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誰！」坐在監控器後面的張鴻揮舞著手裡捲成紙筒的劇本，「羅筠呢！剛才拜大喇嘛跟女神的時候他就沒來，他人呢！」
真是豈有此理！
當初在醫院一時心軟答應了這傢伙重新進組的請求，還讓他升級成了男一號。
沒想到他還是「小鮮肉習氣」難改，這肯定不能忍！
「張導，我一直就在這兒啊......」
這時候，人群中有個超級漂亮的古裝妹子舉起說弱弱說道。
他一頭披肩長發簡單地挽了個髮髻，耳垂上貼著道具水晶掛墜。
丹鳳眼、柳葉眉，高挺的鼻樑，粉嫩的嘴唇，一身淡黃宮裝映襯著一米七五的修長身材。
除了胸口弧度十分抱歉之外，這又是個顏值極高的妹子。
就是一張口，聲音雖然有磁性，但還是更偏向男人的聲音。
張鴻直接就驚了：「你是羅筠？！」
這個可以用「兩彎似蹙非蹙籠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的絕代佳人就是那個小白臉兒娘炮羅筠？
不得了不得了~
張鴻這一刻真的震驚了。
見大家都看過來，剛才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羅筠雙頰抹上淡淡的胭脂：「張導，我是......羅筠......」
頗費啊！
張鴻點了個贊。
這扭捏的狀態，倒是讓人頗有感覺。
如果不說，誰能想到這是個男人呢？
到時候在劇里不說他是男人，光聽聲音的話，他的聲音也是偏向中性的那種。
而且他跟白雪夜都只是業內的小歘歘，一個跑了兩年的龍套，一個是第一次拍戲。
到時候片尾字幕的男女主角都可以換一下位置。
這樣等劇情到了後期，兩個人的身份曝光分別換回男裝女裝的時候，那效果恐怕真的要炸裂了！
這只是張鴻自己的想法。
他是覺得，既然要拍能讓自己爽的電視劇，那自然要貫徹到底。
反正也沒追求所謂的市場受眾人群跟收視率什麼的。
張鴻其實是把這部戲當做一次「夢」來做了。
「好！第一場第一鏡！準備一下，馬上開拍！」
眾人轟然而散，緊張有序的開始忙碌起來。
調整燈光的調整燈光，架攝像機的去調整角度位置。
化妝的在給演員們補妝。
已經補好妝的演員有的在練習，有的捧著台詞本默默背著台詞，還有的群演們則是蹲坐在的太陽光照不到的屋檐下納涼。
張鴻忽然發現自己無事可做。
明明自己才是導演。
可是為什麼呢......
為什麼感覺自己就像個局外人一樣？
為什麼大家都這麼專業？
那還要我這個導演幹嘛？
他撓撓頭，開始四下打量找尋林家兄妹的蹤跡。
............
就在剛才張鴻帶著大家祭拜的時候，林川已經發動了他的潛行。
目前他屬於劇組編外人員，不過好不容易混進了劇組，他要找到那個潛藏在劇組裡的二五仔！
二五仔這種東西，只有自己一個就足夠了！
於是潛伏起來的他開始暗中觀察。
嗯？那個穿著黑色大氅的大帥比會是目標嗎？
仔細觀察片刻，他否定了這個猜測。
這傢伙是主演，天天要在張鴻面前晃來晃去，太明顯了，不是他。
嗯？莫非是這個超漂亮的大美人兒？
額......他為什麼會有喉結啊混蛋！
難道是變裝潛伏在劇組的二五仔？
不，不可能。
就他這個長相，怎麼想都不會是他。
太明顯了。
那會是誰呢？
林川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開啟雷達模式掃描起整個劇組的人。
群演和其他配角？
不存在的。
他們不是什麼重要的角色，分分鐘就可以換掉，所以他們無法影響劇組的拍攝進度跟拍攝內容。
其他副導演？
不會，這個劇組總共三個副導演。
孫正正在醫院調戲護士，他沒法干涉拍攝現場。
老徐嗎？
他是個老好人應聲蟲，基本只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其他就是張鴻讓他幹嘛他幹嘛。
也不是他。
莫非是那個叫王野的小老弟？
看他在張鴻身邊搖頭晃腦的熱情樣子，就特麼差條狗尾巴了。
這是張鴻的狗腿子，有一定概率是他，先標記一下。
然後還有誰呢？
好像所有人都沒有了嫌疑......
不！等等！
在忙碌的劇組人群之外，林川的雷達眼精準掃描到了兩個人！
那是兩位老人！
其中那老頭不知道去哪兒買了個冰激凌甜筒，然後屁顛屁顛地拿過去給自己的老伴。
那老太太只是噙著淡淡的微笑看著他。
拿到甜筒之後，自己不吃，湊到老爺子嘴邊非要讓他吃。
等老爺子吃了一口之後，她才自己慢慢開始細品。
林川看愣住了。
不是因為他被兩位老人樸素卻甜蜜的愛情感動了。
好吧，他確實有點兒感動。
但更重要的原因，是這倆人跟整個劇組忙碌且專業的環境看上去格格不入。
雖然他倆的狗糧曬的十分自然且溫馨，而且林川還腦補了不少故事感動的自己眼眶發熱。
但他倆還是很有問題。
於是林川潛行到兩人身旁，低聲問道：「老爺子，您也是剛來劇組的？」
那老爺子自然是王野的爺爺王隼。
他聽到旁邊有人說話才反應過來旁邊多了一個人。
上下打量了幾眼林川。
嗯，是個一身修身西裝的帥小伙。
「是啊，我們老兩口也是剛來劇組的。」王老爺子反問道：「小伙子，你也是？不過你這外形確實可以的，就是走路沒個聲響挺嚇唬人。」
剛進組的......
林川在心裡給這對兒老夫妻上了標記。
目前懷疑度百分之二十五。
「沒什麼。」他乾笑著問道：「老爺子，您二位是來幹嘛的？」
「當然是當演員的咯。」王老爺子理所當然道：「我可是給張導塞了三萬塊錢的，他就答應讓我們兩兩口出境演倆重要角色來著。」
林川點點頭，心裏面這老夫妻的嫌疑值直線上升，目前已經來到了百分之六十。
賄賂導演，要重要角色，剛進劇組，格格不入。
這特麼不是臥底還能是啥？
林川覺得自己發現了真相。
他正要說些威脅的話，就聽到了身後張鴻沒好氣的聲音：「老爺子你可別黑我，你那錢我可沒要。」
張鴻從遠處走來。
他眼眶還紅紅的。
剛才老兩口簡單的幸福他也看在眼裡。
他羨慕了，他眼眶紅了，他點了根煙，他想到了單身二十多年的自己，他眼眶更紅了。
老爺子笑著起身：「哎呀導演！這可是你答應俺老頭子的事情！你可不能反悔！」
「不反悔不反悔，本來就打算讓您二位來演一對兒碰瓷的夫妻來著，也算是本色出演了。」張鴻笑呵呵地說著怪話，然後走到老太太身前，微微彎腰說道：「奶奶，這兒花壇坐著不舒服，我給您二位找兩把椅子先休息著吧？」
老太太仍是噙著溫和恬靜的笑意微微搖頭。
王老爺子笑道：「我媳婦兒是個啞巴，你有啥事兒跟我說就行。」
張鴻林川倆人面面相覷。
這內人是啞巴的事情，這麼光明正大當著本人的面說出來真的好嗎？
而且你還在笑啊大爺！
似乎是看出兩人的疑惑，王老爺子笑著解釋：「沒事兒，六七十年都這麼過來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頓了頓，他反而自豪地挺起胸膛：「說起來你們可能不信，俺老王當年雖然是十里八鄉都出名的俊後生，但跟王野他奶奶比起來還差得太遠。她當初可是閉月羞花沉魚落雁的大家閨秀！」
說著，他拍的自己胸膛邦邦響：「要不是她這個問題，我怎麼可能娶得到她？我可是從十二歲第一次在廟會上看到她的時候，就發誓這輩子非她不娶的！」
老太太雙頰微霞。
雖然她早已滿頭華發，臉上溝壑縱橫。
但從五官和氣質就看得出來，年輕的時候她肯定是位端莊美麗的大家小姐。
而兩個人也一定恩愛了一輩子。
從她願意陪著老爺子玩鬧，且看他的眼神滿是溺愛就看的出來。
她這一輩子，一定過得很幸福。
張鴻覺得鼻子有些酸。
然後他笑了起來：「老爺子，我打算改下劇本，想請您二位來演劇里的男女主角，怎麼樣？」
「男女主角？」這下輪到老爺子愣住了，「我倆都不會演戲，還是這個年紀了......」
「不，我的意思是，找您二位來演男女主老了的樣子。」
張鴻的腦子裡，已經浮現出了一個故事。
他們聊得挺嗨，旁邊的林川卻如坐針氈。
雖然他很很感動，但特麼大家都是臥底二五仔，你們這樣豈不是已經搶占了先機？
那我林某人的任務還怎麼辦？
正巧，張鴻回過頭問他：「林哥，你妹妹人去哪兒了？」
「啊？她去辦公室核算帳務了，你找她有事兒？」林川下意識回答。
他還在思考怎麼反敗為勝，成為劇組的二五仔之王。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甚至看到王老爺子臉上露出勝利的微笑了。
「辦公室嗎......」張鴻點點頭，解釋道：「確實有事兒，我是想問問她那三百萬還打不打算投資了，還有你的五百萬。」
張鴻嘆了口氣：「說實話，如果按照我的想法來的話，劇組的預算可能不太夠。我打算找她商量商量，看看能從什麼地方節省點兒成本出來找外包做特效。」
根據他腦子裡改編的那個故事來算，哪怕是十二集的精品劇集，幾百萬恐怕也不太夠。
因為那是在現有的劇本上又擴充了很多劇情的全新劇本！
嗯？
林川雙眼一亮：「錢我有啊！還有特效！沒有人比我更懂特效了！鴻哥，你打算做啥子特效？」
「就普通的那種，反正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張鴻揉了揉鼻樑，苦悶道：「實在不行，只能找學校的學生來做了。」
「別啊！」林川趕忙攔住他，「咱要做就做精品劇集！什麼叫精品？就是只要貴的！不要差的！好的特效，它唯一的缺點就是貴！但這個錢，咱們一定不能省！」
這就是林川想到的好辦法！
怎麼能潤物細無聲的把這部劇的口碑搞爛？
當然是從劇組下功夫啦！
我是製片人！我跟我妹負責給劇組花錢！
那好！
群演的待遇我給最高！
劇組的道具我全要最好最貴的！
群演的道具服飾也全都買成新的！
劇組的盒飯必須四菜一湯還帶飯後甜點跟水果！而且四個菜里必須三個葷菜！
來回全特麼接送！
還有特效！直接找最好的公司做最好的特效！
這樣一來，前中期肯定會把錢花光！
那中後期就只能用垃圾特效啦！
這樣是雙重保險！
首先光看張鴻的劇本，他就知道這劇火的機率很低。
但誰知道張鴻改劇本會不會改出個爆款來！
那就需要這第二道保險了！
哪怕你開篇真的很驚艷！那之後你如果無法保持這個水準導致電視劇拉胯，那必然會被觀眾們DISS痛罵！
那口碑還能好的了？
網站上映的話，你評分還能高？
就算高了老子也能找水軍給你刷低！
評分低，口碑差，你還想上星？
做你的美夢！
那我林某人豈不就能完美完成老爹布置的任務？
而且到時候你這心高氣傲的「別人家的孩子」一旦遭受打擊，就是我林某人完成第二步計劃的時候！
一個男人什麼時候最脆弱？
當然是特麼被打擊之後最脆弱！
那時候只要自己天天誆騙自家妹妹去安慰他，那張鴻豈不就是手到擒來！
到時候自己也不用喊他鴻哥了！
正相反！他得喊自己大舅哥才行！
哇哈哈哈哈哈~~~~~~
他臉上有多高冷，內心笑的就有多放蕩。
張鴻挑了挑眉：「林哥，你手怎麼在抖？」
「沒事兒，我只是想到了高興的事情。」林川悚然一驚，狠狠掐了下自己的大腿。
「那你怎麼又開始冒冷汗了？」
「因為我太開心了。」
真特麼疼啊！
「行吧。」張鴻聳聳肩，「那我去找你妹了，你要來一起討論嗎？」
林川咧咧嘴角放鬆巨疼的大腿，然後若無其事問道：「當然一起，我可是製片人。不過你一個導演，第一幕都開拍了，不在現場真的沒問題嗎？而且你還要改劇本，不影響拍攝進度嗎？」
影響了最好！
「不影響的，我新想的故事只是對原有劇本的擴充，完全不影響他們現在拍的內容。至於拍攝......」張鴻回頭看了眼那邊如火如荼的拍攝現場，表情麻木，「我感覺就算沒我，他們也能拍完......」
是的，這就是他覺得最無語的地方。
劇組所有人都特麼是專業的！
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專業！他們可都是孫正導演的老班底了！
這特麼燈光什麼的出了問題，張鴻完全都沒看出來，他們就主動喊停然後重來了！
還有副導他們也是這樣！
包括演員也是！
其他配角就不說了，羅筠跟白雪夜倆人就特麼離譜！
你說你倆一個第一次拍戲的小鮮肉，另一個是跑了兩年龍套的撲街女，為啥特麼演的這麼專業？
那小眼神，那龍行虎步的樣子，跟特麼本色出演一樣！
額......好像就是本色出演。
關鍵是你倆的鏡頭感跟位置把控為什麼這麼強？
老子去偷學了半天記了小半個本子的東西豈不是全無用武之地？
每次張鴻自己都還沒看出來他倆演的哪兒有問題，他倆就主動喊「卡」然後重來。
張鴻唯一的作用，就特麼是重來的時候喊「開始」！
真讓鍵盤俠頭大！
這以後在網上跟人對噴說「我上我真行」都沒底氣了......
「唉......不提也罷。」張鴻滿臉疲憊，「我去找你妹順便寫劇本，按我的估計大概仨小時內搞定，你一會兒要看嗎？」
「看啊！」林川瘋狂點頭。
如果不知道你的劇本，我還怎麼搞事？
於是，兩人勾肩搭背的朝辦公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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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是二合一章節。
主要我有強迫症，每天結束的章節不是偶數我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