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右屯衛已然抵達馬邑城南三十里!薛將軍此刻就在城南,請求面見大帥!」
正商議如何應對薛延陀大軍,便有斥候來報,右屯衛大軍終於姍姍來遲。記住本站域名
李愔大喜,道:「速速去請右武衛薛大帥、馬邑城守將獨孤守忠前來府衙議事!」
「諾!」
斥候匆匆離去。
片刻之後,薛萬徹與獨孤守忠前後腳抵達。
眾人在屋內落座,未等說話,又有斥候來報……
「突厥部眾已然在阿史那思摩率領之下,逕自奔往雁門關!」
一屋子人紛紛詫異,面面相覷之餘,齊齊看向牆壁上掛著的一張輿圖。
李愔起身,用一桿硃筆在輿圖上標註目前局勢。
右屯衛、右武衛盡皆雲集馬邑城,加上馬邑城的守軍,兵力在十萬左右。
其中三分之一是騎兵,而騎兵之中,又有兩千具裝鐵騎……
雁門關、馬邑城、定襄城並非一條直線,而是呈現一個三角形。
若將雁門關與定襄城練成一線,則馬邑城突出向東,官道連接雁門關、馬邑城,出了馬邑城之後折而拐向西北,直抵定襄城。
而在雁門關與定襄城之間,尚有一條通道相連,不過要翻過一處叫做惡陽嶺的地方。
道路崎嶇路況難行,尤其是眼下天降大雪,更是不利於騎兵奔襲。
現在的形勢是,阿史那思摩率領部眾放棄了距離最近且有重兵把守的馬邑城,反而奔赴路途較遠、且道路難行的雁門關。
是因為惡陽嶺的道路難行以便甩來薛延陀的追兵?
沒人知道。
而薛延陀的大軍已然抵達惡陽嶺下,絲毫不顧山路難行,對突厥人緊追不捨,大有一口氣將其徹底殲滅的意圖。
李愔看著輿圖,心中快速考慮衡量著各種戰略,以及其中的得失。
不管阿史那思摩放棄馬邑城反而趕往雁門關的意圖是什麼,卻實實在在給李愔創造出了一個絕佳的條件,只要他李愔有膽子敢這麼幹……
「薛大帥,請率領右武衛兵馬做好準備,待到薛延陀大軍翻越惡陽嶺之後,再行出發,占據惡陽嶺,依託地勢切斷薛延陀的退路。」
「薛仁貴,即刻率領右屯衛趕赴定襄城,薛延陀大營之內必然空虛,給本王端了它!」
「諾!」
「諾!」
薛萬徹與薛仁貴一同站起,大聲應諾。
張大象卻是在一旁倒吸了一口涼氣:「王爺,那突厥人怎麼辦?」
突厥人拖家帶口還驅趕著牲畜,即便惡陽嶺不利於薛延陀騎兵的追擊,卻同樣不利於突厥人逃竄。
即便能夠安然通過惡陽嶺,也很大可能在未抵達雁門關之時便被薛延陀人追上。
退一步想,就算突厥人能夠現行抵達雁門關,可他們也不可能入關依託長城躲避薛延陀人的追殺。
雁門關乃是長城之鎖鑰、河東之門戶。
一旦雁門關失守,一馬平川的河東腹地將盡皆呈現在胡人鐵蹄之下!
雁門關的守將是絕無可能放任突厥人進入關內躲避敵人的……
因為那是突厥人!
就算依附以大唐,可他還是突厥人!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怎能將漢家之門戶向突厥人開放?
當初阿史那思摩向皇帝懇請,讓突厥人到河套一帶放牧居住休養生息,滿朝上下已然是盡皆反對,更何況是眼下退入關內?
如此一來,突厥人是遲早都要被薛延陀騎兵追上的,或許就在雁門關下,就將遭遇一場亡族滅種的屠殺……
李愔目中寒光閃爍,淡然道:「吾等現在屯兵馬邑,與突厥人已經分開岔路,此刻就算去追,也勢必落在他們追上突厥人之後,該發生的,還是要發生。」
「與其在惡陽嶺下平坦的地域與薛延陀騎兵遭遇,何不扼守惡陽嶺,待到薛延陀人撤退之時,據險痛擊?」
「況且,阿史那思摩既然捨棄馬邑城選擇雁門關,必然尤其打算,總該不會將自己的族人帶上一條絕路吧?故而,吾等不必替突厥人擔心。」
確實沒人猜得到阿史那思摩的打算是什麼,但是這並不重要。
突厥人若無大規模之死傷,大唐又何來藉口與薛延陀開戰?
沒有藉口開戰,如何去堵住白道川,斷絕大度設撤回漠北的退路?
只要薛延陀悍然殺戮突厥人,一切就都水到渠成,縱然北疆打的天翻地覆,責任也不可能落到李愔的頭上。
當官的,幹事兒是次要的,首先必須有能力將自己從不利之局面當中摘出去。
否則連官職都保不住,還能指望去幹什麼利國利民之大事?
總得官職在手才行。
至於突厥人死不死,死多少,並不在李愔預算之內。
反正殺人的是薛延陀,與我何干,與大唐何干?
若是當真將突厥人屠殺殆盡,等到唐軍堵住了白道川,那些個依附於大唐的胡人部族只會感慨大唐之強盛,分分鐘便為可憐的突厥人報仇雪恨。
心中只有敬畏,絕無怨尤,更不會有什麼兔死狐悲、唇亡齒寒的心思……
當然,話是不能明說的。
可誰叫阿史那思摩趁著李愔打瞌睡的時候就乖乖的遞上枕頭,不來馬邑反而敢去雁門關呢?
即便是心智單純如薛萬徹,此刻也明白了李愔的心思。
不過沒人認為有何不妥之處……
突厥人就算內附與大唐,可他依舊還是突厥人!
隋唐以來,漢家兒郎有多少折於突厥之手,又有多少城邑遭受突厥之燒殺擄掠?
渭水之恥辱猶在昨日,即便突厥被滅國,可只要世間還有一個突厥人,血仇便不可消弭!
相比於得到與薛延陀開戰之藉口,死幾個突厥人當得什麼大事?
「遵令施行吧,本王身為統帥,朝廷有任何怪罪,自當一力承擔!」李愔目光炯炯,鐵了心要搞出一番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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