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四寶面上一本正經,心裡暗搓搓地期待起來,在袖管里蒼蠅式的搓了搓手,嘴上卻道:「督主太仁厚了,這如何使得,奴才什麼事兒都沒幹,怎麼好意思在您這裡連吃帶兜的?」
陸縝沒搭理她的口是心非,讓成安取出一塊司禮監的牙牌來:「總不好讓你空手拜一次年,拿著這個,你以後就能隨意出入司禮監了。」
四寶激動的手直顫,這是簡簡單單的一塊牌子嗎?
不是的!這可是她成功抱上大腿的證明啊!以後有哪個不開眼的太監宮女敢招惹她,她就直接把牌子一亮,丫看見沒,哥可是司禮監罩著的人!
陸縝當然猜不到她腦補了這麼多,見她開心的渾身打擺子,也不由得笑了笑,垂眼把腰間的玉佩解下來扔給她,唇角勾了勾:「這是賞你年糕做的不錯。」
成安眼睛都瞪圓了,四寶沒體會到其中深意,激動之情就沒有收到牙牌那麼高漲,不過仍是小心翼翼地雙手接過,道了謝就要揣進懷裡。
陸縝看著她動作:「你就這麼放著?」
四寶茫然,想了想才道:「奴才……沒帶錦盒過來,督主放心,奴才回去之後,定然給它打個盒子供奉起來,每天上三柱高香參拜。」
陸縝:「……」
他斜睨她一眼,取出一塊帕子來地給她:「好生放置,丟了可沒有第二塊了。」
四寶這才明白過來,忙接過帕子小心翼翼地包好了,她趁機瞄了眼這帕子,發現竟跟十三皇子硬塞給她的那塊有點像,不過這塊上面繡著的是魚戲蓮葉,看來是宮裡批量生產的。
陸縝滿意地看著她珍而重之地放置到懷裡,他一晚上都難得保持了良好的心情,見她要走,溫言問道:「年三十要在皇城牆上放煙火,你去瞧過嗎?」
這麼點年紀的少年應該都喜歡煙花爆竹之類的吧。
四寶果然眼睛一亮,又面帶訕然地擺了擺手:「奴才哪有那福分,皇城都是貴人才能登的,以奴才是品階也上不去啊,能老遠看幾眼就知足了。」
他攏了攏衣擺坐下:「你到時候充作我的侍從,隨我一道去瞧瞧。」
四寶覺得這個年拜的簡直超值,歡歡喜喜地磕頭道謝,收好東西高高興興地回了內官監。
成安納悶過頭已經淡定了,這小子絕壁是督主的私孩子啊私孩子~~~
四寶回去的晚,等她進了內官監馮青松已經睡下了,她躡手躡腳地回了屋,小心把牙牌和玉佩包好塞在枕頭底下。
滿懷著抱上大腿的激動之情,她這一晚上都是輾轉反側的,而且她想的最多的竟然是——
督主的帕子居然還挺香的吼~~~
第二天一早她緊著把東西拿去給馮青松顯擺,沒想到他一見臉色竟然大變了,忙轉過身關好門窗,壓低了聲音激動道:「你小子不要命了!」
四寶:「……」啥玩意?
!
馮青松激動的吐沫橫飛,手指差點戳在她腦門子上:「好你個不知好歹的小子,我原來還覺著你挺老實的,沒想到偷東西居然偷到東廠去了,你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了啊!」
四寶:「……」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她鬱悶道:「您是不是我親爹!」
後來一想不對,人家還真不她親爹,於是把話一轉:「您真是我親爹誒!」
她給氣的不輕,抓起茶碗喝了幾口:「什麼偷的啊,這是督主賞我的好不好!」
馮青松滿面狐疑地拿著那塊玉佩仔細打量,玉料是上好的貢品,觸感溫潤,雕花精美,隱約有寶光流轉,他也在宮裡呆了那麼些年了,一看便知道不是凡品。
他疑惑道:「督主好端端地賞你做什麼?
督主不是個小氣人,對下素來賞罰分明,可是四寶這小子幹什麼了啊督主為啥要賞她?
就因為她蒸了幾塊年糕?
早知道督主愛吃年糕他也去廚下學幾手了!
四寶沖他擠眉弄眼:「我長得俊唄。」
馮青松戳了她一下:「你俊個屁,在外頭可不許亂說!」
他訓完面帶感嘆:「你最近不是打算置地嗎?
這塊玉佩至少值這些上等田。」
他說完比劃了個數字。
四寶這些年在宮裡也算有點積蓄,確實打算在宮外置點產業,以後就是出了宮心裡也有底。
四寶看著他比劃的數字,眼睛都瞪圓了,正要激動,不過馮青松又及時潑了一盆冷水下來:「不過再翻一倍你也不許換地,萬一以後督主問起來你可怎麼說?
你要是敢說你拿去買了,不剝了你的皮才怪呢!」
四寶悻悻地重新把玉佩包好:「我可什麼要拿它來換地啊,還不是您一直叨叨的。」
她說完發愁地看著這玉佩:「我的品階也不能配玉啊,這一不能戴二不能賣的,我留著有什麼用?」
馮青松給她後腦勺一下:「傻子,這塊玉佩在這裡就是天大的體面了,俗話說打狗也要看主人,以後哪個人想動你,衝著這塊玉佩也得好生掂量掂量。」
四寶又高興起來:「免死金牌啊。」
馮青松想了想覺著也沒錯,點頭道:「不是也差不多了。」
他又問道:「督主還交代你什麼了?」
四寶挺了挺胸:「讓我年三十晚上兒陪他去皇城牆上看貴人們放煙火。」
馮青松一口茶梗在嗓子裡,他這回不激動了,上下打量四寶幾眼,神神秘秘地道:「四寶你老實告訴乾爹,你是不是和督主有什麼親戚關係啊?」
四寶給他囧的說不出話來,連忙擺手:「哪有的事兒,我和督主八竿子打不著。」
馮青松自以為掌握了真理:「沒準你們在宮外有親戚關係,只是你進宮的時候年紀還小,不知道。」
四寶調侃道:「那我們家可缺了大德了,兩個都被送進來當了太監。」
馮青松沖她翻了個白眼。
四寶還惦記著看煙火的事兒,沒想到年三十兒那天忙的腳不沾地,到了傍晚去司禮監的時候,才知道督主他們出門辦事兒去了,正好司禮監里有人要去皇城牆那邊,她只好拿著牙牌混在隊伍里一道兒跟過去。
司禮監離皇城牆並不遠,底下站了一溜伺候的宮婢太監,她一到城牆底下就規規矩矩地站在下人堆兒里,想著一會兒督主過來了她再想法子混過去。
後宮的主子們都是按著位份挨個登城牆的,等四妃往上走了之後,幾個嬪位的主子也依次往上走。
和嬪年紀最輕,但這些日子寵愛最盛,由著身後的宮婢提著裙擺,先眾嬪一步就要登上皇城牆,宮裡的就是這樣誰得寵誰囂張的規則,幾個嬪有面露不忿的,但終究沒敢越過她去。
四寶一見和嬪就暗罵一聲臥槽,拼命壓低腦袋,力求不讓和嬪看見自己。
她還以為這個點兒了妃嬪們都登上城牆了!
可惜屋漏偏逢連夜雨,船破又遭頂頭風,老天爺是註定不讓她過個好年兒了,和嬪本是目不斜視地往前走著,忽的伸手扶了扶鬢邊的點翠金釵,目光隨意轉了轉,正瞧見她在牆根處站立著。
她自然還認得這個把十三皇子迷得找不到北的小太監,想到那個難管教的便宜兒子,她美眸一眯,俏臉微微沉了幾分,很快又綻出笑來,輕輕推開小心攙著她的小太監,染了蔻丹的食指一抬,又一勾:「你過來攙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