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散盡後宮
胡貴人從床上下來,捧著肚子朝皇宮的方向磕頭。
立夏忙把她扶起來:「實話告訴你,這樣的事娘娘也不是頭一回經歷,能救一個算一個,你自己嘴巴嚴實點兒,這輩子別想再和京城有什麼牽扯」
穀雨想起來什麼,突然皺眉嚴肅叮囑。
「還有一件事是娘娘和立夏都沒想到的,我就告訴你一聲」
「在所有人眼裡伱已經死了,所以你哪兒都不能去,尤其是你的娘家,不管還有幾個人,也不管你有多牽掛,都不能去」
這句話當真震懾。
胡貴人顯然也沒想到,臉色白了白,嘴唇咬了又咬,還是重重點了點頭。
「姑娘放心,我一定會記住的」
胡貴人心裡苦澀,只覺得自己一時衝動,事後原來要付出這麼多。
可娘娘說得沒錯,在所有人眼裡,自己已經是個死人了,也是個被拉上亂葬崗的死人。
唯一慶幸的是,她那個當縣丞的暴躁爹,終於不會再仗著自己是皇上貴人的名頭在那個小地方作威作福。
也算是唯一一件好事了。
——
穀雨立夏回來,稟報了胡貴人的生存狀態,說她很害怕,說那個地方很窮,但那個廚役待她還算好。
「身上乾乾淨淨,吃的也還好,用的也都不算差」
林夕夢並不是特別在意,也沒有捨不得,只是看著窗外看天上時不時盤旋而過的鳥兒,聞著空氣里秋天落葉的傷感氣息,有一下沒一下撥弄著手上的指甲。
「走吧,都走吧,走了才好」
那本來就是對的,一個男人只能配一個女人,這樣是對的,他們離開這個牢籠一樣的地方,也都是對的。
穀雨和立夏不解主子為什麼會這樣說。
還是林夕夢笑了笑解釋:「她們走出去的,怎麼也比困在這兒一輩子要強得多」
「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所有人都走出去」
林夕夢想法很好,她也想過在心裡實施,也在無時無刻構想這個可能性。
但謝辰瑜上次發飆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他畢竟是皇帝,總不能一點兒面子都不給他留。
假如後宮只剩下自己一個女人,她該如何以副後的名義,站在帝王身側陪著他治理江山。
——
這麼一思量,就是三年時光匆匆而過。
福熙十年,舒世子年滿五歲,這個兩歲便表現出驚人天賦的孩子,早已適應了上書房忙碌的日子。
小小的孩子上午跟著太傅們開蒙,讀書寫字,下午跟著武師父習武射箭。
才不過五歲的孩子,每天睡覺的時間就不足四個時辰了,連他身邊的宮女太監嬤嬤都覺得心疼。
九王爺和王妃每隔三日到東宮看他一次。
以前剛入宮的時候,他每天晚上掰著指頭數,想自己的母妃該什麼時候來看自己。
現在他已經五歲,適應了宮裡的生活,又覺得父王和母妃來看他竟有些頻繁了。
三天就要招待一次,那個時間都夠自己寫三頁大字了。
林夕夢一直負責皇太侄在宮裡的生活,每日派人噓寒問暖,大部分時時候自己也去。
但她並沒有因為對方是太子,就表現出超乎尋常的熱情,只是按照心意盡心盡力。
天冷的時候添炭加衣,天熱的時候注意避暑。
九王妃徐夫人一直對林夕夢有種莫名的情感。
一開始是記恨是仇怨,認為她是自己不會生要打別人孩子主意的泛泛之輩,仗著皇上的幾分寵愛就不得了,作威作福要上天。
後面通過接觸也大為改觀,知道林夕夢不是這樣的人。
漸漸的九王妃開始進宮,開始頻頻往景粼宮跑。
她發現不但是舒兒,連自己一直養在身邊的兩個小傢伙也極其喜歡林貴妃。
每每問孩子們喜歡林娘娘什麼,孩子們回答得什麼都有。
九王妃印象最深的一句話就是。
「林娘娘與我們說話的時候,會看著我的眼睛,後面還會抱抱我,如果我說的好或者表現好,林娘娘還會親手帶我們做東西吃」
九王妃也見過,但她自愧不如,試了好幾次就是做不到,無奈也只能放棄。
這大概是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吧。
九王妃自愧不如,只好跟著孩子們頻頻往這兒跑。
林夕夢十分歡迎,這些年她果然做到了承諾的那樣,把所有來到身邊的孩子都當成自己的孩子來疼愛。
這日,送走九王妃和孩子們,林夕夢獨自一人坐在梳妝檯前,看著鏡子裡終於不再年輕的人。
「這麼些年了,我的白頭髮越來越多,也不用你們動不動就跪了」
「有件事我一直思量了好幾年,今天終於想說出來」
穀雨和立夏睜大眼睛:「什麼樣的事能讓娘娘思量好幾年?」
「就是啊?這得是多大的事?」
「散盡後宮,放她們自由」
穀雨和立夏瞪大眼睛,像看著外太空生物一樣看著自家主子。
「娘娘您開什麼玩笑,從古至今也沒聽說過進了宮的女人還能再出來」
「這不是全亂套了麼?」
「就是啊」
兩人嘰嘰喳喳說了許多,終於笑看著自家主子。
「這事您可千萬別再皇上娘娘跟前提」
林夕夢苦笑搖搖頭:「可惜已經提過了」
貴妃也是有後宮諫表和金印金策的,早在兩個月之前,她就把摺子遞到皇上那,想來兩個月後的現在,皇上已經考慮得差不多了。
當晚,林夕夢就親自去了御書房,直接了當就開口問。
「皇上考慮得如何了?」
謝辰瑜目光悠悠,暗了又暗。
「你還真是抓著朕的面子不放了」
「你覺得這件事可行,那你可有想過,朕的面子往哪兒擱?她們以後嫁了別人,讓朕如何做人?」
林夕夢笑道。
「臣妾可沒說讓她們重新嫁人,臣妾只說了讓她們出宮戴發修行,至於人家是不是要還俗,要怎樣還俗什麼時候還,可都與皇上無關了,那個時候,誰還記得她們是誰?」
謝辰瑜想想也是,深思熟慮之後就慎重答應下來。
他看著林夕夢,伸手撫過她的某幾根白髮。
「你終於還是把朕的後宮,弄了個乾乾淨淨」
林夕夢俏皮一笑:「臣妾至少比皇上更坦蕩,不像您,明明要耽誤人家,還非要人家在宮裡空守一生,這可是作孽的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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