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重了更不去送,萬一死在馬車上,多晦氣。��朱婆子想也沒想的回了一句。
朱廣發看著自家婆娘,瑟縮著腦袋,他道:「可,都是一個村的……」
「一個村的怎麼了,你是不是看到陸婆子長的好看?起了壞心了?」朱婆子抬手就朝著朱廣發肩頭上砸了下去。
「胡說八道。」
朱廣發反駁道:「沒有的事。」
「沒有事你這麼上心做什麼?牛車是我們的,我想送就送,不想送就不送,誰能說我們半分?」朱婆子輕哼了一聲,轉身就進屋了,可惜了那五十文錢。
沒事,看到胖丫不高興,她這心情就美滋滋的。
……
「胖丫,要不,去隔壁村借借看?」
「不行不行,這要是耽擱了,你婆婆的腰可怎麼辦?」
「可,不去縣裡,也不成啊。」
「這裡離縣城太遠了。」
謝秀紅一路追著安竹,想著各種法子,怎麼都不好。
「田嬸,謝謝你,大不了,我背我娘去縣裡。」安竹說著,腳下的步子更快了幾分。
謝秀紅停在原地,背?
二十里地,還要背個人,這怎麼行?
謝秀紅急的團團轉,她回去和田老大說了這事,田老大道:「這怎麼成,這麼遠,就她們婆媳倆個,太不安全了,要不……」
田老大有些恨自己的腿不行,不然的話,他就可以跟著一塊去了。
「當家的,我跟著一塊去,路上還能有個伴。」謝秀紅拿了一把刀,就出門了。
「娘,我也一塊去。」
田珍和爹說了一聲,也跟了過去。
「你怎麼來了?你爹和寶兒在家沒人照顧。」謝秀紅著急去追安竹,一邊將田珍往回趕。
「娘,多一個人多個伴,我還能幫忙呢。」
田珍道:「娘,那是不是胖丫?」
月光下,從陸家出來的兩個身影,可不就是安竹?她的背上,還背著一個人呢。
「小竹,娘沒事,這麼遠的路,我明兒個再去一樣的。」
陸母忍著疼說著,她在家裡等了一會,就聽著安竹說,要背她去縣裡。
她當然是不依的,可是安竹不由分說,愣是將陸母背了起來。
「娘,你這傷耽誤不得。」
安竹每一步都走的十分穩:「你放心,我身子胖,有力氣,絕對不會摔著你的。」
「小竹……」陸母伏在她的背上,看著她胖的脖子都找不見的臉,和她所見過的姑娘家都不一樣,她胖胖的身子,到處都是肉,就是連後背也是肉乎乎的。
曾經,她嫌棄她胖,嫌棄她長的不好,家世也不好,要不是走投無路了,她根本不會同意讓她沖喜的。
在她的心裡,陸寒就是天上的月亮,值得天底下最好的姑娘,而不是像安竹這樣,沒有樣貌,沒有家世,沒有才華的村姑。
甚至於因為沖喜失敗,她差點把安竹活埋了。
可是如今……
「小竹,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陸母的聲音透著哽咽,她從小嬌養著的姑娘,在得知陸寒不行了的時候,她就想過沖喜,可是她不願意,還偷偷跑了。
她看不上,處處嫌棄的安竹,卻在這個時候,背著她去縣裡看病。
「因為,你對我也好啊。」
安竹隨口回答道:「今天我手受傷了,你嘴上罵我走路不長眼睛,不還給我上藥了嗎?」
「可是我差點把你活埋了。」陸母顫聲說著。
安竹的腳下一頓,又繼續往前走,沒有路燈,只有皎潔的月光指引著方向,她道:「這事我不能原諒你。」
當時她恍恍惚惚的,後來仔細搜索了一下原主的記憶,終於弄明白原主到底是怎麼死的了,在安家鬧了一場,送到陸家,陸寒一口氣沒上來,陸母當時都魔怔了,推搡間,原主居然存了死志,心灰意冷才會撞了腦袋,一命嗚呼的。
死的是原主,她不能替原主原諒。
「那你……」陸母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緊了她的衣裳。
「所以你們陸家欠我一條命。」
安竹悶聲回答著,欠原主一條命。
「娘,她們在說什麼呢?」
田珍和謝秀紅母女倆個不遠不近的跟在她們身後。
「或許,經過這一件事情,胖丫在陸家的日子會好過一些。」謝秀紅喃喃說著,也就拉著田珍跟在身後。
一路安靜,靜得連樹林裡的蟲子叫聲都能聽得清清楚楚的,風呼呼刮過樹葉,沙沙作響。
「胖丫,要不我來背陸嫂子?」
走了一段路,謝秀紅追上前,四個人相隔的更近了一些。
「謝謝田嬸的好意,我還背的動。」安竹的氣息安穩,額頭冒著細密的汗珠,做決定的那一刻,她就已經做好準備了。
「胖丫,我們輪換著背,也更輕鬆。」謝秀紅勸說道。
安竹側目,咧嘴一笑道:「等我背不動的時候,再請田嬸子幫忙。」
「好好好。」
謝秀紅和田珍就走在安竹的身側,以防她脫力背不動的時候,能夠幫忙,她道:「陸嫂子,你真是有一個好兒媳婦。」
「小竹,很好。」陸母趴在她的背上,能感覺到她每一步都走的很穩,腰間傳來的疼痛,也讓她忍的很辛苦。
「胖丫,要不以後我也叫你小竹吧?」謝秀紅換了一個話題。
「好啊。」
安竹回道:「胖丫不好聽,你們叫我小竹就行。」
又走了許久,安竹額頭上的汗如黃豆一般滾落下來,陸母心疼的不行。
謝秀紅強行讓安竹停了下來:「我背陸嫂子一段路,去縣裡還這麼遠,等我沒力氣了,再換小竹背。」
「謝謝了。」陸母根本站不直身子,深更半夜的,不管是安竹還是謝秀紅母女,能送她去縣裡,這一份情,她是一定要承的。
「不用,小竹幫了我很多。」
謝秀紅平日裡背東西去縣裡賣,也習慣了,再說陸母也不重,她背起來倒是還能吃的消。
走了一段路,安竹又把陸母接過去了,田珍也沒逞強,拿著一把刀,時刻的跟在她們身邊,就怕碰上狼之類的野獸。
黑暗中,月色將四人的影子拉的老長老長,陸母趴在安竹的背上,她想,這一個晚上,她一輩子也不會忘記。