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陸縝下意識地想躲開,不過他就是速度再快,也沒有風的速度快,眼看著火苗竄了上來,四寶絕望完就幾個跨步衝上去補救,兩隻手對著火苗連拍帶打,力求把影響降到最小。
冬天的衣裳不薄,陸縝倒是沒燙著,就是四寶她兩隻軟綿綿的手在他大腿附近回拍打,還不停地上下游移,雖然有大氅擋著,力道倒是不重,那份刺激卻是實實在在的。
就是隔著衣料,他都能感受到那溫軟滑膩的手指在他腿上來回撫弄。
他身子都不覺緊了緊,呼吸一滯,他怕再由著她亂摸下去要不好,深吸一口氣:「夠了,停手!」
四寶慌慌張張地停了手,才發現火苗早都已經給拍滅了,本來就不算大,而且他的衣料都是上好的蠶絲,也不易燃,就是上好的料子都給燻黑了,上面的金蟒都給燒掉兩個角。
她噗通跪下來:「奴才該死,奴才沒看好底下人!」
原本負責打燈的小火者早就眼睛一翻,尖叫一聲,嚇得暈死過去。
陸縝今兒是領教了什麼叫無妄之災了。
他目光幽淡地看了看她,一張小臉嚇得雪白,彎腰跪在他面前,身上的衣袍被寒風一吹更顯得空蕩,貼著格外細瘦的腰杆子,人也格外惶惶。
他看她嚇成這樣,心裡的火氣下去了些,移開目光落在那小火者身上,蹙眉道:「這個……」
四寶心提到嗓子眼,雖說這人是自己作的,但是好歹是她帶出來幫她打燈的,要是就這麼被杖斃了,她估摸著心裡得堵死,再說他要是真被打死了,那她這個把人帶出來的下場也好不到哪兒去。
她開了腔正要求饒,就聽陸縝道:「拖下去打二十板子,讓內官監好好教教他規矩。」
她暗鬆了口氣,皮肉受苦總比丟了命強,遞減到她這裡估計就十個板子了吧……她可憐的臀部啊!
陸縝倒是沒惦記她的屁股,垂眼見她一副鬆了口氣的模樣,暗哼了一聲,轉身返回了司禮監:「你跟我過來。」
成安也替這小子鬆了口氣,同時又有點鬱悶,就剛才那事兒算成合謀行刺都不是問題,督主最近莫不是開始信佛了?
他又吩咐道:「跟皇上告個罪,說我有事兒,暫不能去前殿了,你們幾個記得把公文送到。」
成安幾個領命去了。
四寶不敢耽擱,一溜煙爬起來跟在他身後,兩人進了正堂卻沒停下來,他帶著她直接進了暖閣,這暖閣她還是第一次進來,顯然是供他休憩的地方,裡面陳設淡雅精緻,最裡頭還放置著一張紅木的美人榻,一進這暖閣渾身都暖和起來了。
陸縝細白手指點著榻邊兒放著的黃花梨木柜子,又瞥她一眼:「把裡面的衣裳取一套出來。」
四寶正琢磨著這話有點怪,一打開衣櫃發現裡面的衣裳都是成套成套放置整齊的,就連腰帶和鞋子都搭配齊全,這是何等的強迫症啊!
她邊感慨邊照著他身上的取了一件出來,猶豫著看他一眼,他斜睨過來:「更衣不會嗎?」
他身上就那件素白的綢褲被燒的最慘,不光被燒出了一片黢黑,還被她揉的皺皺巴巴的。
她下意識地想歪了,期期艾艾地道:「奴才手笨,怕伺候不好您……」
陸縝眯了眯眼,也不說話,四寶知道這就是沒有講話的餘地了,認命地嘆了口氣,拿著豁出去的架勢,伸手去扯他腰間的玉帶。
陸縝:「……」
他給這豪放的架勢驚了一驚,頓了下才退開幾步,擰眉道:「你做什麼?」
這小東西不會真有什麼古怪的嗜好吧?
四寶手尷尬地伸在半空中,結結巴巴地道:「不,不是您讓我幫您換衣裳嗎?」
陸縝目光淡淡地看她:「褲子不用你管,伺候我把上身換了。」
他想到她方才的扭捏,不覺鬱郁然,就算她主動想要給他換褲子他還不會同意呢,她扭捏個什麼勁兒啊!
四寶耳根都燒起來,原來人家說的換衣裳真的是衣裳!同時又在心裡頭鬆了口氣,雖然督主那張臉好看的不像話,但她真的對一個太監的裸體沒什麼興趣啊。
她邊胡思亂想,邊幫他解下肩頭的大氅,又小心解開外面的長衣,這回他身上只剩中衣了,擱著薄薄一件中衣也能看出來分明的線條,身條比例絕佳。
她耳根又不知不覺燒起來,鼻尖冒起細汗。
陸縝一垂眼便看見了,他現在真是搞不明白,方才那麼豪放地扯他腰帶沒見她臉紅,怎麼給他正兒八經地換件衣裳臉反倒紅起來,這臉皮兒到底是太厚還是太薄?
四寶不敢再多看,急急忙忙給他穿戴好,悶聲道:「督主,給您換好了。」
陸縝伸手抬起她下巴,眯起眼審視著她:「好了便好了,你臉紅什麼?」
四寶乾笑道:「太,太熱了。」
他哼了聲,也沒再追究,反正皇上那裡指定是去不成了,他正好騰出空來料理料理這小子:「你知道你今兒燒的是什麼衣裳嗎?」
四寶第一反應是:「督主明鑑,不是我燒的啊!」
陸縝不理她,繼續道:「是皇上賞賜的蟒袍。」
其實皇上賜了好幾件下來,就算少一件皇上也不會覺察。
四寶秒懂,一把抱住他大腿,眼淚盈眶:「督主,奴才還沒對您盡忠呢,不想就這麼去了啊!」
陸縝給她一抱,身子不自覺坐直了,覺著半個香軟身子都掛在他腿上,頓時把想要敲打她的話都忘了。
他怔了一瞬才回過神:「你先起來。」
四寶抹著淚起了身,他張了張嘴,看著她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淚,心頭陡然生出一股無力感,一改在朝堂上叱吒風雲的凌厲,擺擺手:「罷了,你先回去吧。」
四寶都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麼混過去了,一臉懵逼地看著他,他半笑不笑:「怎麼?
還想我請你?」
四寶再不敢瞎想,告了個罪,連滾帶爬地跑出去了。
她有事兒也不瞞著馮青松,就把今日的事兒告訴他了,他聽的目瞪口呆,突然湊近了猥瑣地打量四寶幾眼:「四寶,你小子老實告訴我,你不會是督主流落在宮外的私生子吧?」
所以說他和成安是一對兒好基友呢,猥瑣起來都這麼一致。
四寶一口茶水嗆在嗓子眼裡:「爹,您真是我親爹!我和督主至多差了七八歲,私生毛啊私生!」
馮青松滿臉不信:「你們要是沒什麼關係,犯了這種事兒他讓你換件衣裳就算完了。」
他說完看著四寶這張俊俏過分的臉,又想到督主那張驚為天人的臉,頓時覺著自己的猜測還是有道理的。
四寶也覺著挺神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大概是……臉型好吧。」
馮青松完全腦補到別處去了,點頭附和:「的確是。」
第二天又是忙碌的一天,既然沒死就得繼續堅守崗位,四寶送份例的東西是按著位份從上往下送的,今兒輪到賢妃的康樂宮,賢妃是個寬厚人,對下體恤,打賞也大方,所以四寶一大早就去請好了。
沒想到來的太早,賢妃還在太后那裡說話,她只能在一邊乾等著,忽然肩頭被人從後面拍了一下:「好些日子沒見你了,你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
四寶扭頭一看,見是個熟人,賢妃宮裡負責管陳設器皿的正八品宮女鶴鳴,她剛進宮的時候年輕氣盛,意氣之下幫著還是小宮女的鶴鳴報了不平,兩人就這麼熟悉起來了。
她不知怎麼的眼神有些躲閃,不大敢看鶴鳴的臉:「反正沒事兒,早幹完早完事兒啊。」
她頓了下,故意堆出滿臉猥瑣:「賢妃娘娘一向寬厚,我就想趕早點在她面前賣個好,也能多得些賞錢,好過個肥年!」
鶴鳴生的俏麗,一雙明眸大方直視著她,嗔笑道:「你知道我不是問這個,這些天怎麼也不見你來看看我?
你貴人事忙,難不成把我給忘了?」
四寶敷衍:「最近不是臨近年關了,我忙啊。」
鶴鳴似也不在意她的敷衍,抿嘴一笑:「我幫你新納了個鞋墊,回頭你試試看合腳不合腳。」
四寶面色一苦,正想著怎麼拒絕,就見賢妃的倚仗先進來了,她忙不迭地道:「回頭再說,我得先給賢妃娘娘把東西送到了。」
她連忙加快腳步迎過去,同時在心裡暗暗捏了把汗,最難消受美人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