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那雙眼睛依然美麗,卻失去了神采。透亮之上蒙上了一層哀傷悲慟。令人看著心痛。
連城垂眸,世子離開,公主其實才是最難受的那個吧!
「萬望公主保重身體。世子也定是不願意看到公主為他神傷的。」
莫梨微微一笑,是啊!他定是不願意的。不過才一天而已,她就這麼想他,還好,不用等太久了……
「本宮知道了。昨晚和今日的事情,都是你們安排好的?」
連城點頭,「是。世子之前就安排好了一切。本來是想借住香肌雪膚膏逼著雲琨公然承認世子定王世子的身份,世子手裡有雲琨的把柄,本想藉此跟皇上做個交易,讓皇上默許世子的身份並且同意留雲琨和南宮詩函一命。如此一來,世子便跟定南王府沒有關係,也可以還生養之恩了。」
「只是如今世子已走。生養之恩還未還完,這個把柄在屬下手裡也難以呈到皇上面前,還請公主幫忙,至少要留雲琨夫婦一命。」然後從懷裡拿出一個厚厚的信封遞給水曲。
莫梨點頭。「你放心吧!」
「多謝公主,屬下就先告退了。」
「等等~」莫梨扔給他一塊玉佩,是她在羅網裡的身份象徵「你們日後若是有難處,便去尋羅網吧!若是還解決不了,大可拿著這塊玉佩去福王府找福王世子。還有,告訴莫吉,有時間就回羅網去看看吧!走吧~」
連城驚訝的看向她,半晌後才退下。
莫梨拿過信封,看見信封里的東西後,神色幽幽。有這樣東西在,凌的生恩便不用她來麻煩了。如此一來,她只消安排好四滴水便能安心了。
「查到杜恬昨晚接觸過哪些人了嗎?」
水覓眼中的狠厲爆發出來,「是皇后!皇后身邊的秀月給了杜恬一縷頭髮,那髮絲是皇上的。」
莫梨的手陡然握緊!皇后!竟然是皇后!忍不住罵道,「蠢貨!」
大皇子云炫看似聰明實則無腦好大喜功,三皇子云焱精明是精明,可惜格局太小,行事狠厲毒辣,無仁君之德,亦無容人之量。四皇子云煜生性灑脫,聰穎非凡,可惜志不在朝政。
五皇子云禮年紀小小便聰穎好學,屢次得太傅誇讚,但無帝王之才,只能為賢王能臣。其餘的皇子,要麼就是資質平庸,要麼就是太小了。也唯有二皇子云耀,心性絕佳,心有丘壑。既有帝王之才,又有容人之量,能採納別人意見。堪為帝王。
而父皇也一直很中意他,想要將太子之位給他的,如今皇后這一手插進來,父皇對他必定膈應著呢!
同時心裡也忍不住發涼,別的妃子也就罷了!皇后可是父皇的髮妻啊!當年遇刺之時放棄她,尚可以說成是不得已而為之,那如今呢?就是為了早日送雲耀坐上那把椅子嗎?為了得到太后的權柄嗎?
皇后,是不能放任的了!就算不能要了她的命,也至少得要讓她手中再無權力!
「去把這事跟葉相說一說。」以葉相的智慧,他該知道怎麼做的!
「是。睿王殿下命人將杜恬送來了,您看要怎樣處理?」
處理?莫梨嘴角上揚,勾起一個殘忍的笑容,「杜恬送了本宮這麼大的一份禮!本宮自然得要好好回報她了!」說話間,手裡突然就出現了一塊碧色的靈芝,凝碧玉芝,白髮變紅顏。「給她吃下去!挑斷手腳筋脈,割了舌頭,送去軍營。」
杜恬那般的美貌,自然不能浪費了!就當是犒勞大乾的將士了。
四滴水俱是嘴角上揚。一雙玉璧千人枕,一點朱唇萬人償。這樣的日子對杜恬來說,應該才是「最精彩的!」
「那枚墨玉的扳指拿到了嗎?」莫梨問的自然是雲天手上戴的那枚。
「拿到了!」水曲立即從懷裡拿出來遞給莫梨,「張大哥剛剛拿到手。」
莫梨接過,細細的查看了一下,這上面刻的果然是五爪金龍!雲天掌暗衛,那暗衛的信物自然是在雲天生身上的!而這枚扳指所刻太過僭越,本身也帶著大氣沉穩,根本就不是雲天能戴的,也不適合雲天現在的年紀和氣度。
如此一來,這枚扳指就極有可能是暗衛的信物了!畢竟五爪金龍本就是帝王御用的!而皇家那位這是為帝王提供服務的!扳指上雕刻五爪金龍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反而非常說得過去!
「去準備一下,本宮也該進宮一趟了。」都說高處不勝寒,父皇雖是大乾的主人,但卻也是最孤單的那個!周圍的人對他更多的是敬畏,而非親近。就連皇子皇女們也是。
大概也唯有她一個,天生得父皇盛寵,在父皇面前是最自在的,也是最親近他的。如今,要離開了,她想多陪陪這個給了她十四年無限榮寵的男人。還有就是定南王的事情,也該趁機解決了……
「怎麼這個時候進宮了?」宣德帝見她進來,放下硃筆道。「是以為朕病了?」
莫梨點頭,走上前去挨著宣德帝坐在寬大的椅子上,「兒臣委實有些不放心您。一定要來親自看看才行!另外,也有一部分是因為其它的事情。」還有就是想多多陪陪您而已!
宣德帝親昵的瞪她一眼,「你將朕當你皇妹呢?」
莫梨忍住心裡的哀傷抿笑道,「父皇孩子氣起來,跟阿婉也沒什麼差別!一樣是不喝藥,不好好休息!」
宣德帝瞪她。
「所以,為了讓您能及時喝藥休息,身體健健康康的,兒臣這幾天就住在宮裡了!方便就近監督您!我剛才已經讓水曲帶人去收拾清議殿了!」
嚴祿低頭忍笑。肩膀一個勁兒的抖著。
「狗奴才!竟敢笑話朕!」宣德帝抓起一道摺子就給嚴祿扔到身上了。嚴祿立即耍寶一般的唉唉叫,一福受重傷的模樣。
「父皇這惱羞成怒的樣子也跟阿婉差不多呢!」
「這小嘴啊!還真是讓人愛恨不得!」宣德帝輕輕捏著她的腮幫子道。
「誰讓您是父皇,我是女兒呢!您多擔待著些唄!」莫梨抱著他的胳膊,軟軟糯糯的撒嬌道。
「是是是!誰讓朕是當父親的呢!」宣德帝突然很有感觸的長嘆道。
莫梨不解的抬眸看向他。怎麼突然就變得這麼傷感了?
「你呀!果然兒女都是父母的債!」宣德帝嘆息道,眼角的視線掃過她腰間的古玉,寵溺的看著她,「佳兒就那麼喜歡南宮凌那小子?」
莫梨眼睛突然一紅,「父皇,南宮他……他已經不在了……」三千界對於父皇他們來說,太過神幻,難以相信。她也不準備說。
宣德帝的面色一肅,正色的看向她,「怎麼回事?那小子怎麼會?」
雖然他本不想愛女跟那小子有什麼過深的情誼,可是如果佳兒真的很喜歡那小子,他也願意給他定王世子的身份,讓佳兒嫁給他,只不過,他卻是一輩子都不能接觸政事和軍務了!只能頂著一個駙馬和定王的虛銜過一輩子!
可如今,佳兒竟然告訴他,那小子不在了?死了!
「兒臣也是今天看到連城送來的一封信才知道的!」莫梨趴在宣德帝的肩上哭道,「他不是定王世子而是定南王的世子!他在信里跟兒臣說了很多,您自己看吧~」
然後便從懷裡拿出連城給她的那封信遞給宣德帝。
宣德帝面色嚴肅的看著信,心裡五味雜陳。這信里將定南王的練兵之地,兵器的儲存之地,糧草的儲存之地,還有朝中定南王的勢力,以及埋在暗處的人都說得清清楚楚。最重要的是,還有一塊兵符!是定南王的人馬的兵符!
「連城說,南宮自幼不得定南王夫婦的喜愛,是他的師父,一個道家的得道高人將他養大的。他冒充定王世子的身份也實屬無奈,這些證據都是他辛苦收集的,原本就是為了向父皇求一個機會而已。卻不想,這次回去……嗚嗚嗚~」
宣德帝放下信件和兵符,將她抱在懷裡,輕輕的拍著她的背,「佳兒~南宮那小子……可惜了……」
短短几天裡,先是愛的人離去,生死不知,後又是自己敬重的父皇中咒術,要自己以命換命,莫梨心裡的痛苦實在積累的夠多。幾乎只要稍稍一觸碰就痛的難以忍受。眼淚止不住的就流了下來。
良久之後,她才抬起頭,「父皇,兒臣定南王擁兵自重,企圖某法,罪責足以連誅九族,但兒臣想求您看在南宮遞上的這封信和兵符的份上,留他們一命。交由兒臣來處置。」
宣德帝看著她哭得紅腫的眼睛和鼻子,愛憐的點頭,「好!佳兒想如何處置他們?」
「廢雲琨定南王爵位,封為譴咎候,給他俸祿府邸,讓他居於京城。其子嗣一律奪姓,處以黥刑,貶為庶人,流放三千里。」莫梨咬牙切齒的說。
這處罰,雖然留了他們一命,但還不如直接給他們一刀,直接死了來得乾淨。譴,罪過。咎,過失罪責。無疑是要被世人唾罵的!奪姓,這種重責,一般都是不會用的,而且還要在臉上刺字,流放三千里。可以想像到這些人的悽慘生活。
如此一來,定南王一脈,也可以說是「名垂青史」了!
「好!父皇聽佳兒的!佳兒不哭了!」宣德帝絲毫不吃驚於她的狠毒,反而略感高興。到底是自己最愛的孩子,骨子裡的那種狠勁兒跟他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