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錄

2024-08-27 05:42:25 作者: 大白牙牙牙
  這一世衡玉是胎穿,而這也是她第一次穿成男子。

  時空管理局的任務者自然不會出現性別互穿的情況。但衡玉本身不受時空管理局監管,她自己思考了一番後,得出結論大概是因為她曾經做過人間帝王,身上龍氣極重,以至於已經只剩下基礎功能的檢測器有時失靈,判斷出現誤差。

  既來之則安之,估計以後穿成男子的機會也不會少,她乾脆就淡定了,也逐漸適應下來。

  這一世,他出身在官宦世家。父親許斐不過四十出頭,就已經任平州知府,正四品官職。日後若是運道了得,也有機會進入京都中樞。

  知府,乃一州最高行政長官。在平州這個地頭上,身份最高的官宦子弟就是他,在家裡又有母親、祖母寵著,再加上衡玉在條件允許的時候一向不會委屈了自己,從小開始,他的用度一向是極好的。

  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近身的丫鬟也全都要求容貌秀美,衡玉越長大許斐越覺得這小子小小年紀就有了縱情聲色的苗頭,這分明就是紈絝子弟的傾向啊。

  想想自己治家甚嚴,萬一日後卻養出了個沉迷美人鄉的敗家兒子,他的一世英名就全栽了。

  於是在衡玉剛過了自己六歲的生辰後,許斐就打算把衡玉送去州府蒙學給他啟蒙。

  他們許家書香傳家,衡玉日後最好的出路就是踏上科舉路。若是在這方面沒有天賦,學些東西也是好的,總不能清流的嫡子,最後卻連基本的字都認不出吧。

  晚飯後,當著一家人的面,許斐把自己的提議說了出來。

  啟蒙的東西,他還需要再重新學一遍嗎,衡玉一點也不想去蒙學,但還沒等他開口拒絕,飯桌上的許母和衡玉的母親宋子衿就先開口替他拒絕了。

  許母將放在一邊的拐杖拿起,重重敲在地上,呵斥道:「玉兒身子嬌弱,年紀又還小,哪裡需要這麼急著把他送去蒙學。」

  許斐無語,看向衡玉的眼神更加不善。自從有了這小子,他被老母親埋怨的次數越來越多了。而且他當年三歲就開始識字,現在這小子六歲了都沒摸過書本,哪裡還小!

  還沒等許斐組織語言說話,坐在衡玉邊上的宋子衿杏眼一蹬,嗔道:「自玉兒出生到現在,何時離開過我眼前。如今夫君不提前開口讓我有個心理準備就要送玉兒去蒙學,這讓我如何捨得。」

  好吧,許斐嘆了口氣。

  這個兒子,是他和妻子早已經不抱任何希望的情況下上天突然給他們送來的禮物,又是在他已經三十有五的時候才有的兒子,平時看著對他嚴厲,但也從來狠不下心去呵斥,不然若真是硬下心腸去管,哪裡又真的一點也管不了。

  二姐許瑜性子柔順,沒有反駁父親,不過神色間明顯也是不贊同的。

  許母也道:「再說了,蒙學裡面魚龍混雜,你當年入蒙學時還被人欺負過,當年你一身是傷回家,娘抱著你哭了多久你忘了嗎。若是玉兒在裡面被人欺負了,你這不是要了我這條老命嗎!」說到後面,又有些激動起來,狠狠將手中的拐杖敲了敲地面。

  許斐張了張口,想告訴許母如今的情況和他當年不一樣。他當年家境貧寒,入了蒙學一直勤奮學習,夫子在課堂上誇了他好幾次,有些人看他不順眼就此對他動手。

  但如今平州誰不知道許衡玉是許知府的小衙內,若是還想在平州混下去,有誰敢對衡玉動手。

  但萬一呢,萬一真的有那種愣頭青看不慣他兒子的做派怎麼辦。他兒子小小年紀就吊兒郎當的,有時候他自己看著都不順眼,萬一真的被人打了,他自己心疼不說,母親和妻子肯定會遷怒於他。

  想到這,許斐又有些頭疼起來。

  一直干坐著插不上話的衡玉連忙把茶水遞給祖母。

  自己的乖孫如此體貼,原本還一臉怒氣的許母瞬間又眉開眼笑起來,摸了摸衡玉的頭,誇他孝順,還對他說:「你老子要把你送去蒙學,這沒門!你得聽他的,但他得聽我和你娘的。」

  這無賴的話一出,衡玉和宋子衿都笑了起來,許瑜也低下頭用帕子捂著嘴偷笑起來。

  可見許斐在家中的地位。

  許斐瞪了一眼衡玉,這小子簡直要上天了,連他老子都敢笑。但餘光瞥見自己妻子笑意盈盈的模樣,又忍不住嘆道:「娘,您好歹……」

  「好歹什麼,事實就是這樣,不想在你兒子面前丟臉就把你的決定收回去,反正我和子衿都不同意。」許母哼道。

  奈何不了母親,再想一想,發現自己也奈何不了妻子。許斐乾脆就把矛頭對準衡玉,他轉去看衡玉,卻發現在他挨訓的時候,這小子正吃著桂花糕吃得很開心,瞬間氣道:「吃什麼吃,你看你都胖成什麼樣了。」

  衡玉咽下最後一口桂花糕,方才慢悠悠答道:「爹,這叫福態懂不懂。而且爹,您的文人形象去哪了,保持風度啊。」

  許斐:……

  這倒霉兒子。

  宋子衿和許母都被自己兒子/孫子一本正經的樣子逗笑了,笑過後許母又瞪了許斐一眼,「沒錯,小孩子這哪叫胖,等再長大一些就會瘦下來了,你和玉兒一樣大的時候比他還胖呢。」

  宋子衿也在旁邊開口幫腔,「這我記得,表哥六七歲的時候比玉兒胖多了。」

  衡玉聽到這些話,抬頭望著許斐完全黑掉的一張中年俊臉,咧嘴露出一個大大的笑。

  沒辦法,在家裡,不管是許母還是宋子衿,以及出嫁的大姐許韶和待字閨中的二姐許瑜還有不住在一起的外祖父外祖母,都非常寵衡玉。在他們每一個人看來,衡玉都是上天賜給他們的珍寶,如果不小心護著寵著,萬一哪天被上天收回去了估計一家人都要受不了這個打擊。

  宋子衿是許斐的表妹,兩人自小青梅竹馬長大。

  在許斐幼時,父親病重逝去時他才剛剛到了啟蒙的年紀。父親那邊已經沒什麼親近的族人,剩下的都是出了五服的族人,母親最後只能帶著他去投奔娘家。

  當時為了給父親治病,家裡本就不算寬裕,還變賣了賴以為生的土地。但在他們母子兩人回到娘家後,舅舅一家沒有嫌棄他們,待他們極好,噓寒問暖從不覺得他們是負擔。

  許斐的舅舅宋哲是前榜二甲進士,處理政務閒暇之餘便為許斐啟蒙,喜於許斐的天賦,後來還將許斐送去書院讀書。

  舅舅一家只有一個女兒,沒有兒子,待許斐如此好也是存著日後兩家親上加親,他能夠給自己與老妻養老送終的念頭。而許斐與宋子衿也只相差兩歲,宋子衿出身書香門第,自幼習文學詩,與許斐兩個人在朝夕相處的過程中也互生情愫。

  在許斐二十歲那年高中探花後他與宋子衿結為連理。婚後第二年宋子衿生下大姐許韶,第六年生下二姐許瑜時傷了身子,大夫診斷的時候說了可能再也沒辦法懷上孩子。


  宋子衿不忍許斐就此無後,撐著產後虛弱的身子為許斐張羅納妾,私下卻是常常難受哭泣。

  她與夫君舉案齊眉,兩人也曾經花前月下,誓言只有彼此。但現在卻因為自己不能生育而要在兩人之間插進一個人,她怎麼能不傷心。

  還是許斐知道這件事後制止了宋子衿。也許沒有兒子就是他的命,又何必要委屈了自己的結髮妻子呢。

  許母知道許斐的決定後默默一嘆,也默許了他的做法。她的確期盼孫兒,畢竟若是許斐無後,他們這一脈的香火可就要斷了。可子衿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侄女,宋家是她的娘家,弟弟與弟媳對他們孤兒寡母又照顧頗多,兒子與子衿的感情她也看在眼裡,於是當時便做好了日後從族中過繼的打算。

  宋家那邊知道消息後也沒說什麼,他們總不能不顧及自己的女兒。子衿是他們的獨女,自幼就是捧在手心上寵著的,即使知道為許斐納妾是最好的做法,子衿的名聲也會更好聽一些,不然不知真相的外人真有可能會說子衿善妒,不允許許斐納妾。

  但這些名聲之事又哪裡抵得上女兒的感受重要。

  便也默許了下來。

  於是這件事就這麼落下帷幕,就連宋子衿自己都認為自己再也不能擁有一個新的孩子了。即使這些年她一直在吃藥調養身體,不斷求神拜佛,也只是為了給自己留個念想。

  九載時光悠悠而過。

  在許斐三年任期結束評比為「優」,得到升遷消息的當天,宋子衿欣喜之下突然暈了過去,大夫上門診斷,最後發現宋子衿已經懷有將近兩個月身孕。

  一天之內雙喜臨門,懷中的孩子又是他們期待了那麼久的孩子。自從衡玉出生後,家裡面所有人都對他有求必應,生怕他磕著絆著,就連他蹙一蹙眉都要擔心好一會兒。

  許家這些年也漸漸起來了,家底逐漸殷實起來,但家裡人都是從苦日子過來的,日常花銷倒不是很大,許多事情都更喜歡親力親為,而不是請傭人。

  但衡玉出生後,生怕他奶水不夠喝,宋子衿一口氣請了三個奶媽,等他稍微大了些,配備的丫鬟小廝全都是比照著京中四品官員嫡長子的份例去配備的。

  面對衡玉的要求,無傷大雅的事情她和母親都笑著應下。

  真真是把他放在了心尖上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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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斐:我兒子明明才六歲,為什麼我就已經從他身上看出了縱情聲色的苗頭……

  衡玉:因為爹你眼神不好啊!

  【君臣錄】——願為陛下手中刃

  講的是一個關於君臣相得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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