千里,在赤正陽和赤紅玉回神之際,炎帝已經離開了大炎皇朝了。
「父皇走了。」
赤正陽輕輕嘆道。
「走了呀。」
赤紅玉望著那張空空的龍椅,她的雙眼也空空的了:「會不會有危險?」
「不知道。」
赤正陽拉起了赤紅玉,朝著龍殿外走去。
他們兩個人的神情都有些恍惚,是在是衝擊性太大了,讓他們兩個到現在還接受不了。
「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赤紅玉轉頭看向了赤正陽,茫然道:「四哥,父皇走了,我們是現在追還是一會兒追?」
「嗯......」
赤正陽想了想後,說道:「還是先給宗主傳個信吧,憑我們兩個要去西方的話,還是有點難的。」
「而且在我離開上清宗之前,就聽宗主也要去西方了,傳個信讓他等等我們吧。」
莫名其妙的,這兩個人的想法一致統一。
他們不要待在炎帝宮中等死。
他們要去西方!
哪怕是做點微不足道的事情,也不想要在炎帝宮中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