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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8章 古往今來,概莫如是

2024-08-27 04:05:02 作者: 南宮世子
  見到李愔毫不掩飾的自得模樣,薛萬徹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嘆氣道:「經此一戰,王爺之功勳可謂震古爍今,直追衛青、霍去病!」

  「說一句名垂千古、睥睨當世亦不為過。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我追著王爺的腳步才僥倖喝了點湯水,如此卻已心滿意足,可見人與人不能比……」

  「我唯有在戰場之上方才有那麼幾分用處,即便是程咬金尉遲恭等人,亦是不曾心服,今日對於王爺,卻是五體投地。」

  李愔悚然一驚,抬頭看向薛萬徹。

  薛萬徹瞅了眼一眼,緩緩頷首,道:「吾是個粗人,不懂得那些個陰謀詭計運籌帷幄,但幼時亦曾被家父逼著讀了幾本書,知曉霍子孟、曹孟德的故事……」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出於岸,流必湍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

  「前鑒不遠,覆車繼軌』……有些時候,有些事情,並非是你怎麼想,局勢便會推著你一直往前,直至萬劫不復……」

  說到此處,忽而一笑,道:「王爺是個聰明人,自然知曉吾說的是什麼,更知曉該如何去做,是吾多言了……夜深了,上了年紀的老人總是犯困,吾去歇息一陣,眯一會兒。」

  言罷,笑眯眯的起身離席,留下李愔一人獨坐帳中。

  李愔心中震盪,直至薛萬徹離去之後,依舊未能緩過神來……

  霍光霍子孟,曹操曹孟德,這兩人之事跡,即便是在後世亦是耳熟能詳,李愔豈能不知?

  霍光乃是霍去病異母弟、漢昭帝皇后上官氏外祖父、漢宣帝皇后霍成君之父,妥妥的外戚權貴。

  此人身份高貴,卻不學無術,初以門蔭選為郎官,歷任侍中、奉車都尉、光祿大夫。

  漢武帝臨終時,拜大將軍、大司馬,受命託孤輔政,輔佐漢昭帝,解除上官桀擁立劉旦陰謀,廢立昌邑王劉賀,擁立漢宣帝即位,掌權攝政,權傾朝野。

  風光之處,一時無兩。

  早先之時,霍光為人極為小心謹慎,「出入禁闥二十餘年,小心謹慎,未嘗有過」,這才使他贏得了武帝的信任。

  然則隨著時間的推移和地位的穩固,霍光逐漸地改變了原來的做法,他變得不那么小心謹慎了,權力欲開始膨脹。

  尤其是在昭帝末期,大量把自己的故吏、親屬安排到重要位置。

  霍光的家人甚至奴婢也依仗人勢,恣意妄為。

  尤其在其身死之後,其家人與奴僕更是為所欲為,無所顧忌。他們僭越禮制,私自擴大霍光的陵制與自己的府第;目無皇帝,霍雲「多從賓客,張圍獵黃山苑中,使蒼頭奴上朝謁,莫敢譴者」。

  就連流傳下來的漢樂府中都有「昔有霍家奴,姓馮名子都。依倚將軍勢,調笑酒家胡」的詩句……

  其囂張跋扈之處,可見一斑。

  霍光生前,漢宣帝念其忠於漢室,有擁立之功,又握有實權,且自己初起民間,勢單力薄,羽翼未豐,因此並未貿然對霍氏下手,霍光死後僅兩年,霍氏就罹族誅之禍。

  霍光非是跋扈之人,最終卻因跋扈而遭滅族。

  所行所為未嘗便是他的本心,卻被身邊的人裹挾著,一步一步走入萬劫不復之深淵。

  至於「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曹孟德,更是「權臣」之典範!

  每一個人所做的事情,並不一定便是出自本心,外界的局勢、親信的裹挾、歷史的潮流……每一樣,都會使你做出有違本心的決定,進而背離初衷,在一條荊棘密布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甚至於就連當今皇帝李二,當年「血染玄武門」殺兄弒弟逼父退位之時,便是他的本心嗎?

  沒人知道李二當時到底是怎麼想的,是否當真可以狠下心殺兄弒弟之後還要闔家斬盡,永絕後患!

  但可以肯定的是,就算他不那麼干,他麾下天策府眾將亦會推著他去干!

  一朝天子一朝臣,在天下至尊的權力面前,所有對立陣營的力量都必須統統打倒,古往今來,概莫如是。

  當年若是李建成繼承帝位,縱然他可能顧念幾分兄弟手足之情放李二一條生路,他手底下的人豈會同意?

  一旦李二死灰復燃篡位成功,他們所有人都得死!所以縱然李建成不想殺李二,李二也絕無倖免之可能。

  李二既死,他的勢力豈能不被連根拔除?


  同理,當李二坐上皇位,就註定了李建成、李元吉極其闔家老小的悲劇命運……

  斬草不除根,那是愚蠢至極的行為。

  這就是形勢所迫,根本容不得你想亦或是不想。

  那麼是否有一天,李愔亦會被自己手底下的勢力推動著,不得不走上一條自己根本就不曾想過要走的路?

  眼下,沒人知道答案。

  但這個可能是肯定有的……

  ……

  帳外傳來腳步聲向,高侃拎著一個食盒快步走進來。

  李愔這才悚然驚醒,發覺身後已然濕漉漉一片,內里的衣衫被冷汗所浸透。

  吸了口氣,揉了揉臉,看著高侃問道:「怎地還不睡一會兒?天明之後,定是一場惡戰,養精蓄銳才能奮勇殺敵。」

  高侃上前,將食盒放在李愔面前,輕聲道:「見到王爺未睡,便命人準備了一點吃食,墊一墊肚子好生歇息一會兒。」

  「只是……王爺可是身體有恙?這臉色不大好看……」

  李愔又抹了把臉,笑了笑:「無妨,就是有些不適應這天寒地凍的氣候,待會兒稍稍歇息一下就好。」

  打開食盒,見到是兩塊烤的金黃的油餅,撕了一塊放進嘴裡咀嚼幾下,味道甚是不錯,便就著茶水吃了。

  高侃則輕輕退了出去。

  李愔靠在身後的裘皮上閉目眯了一會兒,便聽到帳外腳步聲響,趕緊爬起來穿好甲冑,將一柄連鞘的橫刀系在腰上,這才推開營帳的門帘,大步走了出去。

  天色依舊黑漆漆的,諾大的營地之內亦沒有一根火把,不見一點光亮。

  唯有雜亂的腳步聲和不停的低聲呼喝喊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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